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沈洋慌神了，“和我儿子有关系？什么关系？他是不是想小柳当他的替死鬼？”

夏若海也追问：“小柳会不会有危险？”

月羽本来也没有留意他们的对话，此时也不由得停下手中的笔。

“那个小鬼现在在哪里？”玄炫问。

“在四楼外科的楼梯口那里坐着。”

“那我们过去看看吧。”

“那我儿子有危险么？”

“我总觉得那只小鬼没有恶意，沈柳不会有事的。”

“那只是你的直觉。”夏若海不客气地道。

对于他的语气，玄炫也不在意，他笑了笑，“你说得对，这只是我的直觉，所以我得亲眼看到那小鬼才能确定她的危险xing。”

夏若海顿觉有些惭愧，觉得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糟糕了些。

月羽举手，“我也要去。”

玄炫扫了一眼满桌子的文件，“你忙完了？”

月羽眨眨眼睛，“这些事情不急的。”

这人，睁大眼睛说瞎话！刚才还在那里抱怨事情多忙不过来。

月羽满心欢喜地把面前的文件推到一边，“我们快去吧，不然那小鬼走了就不好了。”

沈柳道：“她不会走的，因为我跟她说了等会去找她的。”

玄炫微笑，“嗯，她答应了小柳，就一定会等你的。”

沈柳远远便看到那个女孩子依然坐在楼梯口那里等他，他不由得高兴地道：“那个妹妹还在。”

月羽到处张望，“在哪里？”

“就在楼梯那里呀。”

月羽看了一眼，干笑，楼梯那里哪有人啊？

玄炫抬眼一看，只见一个大约三岁左右的小女孩正托着腮坐在那里，她看到沈柳很高兴，不断地朝他招手。

女孩子很可爱，圆圆的小脸，大大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深深的梨窝。

玄炫摸了摸沈柳的头，“她似乎很喜欢你，你认识她么？”

沈柳摇头。

“她挺可爱的，你们可以做个朋友。”

“可以么？”沈柳有些兴奋。

玄炫点头。

沈洋顿时背脊发凉，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玄炫竟会叫儿子和那小鬼做朋友的，

文小君听到那一句“她似乎很喜欢你”就心里打鼓了，小柳是我的，怎么那么多人和我抢他？

他揉了揉眼睛，想把那个女孩子看清楚，可是仍然只看到一个模糊影子，他不甘心地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那团影子看。

沈柳在沈洋怀里扭动着身子，想过去和那个小鬼打招呼。

可是沈洋却怕他会出事，把他抱得更紧。

见状玄炫道：“放心，那小鬼气息温和，不会伤害沈柳的，你不用过于担心。”

沈洋半信半疑，终于还是把沈柳放了下来。

沈柳高兴地跑过去，抱了抱那个小女孩，“妹妹好。”

那个小鬼笑了，笑得很开心。

不甘落后的文小君也跑过去，因为他只看到一个影子，所以只好乱抱，他心想：我抱住她，她就不能抱小柳了。

被文小君抱住的小鬼奇怪地看着他，似乎有些困惑。

沈柳把文小君拉开，“爸爸说，对待女孩子要绅士，你这样把妹妹的手也抱住，她怎么动？”

文小君在心里道：最好是把她的手抱住，那她就不能抱你了。

小鬼抱着沈柳的手臂，不时地瞧着一脸不服气的文小君。

小鬼看看玄炫，又看看沈洋两人，忽然拉起沈柳的手往楼梯上走。

沈柳回头看玄炫。

玄炫点了点头。

于是沈柳便高兴地跟着小鬼踏上楼梯。

沈洋只看到儿子往空气中抱了抱，然后就跑上楼梯，当下，他不禁大惊失色，急忙想把儿子抱回来。

玄炫拉住他，摇了摇头，“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们也跟着去看看吧。”

沈洋和夏若海惊疑不定，两人对望一眼，当即也跟着踏上楼梯。

41

小鬼拉着沈柳在前面带路，把众人带到五楼的病房区。

沈洋左右看了看，直觉寒气从脚底往上冒，这不是昨晚来过的地方？这小鬼又把他们带到这里目的何在？该不会又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沈洋心里七上八下的，忍不住对玄炫道：“张小欢姐妹是住在这一层的。”

玄炫停下脚步，盯着小鬼小小的背影若有所思。

“我怕再发生像昨晚那样的事，小柳还是个孩子，我不想他受到什么不好的影响。”

玄炫没有作声，沈洋看了他一眼，走上几步把沈柳抱起。

因为那个小鬼还牵着沈柳的手，沈洋这样出其不意地把沈柳抱起，把小鬼和沈柳都吓着了。

“爸爸？”沈柳不解地望着沈洋。

沈洋摸着他的头，望着自己假想那个小鬼存在的地方，半晌不语。

小女孩望着被沈洋抱在怀里的沈柳，眼里露出羡慕之色。

玄炫走过去，蹲下来抚摸着小女孩软软的发，轻声问：“你为什么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们？”

小女孩看着玄炫，眼里忽然有了泪光，她伸出小手抱着玄炫的脖子，小声哭了起来。

玄炫似乎感到自己脖子凉凉的，他无言拍着小女孩的背。

“你为什么哭？是不是不能去投胎，我可以帮你。”

小女孩红着眼睛摇了摇头，口齿不清地叫着：“妈嬷妈……”

玄炫怔了一下，“你想找你妈妈？”

小女孩摇头，伸出小手指着不远处的一扇门。

“你妈妈在里面？”玄炫猜测。

小女孩点头。

“你想进去见她？”

小女孩点了点头，又摇头。

月羽等人好奇地看着玄炫和那个小鬼说话，可是因为他们看不到那个小鬼，觉得玄炫就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玄炫又问了小女孩几句，可是她只是摇头。

这时忽然传来开门的时候，一个女子病房里走了出来。

女子气质优雅，是个很美丽的女人。

沈洋一抬眼看到这个女子，不由得愣在那里。

女人关上房门正想离开，不经意回头看到沈洋，她怔了怔，面露讶色。

“好久不见了。”沉默了半晌，女子主动打招呼。

沈洋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把头转到一边的夏若海，道：“好久不见了。”

女子似乎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顿了一下，一转眼看到沈洋怀里好奇地望着自己的沈柳，她身子一震，声音中有着不易觉察的颤抖，“这个孩子是？”

“我的儿子。”沈洋特意加重“我的”。

喜悦的光芒一下子消退，女子有些失神，低喃：“你的——儿子？”

“小柳，这个是许阿姨。”

沈柳乖巧地叫了声：“许阿姨好！”

“好，好，小柳好！”许惠美有些激动，一连说了两个好字。

“爸爸，这个阿姨是不是第一次见啊？怎么从前没有见过她的？”沈柳趴在沈洋耳边小声地问。

闻言，许惠美身子晃了晃，似乎有些站不稳。

沈洋亲了亲儿子，“是啊，第一次见，爸爸以前的同学。”

“噢。”

许惠美的脸色有些发白，勉强对沈柳笑了笑。

文小君抱着夏若海的大腿，眨着眼睛看着许惠美，“小舅舅，这个阿姨好漂亮哦！”

夏若海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她比舅舅我漂亮么？”

42

此言一出，不止许惠美惊呆，就连玄炫和月羽也愣了。

夏若海仿佛看不到玄炫他们的神色，捏了捏文小君的脸：“说，舅舅和她谁漂亮些？”

“许阿姨漂亮！”文小君毫不犹豫地道。

“真的？”夏若海又捏了文小君的脸一下。

文小君吃痛，连忙道：“小舅舅漂亮！”

夏若海满意了，抚了抚文小君红了一片的脸蛋，笑眯眯地道：“小君真乖！”

文小君苦着脸接受称赞，小舅舅好暴力哦！

许惠美回过神来，问沈洋：“这位是？”

沈洋还没有回答，夏若海就硬梆梆地道：“我是他学生，也是他的管家，这是我的侄儿。”

对于夏若海明显外露的敌意，许惠美有些不解。

沈洋暗中给了夏若海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

夏若海瞪了沈洋一眼，翻了一个白眼。

沈洋苦笑。

那个小鬼自从看到许惠美出来，目光就一直凝在她身上，大眼中流露出渴望的神色。

玄炫心念一动，压低声音问：“她是你妈妈？”

小女孩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你想你妈妈看到你？”

小女孩黯然，把脸贴着玄炫的脸颊，带着哭腔道：“妈妈不喜欢看到我，她只看到哥哥。”

玄炫叹气。

“你为什么把我们带到这里？”

“哥哥坏，哥哥坏。”小女孩着急地道。

玄炫听得莫名其妙，什么哥哥坏？

正想再问的时候，病房的门打开了，张岳抱着两个儿子走了出来。

看到病房门前站着几个人，张岳有些意外，“咦？院长，你还没有走么？沈老师，怎么你也在？”

“院长？你是幼儿园的院长？”沈洋愕然。

许惠美也怔愕，“小柳在我的幼儿园读书么？我怎么没有见过他？”

“他是转过来的，才刚刚三个月，所以就没有见过吧。”沈洋道。

“是么？”许惠美有些恍惚。

张岳奇怪地道：“我还以为你们在聊孩子的事，原来不是么？”

“我和沈老师以前是、是同学。”许惠美道。

夏若海加了句：“而且好久不见了，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了。”

夏若海带刺的话让许惠美觉得尴尬。

“若海。”沈洋忍不住低斥。

夏若海觉得委屈，抱起文小君故意大声道：“小君，我们回家！”

沈洋想叫住他，可是许惠美在一旁，他又有些顾忌。

一旁的月羽有心帮他，替他叫住夏若海：“等等，检查结果很快就有了，为什么不等等？难道你不想知道他的结果？”

月羽的话一语双关，夏若海停下了脚步。

沈洋松了一口气，朝月羽投去感激的一瞥，月羽笑了笑，为了让玄炫不显得怪异，便把一直蹲在地上的玄炫拉了起来。

“小月，你蹲这么久，脚不麻痹么？”

玄炫顺势站起来，小女孩仰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抱着他的大腿，然后又把目光放在许惠美身上。

气氛一下子有些冷，为了缓和气氛，沈洋问张岳：“你的儿子怎样了？有没有机会——”

张岳摇头。

沈洋暗叹，做父母的，要是自己的子女遭受这样的伤害，那是怎样极度的难受，他们宁愿是自己承受这样的痛苦，也不愿的子女承受。

沈洋忽然想起上官轩说过郭莉把自己当成了凶手，叫自己最好不要出现她面前，自己被郭莉打骂倒没有所谓，只怕是吓坏了孩子，于是他试探着问：“你妻子呢？”

提到郭莉，张岳脸上神色变得有些疲惫，他低声道：“她精神不是很好，这会儿医生还在帮她检查。”

“那你一个人怎么照顾四个孩子？”

张岳苦笑，“我打算请个保姆帮忙照顾。”

许惠美道：“小平他们是在幼儿园出事的，我也有责任，反正我近来有时间，不如这样吧，我帮忙照料小欢、小喜吧。”

张岳感激不已，“这样太麻烦你了。”

许惠美柔柔地笑了笑，“不麻烦的。”

听着他们对话的玄炫忽然觉得大腿上一痛，低头一看，发现小女孩没意识地把自己抓得死紧，忧虑而又惊惧地看着许惠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