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呆坐在冷冰冰的床上,他想,也许这次真的要和莫分开了。
怎么办?他根本舍不得。
他已经习惯依赖着他了。
看着从窄小的窗户里透过的日光,他突然忆起了很多年前的事。
第一次遇到莫的时候,浅才十岁。
那时候,浅正被一个道士给伤到了,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呜咽。
他很害怕。因为那个道士说,他不是人,他是个鬼了。
他怎么可能是鬼呢?他是人好不好!
就算这么想着,他也知道,自己其实也算不上是个人了。
至少,他可以轻而易举的穿过墙壁。
那怎么可能是个人可以做的出来的事情?!
正当他被那个道士逼的无路可退时,莫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中气十足地对道士喊道:“你怎么可以欺负个孩子!”
其实那时候莫也才十二岁而已,也是个孩子。
可是只有十二岁的他,却奇迹的拥有仿佛是二十岁的模样和身材。若不是听那稚嫩的声音,恐怕没人知道他还很小。
道士微怔,随后又解释道,“他不是人,他是个鬼,不属于这人世。”仔细的又看了他两眼,觉得这孩子似乎也非常具有灵xing,更加觉得要好好教育,说不定以后能成为非常优秀的道士呢。
莫听了道士的话,先是疑惑的看了看浅,眼珠转了转,带着小孩子独有的语气复又重申道,“就算他是鬼,他也只是个孩子嘛!”
道士无可奈何,无视莫小小的身躯还挡在浅身前,便自顾自的施法。
浅痛苦的呻吟,看的莫好揪心,忙对道士说,“就再留他一阵子,我保证他绝对不会做坏事的!”
道士看了看莫一脸坚决,想了想,认为如果这孩子能亲手杀了他的话,一定可以造福百姓。先留着这妖孽的命,也没什么大碍。于是他说,“那好吧,若是这妖孽做了什么坏事,我定不轻饶!”说完便离开了。
莫轻呼出口气,转身观察起浅来了。
本该只是一团白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能清楚的看到浅生前的模样。
而且,似乎他并不像虚体。
浅有一张清秀的小脸,然此刻清秀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莫赶忙扶起他,关心的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
这是奇特,居然能碰到他!微凉的触感,苍白的肌肤,无不昭示着他是个孱弱的人。
不是说普通鬼都是碰不到的么?那现在怎么可以扶起他呢?
无暇细想,莫只是担忧的盯着浅。
微微摇头,他轻声道谢,“谢谢你救了我。”
说着,他不着痕迹的挣脱莫的手,艰难的独自从地上起身,似要离开。
莫拉住虚弱的他,问,“你去哪儿?”
“我不知道……”茫然的神色,带着似有若无的脆弱,无辜的像任人宰割的小羔羊,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意。
莫暗下决心,决定要好好保护他。
“我送你回家?”莫挠挠头,提议道。十二岁的孩子还什么都不懂,他不知道怎么消除那种脆弱感。那油然而生的感觉,是怜惜吗?
“爹和娘都不在了……我还能去哪儿?没有亲人的地方……也叫家?”他无助的自言自语,眼神迷离的望向远方。似有一点胶住了他的视线,把他所有的精神寄托都带走了。
莫再次挠头,好像不小心提到了让他伤心的事呢。眼珠子转了转,“要不要和我回去?”这么做真的好么?他不知道。他只是想给脆弱无助的他一点温暖。
“……”浅抬头,溃散的视线聚焦在莫的脸上。
莫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又重复了一遍,“要不要和我回去?”想了想,怕他不信任他,又加了句,“放心吧,我是好人。”
浅不语,微微低头思索了下。
过了会儿,浅望进莫的眼睛,回道,“嗯,我相信你。”顿了顿,又轻声道,“我……跟你走。”
莫是个孤儿,他从来没见过他双亲,只是听师傅说,他们是很好的人。
他从小就是由他师傅带大的,比起双亲,他更愿意亲近他师傅。
虽然云飞子是个严厉的师傅,但这丝毫不会影响他对他的敬意。
他想,若是为人正直的师傅知道他带了个鬼回来,肯定会发怒。所以他悄悄的把浅安置在他自己的房间,然后便去给云飞子汇报今日的练习情况。
等莫从云飞子那里回来,浅也恢复了不少。他有些好奇的问,“你叫什么呀?”
“我叫莫。”刚跨进屋就看到浅的气色好了不少,他很是高兴,微笑着回答了浅。
“哦,莫……我叫浅。”浅对正温柔笑着的莫略有疑惑,但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的解答,“你是干什么的?”
“我想当能斩妖除魔的道士!而现在,我正在努力中。”说起自己的梦想,莫有些激动。
听了这话,浅担忧的皱起眉头,“那你会不会把我杀了?”虽然他现在已经是鬼了,不过要让他死还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
“怎么会,我都救了你了,干嘛还要杀你。”莫挥了挥手,不在乎的答道。
浅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谢谢。”
在整理房间的莫听到这两个字从他嘴巴里冒出来,有些无奈的说,“你能不能不要再说谢谢啦?我都听腻了。”虽然没听几次,但莫就是希望他不要那么生分。那种好像要把他隔离出他自己的世界的感觉,令他很不爽。
“额……”浅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这都已经养成了习惯,怎么可能说改就改?
“你已经没了亲人了,要不要和我住一起?我一个人挺无聊的。”莫边整理床铺,边对不知所措的浅说。这样一来,那尴尬便消失了。只是莫小小的脸上,还有一抹红晕。
浅谨慎的考虑了下,说:“嗯,好的,麻烦你了,莫。”
就这样,浅开始和莫一起生活了。
忆起这些往事,总让浅感觉这么幸福。
那么那么的美好,是不是只能在梦里出现呢?
那种幸福的味道啊,也许会永远铭记在心吧。
靠着冰冷的墙壁,他接着回忆。
莫的院子很大,种了很多不知名的花。
白天不能出去,因为听莫说,阳光照到他身上他就会灰飞烟灭。
于是,浅就喜欢上了在晚上去观察那些娇柔的花朵。
这天,浅看到了一株很特别的花。
这株花很小,有着紫色的花瓣。而这种紫本身十分的邪魅,在月光的倾注下,却又显得倨傲万分。
是的,就是倨傲。
刚看到这株花时,浅的眸子里放射出赞赏的星光,然后,他牵起了一抹恬静的微笑。
浅想起,娘亲也很喜欢花的,他曾在母亲养花的院子里看过这种花。
娘亲没有告诉他那是什么花,只是娘亲看着花的眼神十分的柔和。
啊,娘亲啊,儿好想你。
不知不觉,浅已满面泪水。
莫拥住浅瘦弱的身躯,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背。
莫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不知道。
只是这胸膛让他安心。
他埋在莫的胸前失声痛哭。
而莫,则收紧了怀抱。
这样的浅,怎能叫人不怜惜?
莫对浅说过,晚上浅可以出去一段时间,但不能太久。
于是浅总是在亥时出去逛一圈。
那天,他遇到了他生前喜欢的女子,筎。
那时候虽然小,但是他知道自己对筎的感情不同于朋友。
虽然过去了十年,但是浅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筎。
毕竟那是他喜欢的人啊。
筎打着伞,静静地站在路边,对着一棵树发呆。
浅细细打量了筎一番,发现她现在过得很好。
这样就够了呢。
浅淡淡的勾起唇角,回到了莫的房间。
莫还没睡,在等他。
他看见了他温润的笑,奇道,“有什么好事么?”
“我遇到了筎,她现在过的很好。”
莫不知哪儿来了怒气,忿忿道,“你还那么喜欢她?”
莫知道他们的事,浅曾经说过。
浅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继续微笑着。
莫觉得火气更甚,扭过头不再理他。
这火气哪儿来的?莫自问。
但是他找不到答案。
浅在心里叹息,她已经过去了。
现在,我心里,只有你。
莫弱冠之时就已经很有成就了,所以他的师傅经常派给他任务。
那些任务一个比一个难,除的妖怪也是越来越狡猾了。
莫很累,每天一会房间就倒在床上睡过去了。
四肢都很酸痛,忙忙碌碌了一天,都没有力气放松放松。
浅见他这样,很是心疼。
于是等莫睡着了,他就悄悄地为他按摩。
浅的爹是医师,关于按摩疗伤的书他也看过一点。
浅无比庆幸,原来自己还有一件可以为莫做的事。
等睡梦中的莫把眉头舒展开,他才会停止按摩。
每次按摩完,他会小心翼翼的吻上莫的唇。
不深入,只是轻轻触碰而已。
浅这么做,一直有十年。
但是莫这十年里,完全不知道。
有次打雷下雨,浅害怕的向睡在地上的莫颤巍巍的唤道,“莫……”
听到浅在喊自己,莫忙起身,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我……我怕……”弱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怕什么?”莫感觉奇怪。
“你能不能上床来抱着我……我怕雷声……”声音里尽是些颤抖。
“不要!”莫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而刚说完就后悔了。一个人睡惯了,会有那种反应他也没办法。
还说要保护好他呢。
见床上的声音变成了低低的啜泣声,他无奈的爬起身,钻进了浅的被窝。
浅惊讶的望向他,“你……怎么……”
莫没回答,而是伸手环住他,轻声问道,“这下还怕么?”
摇了摇头,浅回抱莫。
有了这个开头,接下去的每天,他们都相拥而眠。
足足有十年了。
十年像一眨眼就过去了。
因为有莫在身边。
浅想到这儿的时候,甜蜜的微笑了起来。
可是接下来,他的微笑又变的苦涩万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莫对他渐渐的冷淡了。
为什么呢?浅苦思悯想也想不通。
是他太笨了吗?
也许吧。
每到晚上,他就想尽办法找乐子。
看到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好笑的,他都在莫耳边唠叨。
一开始莫还很有心情的附和,渐渐的,就开始敷衍的回应。
只可惜,浅并没看出莫的不耐烦,依然每天都兴致勃勃的在他耳边念叨。
以前莫从没觉得浅烦,可不知怎么的,现在听他说这些只觉得无趣。
终于有一天,在浅津津乐道唠叨的时候,莫不耐烦的对他吼道,“滚远点!”
浅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莫在心底暗暗惊讶,却不后悔,冷冷的看着浅。
良久,浅才垂下眼帘,静静的说,“对不起。”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莫看着浅远去的背影,感觉心里闷得慌。
子时的时候,浅回来了。
看到莫还没睡,只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便朝床的方向走去。
平时莫戌时就睡了,怎么今天那么晚还没睡?浅虽觉得疑惑,却不敢问他。
大概有事没做完吧,浅在心里想。
等他这个可能xing,太小太小。他不会,也不敢去奢望。
莫等浅等到亥时,他倒好,什么都不说就去睡了!
莫猛然觉得自己很蠢,便气冲冲的也奔向了床。
浅已经睡着了,面朝里,好像怕弄脏莫一样的蜷起身子往床的更深处挤。
莫怔了怔,随后嗤笑一声,躺上床,面朝外。
一直到今天,他们还是这样睡。
有多久了呢?
不记得了,只觉得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浅苦涩的笑,心像泡在酸水里一样,难受的很。
时间静静流逝,悄无声息。
有天浅突然想看看莫到底担不担心自己,于是他化成他师弟浮锡的模样,对他煞有介事的说,“好像有个叫浅的人在后山叫救命,师兄,他叫的好像是你的名字。”
正在抄书的莫听了,手抖了抖,一下子拽住他,紧张的问,“你说什么?!他在哪里?”
看他这么紧张,浅再也装不出严肃的表情,笑了出来。
然后莫的脸一下子黑了。
“我只是想看看你担心的样子!”见莫好像生气了,浅着急的解释。
“你知不知道刚才差点把我吓死?!居然骗我!你什么意思?!”莫怒气冲冲的问。
会生气,是因为担心,是因为在乎。
“我不是故意的……”浅慌张的解释。
他在害怕,他怕莫会不要他了。
莫不再理他,径自做自己的事。
浅黯然。
他没意识到的是,莫为什么会生气。
他只注意到了,他惹莫生气了。
过了几天,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莫是在乎自己的。
知道了这个认识,他欣喜若狂,每隔个几天就来玩次“失踪”。
这样子玩了几次,莫也发现了不过只是浅在唬他,便对他的“失踪”漠不关心了。
“莫……你还会紧张我吗?”浅悲伤的低语。
自从云飞子知道他的存在,他就把他关到这个地牢里来了。
听莫的师兄弟说,好像要在后天午时把他带到太阳底下。
他对莫来说,好像真的是个累赘呢。
莫悟xing高,又踏实,现在已经是个很优秀的道士了。
自己这个鬼,一直待在他身边,怎么说都不合理呢。
一个优秀的道士身边却有个阴魂不散的鬼。
那么的不和谐。
浅嘲讽的勾起唇角。
可是要他离开莫……他舍不得。
他真的舍不得。
待在莫身边那么久了,他已经习惯有莫陪伴在身边。
习惯是非常可怕的。
他也不知道莫怎么看待他。
他只是想静静的待在莫身边。
如果他真的如云飞子所说,变成了莫的累赘,那他一定会照云飞子建议的,永远离开他,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浅低喃,神情绝望而悲伤。
“师兄,浅说想见你一面。”莫的师弟,浮锡,进到莫的房间,恭敬的说。
“哦。”莫觉得这肯定又是浅的鬼把戏,只是淡淡的应了声,便继续干自己的事。
浮锡见莫反应如此冷淡,古怪的看了莫一眼,退了出去。
“我师兄不想见你。”来到地牢,浮锡厌恶的对浅说。真是倒霉,怎么派他来看管这个妖孽呢!
“是么……”浅早就料想到了这个结果,可是亲耳听到,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受啊。
莫,你是不是还以为我只是在和你闹着玩?
莫,你对我有没有感情呢?
莫,我好想你……
莫……
莫有些疑惑的眨了下眼。
浅他……去哪里了?两天都不见他人影。
哼,肯定又是看我在不在乎他!无聊!
但为什么心里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脑中有句话一闪而过:师兄,浅说想见你一面。
往日看莫不理睬浅的话,浅他都会自己很挫败的变回原身啊……
那个是真正的浮锡!浅他真的不见了!
莫感到了强烈的不安,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冲出了房间。
怎么会有这么心慌的感觉呢?就像是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浅……你不会有事的……
莫随便找了个师弟,开口就问,“浅呢?”
“浅?是那个鬼吗?如果是那个妖孽的话好像在后山那里吧。听说师傅他们都在那里呢,要亲手杀了那个妖孽!只可惜我今天要打扫……”
不等师弟说完,莫已像离弦之箭冲向了后山。
莫,你应该不会来了吧?快午时了呢。
浅看着面前挡阳光的大伞,发呆。
也好,这样我就可以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走了。
虽然我很舍不得你,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来的。
你一定还以为我在玩失踪呢。
想起莫总是漠不关心的脸,浅的心,在幸福的同时也苦涩难耐。
这样真的可以了。
至少我在你身边待了十年。
至少我在你的生命中留下了我的痕迹。
十年的相依相伴,我已经很幸福了。
我不会奢求什么的。
我只要你还能记得曾有我在你身边,那就够了。
真的够了。
莫赶到后山的时候,就看见大大的伞下,浅安静的跪着。
安静的仿佛会在下一秒就消失,再也寻觅不到。
他顾不得滑落的汗水,焦急地奔跑着。
现在太阳这么烈,浅被照一下绝对完蛋!
他是傻了还是怎么,怎么一点都不反抗呢?!
“浅!”莫大叫一声,冲到了浅的身边。
浅惊讶的抬眸,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其实对于莫的到来,他很高兴。
“你是怎么了呀?跪这里干嘛?”莫没回答他,只是没好气的对他吼。
不要命了是不是?!
到现在,他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烈日下。
然面对莫的怒火,很意外的,浅很平静。
“莫,我是你的什么人?”
莫一怔,有些不明所以,“很重要的人啊!”
重要,他只能用这个词来概括。
“那么,莫,你喜欢我吗?”
只要你有一点点的喜欢,也能给我足够的勇气,为了你,而继续留下。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喜欢男人!”莫低吼。
而就在他吼完后,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碎了,碎成一片一片的,落到地面上。
浅没有再说话,只是很安静很安静的看着莫。
琉璃的双眼里蕴藏了深深的悲伤。
然后,他慢慢靠近莫。
微凉的唇贴上了温暖的唇。
“莫,我爱你。”
莫的耳边,响起很轻很轻的告白。
莫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却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正想伸手拉住浅的手问他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却见浅突然把伞扔到了远处。
刹那间,浅就在莫的面前,灰飞烟灭。
而在他消失前,脸上似乎带着一抹平静的微笑。
“浅!!!!!!!”莫大吼。
莫,你真的像云飞子说的那样,不喜欢我呢。
连喜欢都不曾喜欢我,又怎么可能爱我呢?
我曾和云飞子约定,如果你不在乎我,那我就永远离开你,让你专心修炼。
我其实是在赌,拿我的xing命赌你对我到底有没有感情。
只可惜我输了。
输的一塌糊涂。
莫,我知道你的梦想是做道士,降妖除魔,为民造福。
这样一来,我就是你的包袱呢。
莫,我不会让你有任何累赘。
既然我是你的包袱,那我就算再舍不得你,我也可以放手。
如果我的消失可以让你完成梦想,那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
因为完成了你的梦想,你就可以幸福。
我只要你能够幸福。
只要你能幸福,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哪怕灰飞烟灭,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莫保持着伸手的动作,一直呆立着。
他就像突然失去生命力一样,不再有任何感觉。
浅,对不起。
我怎么那么傻呢,明明也是爱你的,却非要逃避自己的心。
浅,我很蠢是不是?
明明对你动心,却一直把那分感情装作是友情。
浅,我也爱你。
我只后悔刚才为什么没告诉你。
如果……
如果一切都可以重来,那该有多好。
只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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