右翼和中路的战况,田辉也知道了些,现在中路溃败,自己这边的优势转瞬化为泡影,气得田辉双手紧紧握拳,恨不能亲自将包围圈里的反贼一一掐死。“只差一步,只差一步!”田辉不甘心喃喃道,“于小贼,吾与你势不两立!”“大人,反贼已经扑过来了,大帅也在向后撤去,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一个小校指着前方和中路反扑的顺天军急道。田辉看看周围情势,终于无奈道:“我们也赶紧撤,趁着贼军主力尚未堵住我等的退路,就从侧面那里撤!”田辉一声令下,其部因为占上风头,所以撤退的非常快。于志龙等还没有彻底堵住其退路,田辉就远远的撤了。万金海等终于脱离苦海,等到了被解救的时刻,知道中路元军被刘正风、于志龙等杀得丢盔卸甲,落荒而逃,不由得哈哈大笑:“格老子,天不负我!终于等待这一刻了!小的们,咱们打秋风去!”他是把追击逃敌当做吃大户了。田辉尾随也先,步步回撤,因为他们建制较完整,撤退的路上竟然不慌乱,上千人马旗帜井然,层层后退,明雄等见了暗暗佩服,秦占山和夏侯恩为了一逞心中郁气,跟在后面想要从田氏义军阵列中撕下一块,结果不提防被田辉打了一个突然反击,反到是狼狈的折了数十人,这才不得不停步。于世昌不死心,要带着部众继续追击,但是李振雄率领余部在田辉的配合下,不断游巡在外围,而顺天军的骑军则根本无力单独迎击,即便加上吴四德部也仍然不是其对手。缺少骑队的支持,单凭于世昌的步卒根本无法追击歼敌,试探了几次后,被元军截杀了一些士卒,于世昌也就死了心。一片狼藉的战场上,刘启哭丧着脸站在一处,环顾周边自己幸存的所部,已是十停去了五六停,他千算万算想着过来摘桃子,不料反被崩了牙口。“刘兄弟,你们怎么样?”刘正风捂着身上的伤口大步过来,话语中压抑不住喜悦。他负伤也是不轻,基础伤口简单被包扎了一下,因为要统领大局,坚持着不退下。“别提了,要不是诸位兄弟增援的早,这些弟兄就全被鞑子包了!”刘启有气无力回道,想到刘正风、于志龙所部在混战中斩将杀敌,缴获无数,刘启的语气中稍稍带着一点阴鸷之意。“这次是大获全胜,虽然惊险,终是各位老弟兄都平安无事,只要胜了,损失的士卒,哥哥我都给你补回来就是!”刘正风满心欢喜,根本没有听出刘启话语中的不甘。刘启拖延加入战场,刘正风心中本来很是不快,不过见刘启最后还是过来支援,虽然是看着势头转好想过来锦上添花,终究还是出了些力气。此时大战尚未彻底结束,刘正风不愿节外生枝,和颜悦色的安慰了刘启几句,看看他的部属确实是损失不小,在刘启肩上大力拍了拍,这才转身继续看顾战场。此时城外各处战场一片狼藉,元军死伤者无数,余者或远遁,或弃械投降,还有一些溃卒四散逃逸。于志龙在孙兴等的簇拥下,缓缓行走在战场上,靖安军此战大放异彩,各部士卒对其钦佩在心,见于志龙过来,纷纷举起手中兵器,“万胜!”的呐喊不绝于耳。孟柳和梦琪等人在追击中返回,见于志龙渐渐经过身边,孟柳大为心动,于志龙周遭将士都沉浸在大胜的喜悦中,警惕性可说是降至最低点,若是暴起杀之,或许能一击见效!“琪哥,干不干?”孟柳大力挽住梦琪的手,挺刀示意。梦琪不由怦然心动,现在大胜后,顺天军将士极为疲惫,心情松懈后的确有很大机会。孟琪他们也被于志龙派去追击益都军,此时除了打扫战场,押解俘虏外,部分辎重营的士卒纷纷回撤,与其他将士共同欢庆来之不易的胜利,见到于志龙一行人经过,纷纷高举手中刀枪,兴奋地高声呐喊。“万胜!”的欢呼响彻城外。看着周围兴奋欲狂的顺天军将士,孟琪知道若是此时偷袭,即便是成功,自己数人也无幸理。干,还是不干?孟琪心内大为矛盾。他们隐忍这么多天,为的就是报仇雪恨,至于自身安危在当时热血上头的情形下,并未仔细考虑,后来数次寻机刺杀无果,才有了派遣孟武暗暗出营报信之举,这也是希望留待有用之身。毕竟谁也不愿意做死士。在孟琪心里其实还隐隐有一种别样的心情,难以为人道。这些天,孟琪在临朐所见所闻颇为新鲜。刘正风,于志龙等的一系列措施颁行后,明显取得城内外无数黔首的积极响应,过来投附的人们成群结队。最打动人心的就是这些饥寒交迫的人们终于能够每天吃上一顿饱饭了。确确实实是每天一顿饱饭,虽然只是八分饱。长期饥寒的黔首们日常是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菜里也没有什么油腥味,几碗干饭下肚根本觉不出饱来。无论男女老少都是一张大胃口。好在现在的顺天军缴获的粮米甚多,为了吸引民众,拿出部分缴获供投附的人们吃喝,在一段时间内还是无需为粮米供应发愁的。但也只能满足饥民每天一顿饱饭,当然将士们的饮食自然是另当别论了。能做到这一点,就是一项了不起的事!孟琪虽是孟氏子弟,却是旁支远亲,家境并不富裕,甚至春荒时也是揭不开锅,否则他也不会投入义军中,才做了一个小小的牌子头。长期饥饿的滋味,孟琪是深有体会的。看到这些饥民能够吃上热饭,喝上一碗清粥时喜悦的神情,孟琪的心里也翻起波澜。孟庆作为大族,春荒或灾年时也有组织大户施粥之举,不过相对成千上万的饥民,些许施粥往往是杯水车薪。最多是勉强吊住一口气,要想度过春荒或灾年,必须靠野菜,树皮,甚至观音土等熬过去。单纯供给饥民粮米,孟琪倒不是太过感慨,毕竟大户也有作为,但是对于后续的丈量田亩,分田分牛羊,重新签订地契,废止奴藉、匠藉、军籍等一项项措施施展开来,孟琪的心里不由得震撼不已。土地是现时一切财富之根本,看着那些分到田亩的人们眼中充满希冀的目光,看着他们将崭新的田契,还裹着新鲜的油墨香味举在鼻子前陶醉般的嗅着,再珍而重之的揣在怀里,迈着轻快地脚步离去。孟琪不由得怅然若失。这就是自己要拼死也要报仇雪恨的顺天军,或者说是靖安军所做的一桩桩事情。孟庆在这个时代不能算是多么坏的劣绅,起码他也放粮赈济灾民,在灾年时也刻意减租减息,不再强收租子。若非如此,孟氏义军也不至于会有大量贫寒子弟加入,以此为生,更不会逢战争先,甘心被其驱策。不过比起顺天军这边的所为所就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孟琪在家乡也有心仪之人,但是这女子是孟府中一个小小的婢女,还是奴藉,若要迎娶,要么是以赎金买回其自由身,要么是自己被孟家相中,做主配之。无论哪一种方法都不是现在的孟琪所能做到的。孟琪在军中如此舍命作战,也是想搏一份军功,有了赏赐好做赎金。但在这里,不再有奴藉,匠藉,军籍,被释放的人们犹如得了新生一般,做什么都有了奔头。虽然前路未知,朝廷必然会发兵来征剿,但是告示里说的明白,想要像现在这样过上好日子,就得跟着顺天军,拿起刀剑与元廷斗,只有赶跑了鞑子朝廷,才有汉家子民的好日子。“哼,收买人心而已,一旦贼子得势,这些还不是抛之脑后!”孟柳不信。其他人是将信将疑。“也许吧。”孟琪有些失落的回道。朝廷规制不可更改,孟庆只是一方大户,并努力交好元廷,他绝不会在乡里施行这些政策。这些日子所见所闻,孟琪的矢志报仇的心思渐渐有些冷落了。如今见于志龙一行人过来,靖安军将士喜极欲狂的神态,就是孟琪也多少有些受到鼓舞,能够在万人规模的大战场上正面挫败元军,这几年还未有之,难道蒙古人的江山开始不稳了吗?见孟琪神情恍惚,孟柳大急。他亲叔被靖安军所杀,此仇不共戴天,此时见孟琪心灰意冷,已不似最初的果决。如今再次看到机会,孟柳看同伴们都显为难之色,军前公然行刺,即使成功也无生路,孟柳不禁冷笑一声,低声道:“诸位哥哥身在贼营久矣,米粮吃得饱了,这男儿慷慨热血之志想是冷了。小弟不才,今儿就做一会专诸了!”此时到处一片欢腾,顺天军将士挥舞刀枪剑戟尽在狂欢,孟柳手持一柄利刃跟着学样,快步迎向于志龙。孟琪大惊,不料这个同伴意志若铁,至今不可动摇。微微一错愕,伸手不及,孟柳已是迈出数步外。孟琪等再要追去,那于志龙已是骑马离的近了!于志龙一路过来,体力极为疲惫,听着周围的将士的欢呼,他也是喜悦异常。此战几次波折,靖安军苦战数场,付出代价无数,方有此时胜果,感慨间,神思还沉浸在刚才的铁血杀敌的激动心情中。孟柳举着利刃快步过来,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此前一路上已有无数将士如此,多是纷纷聚拢过来欢庆胜利,并一睹飞将军等的风采。孟柳贴近于志龙,随着周围的数十个士卒一起叫喊,他走的飞快,硬生生挤进了人群中,孟琪在后追之不及,被一群士卒阻住了去路,急得孟琪脑门直冒汗。他不敢大声叫喊,更不敢示警,踮起脚寻找孟柳的去向,只是现在望去,只见一排排士卒的背影,哪里分得出谁是孟柳!于志龙挥手对围上来的士卒示意,不时还俯下身与其中几个握手,或大力拍拍他们的肩膀,以是劝勉。古时汉族一日两餐比较普遍,称为朝晡两食。唐宋开始一日三餐;到了元代,已经普遍了三餐制。明日劳动节,月下祝大家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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