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轻车简从地来到怀德坊时,见到皇甫珩夫妇已在门口等候。
那日在含元殿,皇甫珩一身戎装,又相隔甚远,李泌并无机会将他看得分明。
现在瞧来,这皇甫家的后辈,虽卸去了盔甲兜鍪,只戴了纱罗幞头,穿了一件寻常的竹青色圆领襕袍,但通身上下,仍很有几分当年一代名将、河西节度使皇甫惟明的勇毅风采。
当日在梁州,接到报捷露布的德宗,将李泌传至御前商议。当李泌听到皇甫珩竟协助李晟诛杀吐蕃大将琼达乞时,内心远比御座之上喜形于色的天子要复杂。
但凡突发非常之事,个中真相往往不是表露出的那般简单。
李晟的深不可测,李泌心知肚明。
白崇文是尚可孤的人,琼达乞则与皇甫珩并肩攻入长安,翟文秀更是圣上派出去的正牌监军,这三个人,同时死在尚可孤的中军帅帐里,还是被那本与尚可孤和皇甫珩都有仇怨的李晟擒杀的。这般蹊跷的举动,就算与拥立韩王之事联系在一起,也并不是很说得通。
李泌比初到奉天、听说皇甫珩去带吐蕃兵时,更为担心这个后辈。他以自己一生宦海沉浮的经验,以及难以说清道明的直觉,感到皇甫珩的行事之风,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然而,此时此刻,李泌感慨,岁月明确地提醒他,他老了。一位老者,纵然入世为官的心境要较年轻时更为平和,却在感念旧事上,也更易触景伤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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