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不必消耗真气,我没事的。”待进了客栈,青染想为兀笙输入真气疗伤,被兀笙拒绝了。
“你的身体尚未复元,半个月内尽量别催动内力,若一再伤及脾脏留下后遗症,对你日后的生活和修行是极为不利的。”
“呵呵,不是还有莽肃老前辈么。许久未见他老人家了,有个正当的理由去叨扰他,他总不会将我拒之门外吧?”老顽童长期一个人,他也会孤独的吧。
“……”青染无语。
“师叔,对不起。”兀笙看了门口,落夕没有跟来,所以开口道歉。
“为何?”青染没跟上他的跳跃节奏。
“为很多,很多……”为我对你情不自禁的喜欢,为我对你行了那不轨之事,为我一而再激怒于你,更为我的无能保护你!
青染没有接话,也无从接起。她把火骛放在桌上,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打开倒出来一粒红色的药丸。
“把这个吃下。”
“谢过师叔。”兀笙乖巧地把药一口吞下。
“你不检查一下就吞了,若是有人存心加害于你……”
“只要是师叔给的,穿肠毒药又何妨?”对自己深爱的人,就该给予百分百的信任。
“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为上。”
谁说兀笙不懂甜言蜜语的?这句话对师叔就很受用嘛。别看青染表面上冷如秋水,内心其实暖如春夏啦。
好不容易又跟师叔见了面,好不容易师叔跟自己又有了零距离的贴身接触,兀笙很想留住师叔。
“师叔会在京城待多久?”兀笙看着青染问道。
“京城是皇权集中地,江湖门派的人一般不会在此逗留。”皇帝的地盘,自然没人敢在此地建门立派。
“噢。”意思很明显了,就是顶多待几天,“那明日我带师叔和落夕在城里转转吧,我也正想去拜见酒庄老板,谢谢他传信给师叔。”
“嗯,随你吧。”怎么这句听上去带着宠溺的意味儿?
师叔,我是不是可以把那句“别再靠近我”当做是过眼云烟了?兀笙在心里想着。
皇宫御书房内,南赫铭、陆渊、李正为三人神情各异,他们在商讨关于如何处理菩桑与炙兖之间的邦交。
田番一案并未随着玉妖娆的死而终结,她的死只是为风玦一个人洗脱了罪名。
田昌有心放过风玦,而玉妖娆的说辞也很好的将风玦与田番之死撇清了关系,他现在最关心的自然就是陆渊何时能兑现他答应下来的承诺。
至于被软禁的菩桑使臣,他知道自己做不了主,也怀疑那两名菩桑的王宗侍卫是被他人趁乱丢进丞相府,好嫁祸给大王子。
如果真是这样,幕后主谋的目的昭然若揭,那就是挑拨离间,想让炙兖与菩桑不和,甚至开战!
“皇上,此事不宜再拖。晨黎公主的队伍即将到来,届时她若发现自己的王兄是被炙兖软禁,依晨黎公主的性子,京城必定不得安宁。”陆渊说道。
可以说这次的案件与巴图一案关联甚大,不然皇上也不会私底下命他将司徒延叫来京城,而且是在田番命案之前。
皇上无非是想利用千崇阁,一方面稳固千崇阁对朝廷的忠心,一方面又拉拢阁主为他办事。
之所以皇上有了司徒延这枚棋子,还得多亏了菩桑。
“太傅说的,朕何尝不明白。只是丞相那里,朕该如何给他安抚?”南赫铭说道。
“微臣与大王子交谈过,此事不像是他所为。如果菩桑在这个时候还胆敢在炙兖作案,简直愚蠢至极。”李正为实话实说。
“田番之死,已有一个玉妖娆抵命,只要能劝得丞相对外封锁黑衣人死尸之事,这个局就不难解。”比起田昌,陆渊觉得皇上更不会这么容易的让这件案子大事化小。
“依陆太傅和李司戎对丞相的了解,你们认为他会忍受冤屈?”田昌这个老狐狸,不讨到好处怎么可能退让。
“待查明真相,就算不得冤屈。”李正为说道。
“查?李司戎你告诉朕,你敢保证就一定能在晨黎抵京之前查出真相找出真凶,让丞相心服口服?”
“臣办事不利,请皇上恕罪!”李正为请罪。
“还是说点快捷有效的方法吧,不知太傅有何高见?”南赫铭问道。陆渊你把女儿许给了别人,总得为朕解决点难题赎罪吧。
“老臣愿意一试!”陆渊请命了。
陆渊,你当真以为自己是万能?以为朕没有你就不能把持朝政了吗?哼,朕对你不过是物尽其用罢了。
南赫铭让李正为先退下了,随后与陆渊谈起了千崇阁和司徒延。
千崇阁的势力广泛,所以南赫铭想将这个大门派收为己用,再借助千崇阁逐步掌控江湖,成为炙兖真正名副其实的霸主。
陆渊的职责是辅佐皇上成为明君,但他没有义务去支持他的野心。
“太傅替朕将这封书信交给司徒延,就说一个月之内,朕等他的回答。”南赫铭故意让陆渊作为他和千崇阁的纽带,看中的就是陆渊对炙兖国的忠心,而不是对他南赫铭的忠心。
陆雪菡,朕会让你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的!
让南赫铭始料未及的是,凌晨阿塔齐所在的行馆发生了动乱,逃走的加上大王子共计只有十人不到。
殒命当场的都是菩桑国的人,看来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南赫铭指明要李司戎和风都护去追拿大王子,如果不能活捉,那便杀无赦,总之就是不能让漏网之鱼逃回菩桑。
兀笙跟李正为各自带了一百精兵,一个时辰后到了城外的分岔路口。从地面上的马蹄印来看,那些人是分道走的,于是兀笙和李正为也不得不分道行驶。
“记住,要么活捉,要么杀!”李正为再次对兀笙强调。
那个阿塔齐,兀笙知道他是被人陷害,如果自己追上的是他,真的就要兵刃相见吗?
虽与他没什么交情可言,但毕竟他是一国的王子,好好的一场求和谈判,却无端被牵连进了异国的杀人命案,不是一句倒霉就能悲叹的。
“公主,后面的人紧追不舍,您先走吧,我们三人给您断后!”黑衣人扯下蒙面的黑布,对他前面的那人喊道。
“不行,要走一起走,我晨黎还没有如此窝囊过。你们都是跟随我多年的将士,我怎能弃你们于不顾!”说话的此人就是菩桑的晨黎公主,阿麓莎。
“我等愿为公主而死,愿为菩桑而亡!”三人拉住缰绳。
“我说不行就不行!”晨黎也勒住了奔跑的马儿,掉转头对三人说道,“你们若执意留下来血战,那本公主也陪你们留下。”
“公主不可,您是菩桑的支柱,您一定要活着回去。炙兖国君对菩桑不仁不义,请公主来日为我们死去的弟兄报仇雪恨!属下忠心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我晨黎在此发誓,此仇不报枉为人!”
“今生有幸追随公主,我等死而无憾!”其中一人说道。
“望公主以大局为重,速速赶去与大王子汇合,这里就由我们三人来殿后吧。”另一人说着调转马头往回跑去。
晨黎在原地目送三人离去的背影,面色阴沉得可怕。
是啊,她该以大局为重,现在折回去只有死路一条,她不能让部将们白白牺牲。
“驾!”晨黎扬鞭继续往前跑,她必须赶去找到她的大王兄。
看到有三个黑衣人调头跑回来,兀笙就知道他们一定是为了掩护重要的人,为他争取时间逃跑。
皇命难违,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兀笙迅速其中一人,一剑封喉,另外两人也受了他几剑,虽说没伤及要害,但留给其他兵士就可以搞定。
“能捉活的就活捉,不能就杀了!”他双腿一夹,单qiang匹马地往前跑去。
晨黎公主也好不到哪儿去,坐骑被她赶路心切地给一不小心摔下了悬崖。她倒是在营救王兄前缜密地布划了路线,哪知这条路竟如此险峻。
兀笙驾着军用的马匹小心前行,在一处狭窄的地方,身后袭来一股剑气。
“你不是阿塔齐?”兀笙蹬在马背跃上一棵高大的树,接了那人几招,看他的身形与阿塔齐相差甚远。
晨黎并不回话,用剑挑起坡壁上的石子朝兀笙打去,举起剑再次进攻。
“跟我回去,说不定还能免于一死。”兀笙想劝他主动投降。
两人在悬崖边上交手,一会儿树叶纷落,一会儿飞沙走石,看似谁也没有占到上风,其实不然。
兀笙没使出全力,因为青染交代过尽量别再催动内力,他是想着做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啊,那样才不会又惹师叔生气嘛!
虽然,他已经不是什么小孩子了。
“炙兖狗官,受死吧!”呼,树林中突然又杀出一个蒙面的程咬金,这厮可比那黑衣人凶狠多了。
高大的汉子身着异域服饰,不用问,肯定是菩桑人,难道有埋伏?
“我的命可不是那么好取的。”兀笙说道。
“公主,让我来对付他!”蒙面人这句说的是族语,兀笙听不懂。
“你什么时候跟来的?”这句也听不懂,不过是个女子的声音。
兀笙往宽敞的地面后退,在悬崖打架着实太过惊险刺激了,稍不留神就会掉下去,深不见底的悬崖让人生畏。
两个打一个,兀笙再不动用内力就该命丧此地了,万万不能吧。
两人一左一右对兀笙进行夹击,男子的武器是一把可伸缩的短qiang,既可以近身攻击,也可以远距离攻击,收放自如啊!
还好还好,在兀笙腹背受敌,即将光荣负伤的当口,咱们心心念念的师叔骑着御风来咯!
本是雨昭骑了御风去客栈找落夕帮忙的,她下马才把事情讲了个开端,说公子奉命捉拿菩桑的逃犯,青门主就飞身上了御风的马背,扬长而去。
你说这御风是不是外貌协会的呢?
它跟陆雪菡亲,跟玉妖娆亲,跟青门主也亲,而且是无条件的亲哎!
“臭御风,你这个见色忘义、没良心的小畜牲!”等雨昭反应过来青门主亲自去找公子后,她就一点不担心了,然后很不爽快地把御风骂了一通。
要知道她当初可是花了多大的劲才驯服了御风,为嘛这些天仙般的女子就能随便驾驭它啊!气死了!
青染也不用去辨别方向,御风自动地就把她带去找到了兀笙。
好家伙,你家兀笙主子没白疼你。
“师叔,你怎么来了?”兀笙总是在青染面前犯傻,问的问题毫无营养。懒得理你!
青染出马,那二人立即有了一种被压迫的感觉。
废话,人家师叔的武功以一敌十个他二人那种武功修为的,都不用眨一下眼睛。
呼,兀笙像个小受一样被青染护着,黑衣人被青染的一招“千绝斩”扫开,飞速地弹往悬崖边上。
“公主!”男子大喊一声,自己也被震退,用短qiang插入地面才停止了往后滑。
“原来你是菩桑的晨黎公主。”兀笙率先一步抓住了下坠的晨黎,“抓紧了,别松手!”
晨黎的面巾随风飘落,在空中打着转儿地往下不见了。她的眼睛很大,褐色的瞳孔里装着兀笙的影子,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恐。
“你为什么要救我?”晨黎问道。这个人不是炙兖皇帝派来追杀自己的么?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兀笙自嘲地笑了笑。
“兀笙,你不要命了!”青染轻斥。
男子看到晨黎没有掉下去,松了口气,握着短qiang站起来再次朝青染刺过去。
青染被兀笙弄糊涂了,这两人与他分明是敌对状态,为何他又要去救那名女子。难道只要是漂亮的女子,他都喜欢么?
“我们已经是敌人了,即使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晨黎骄傲地说道。
“我知道。”兀笙看着这个临危不惧的女子,传言果真不假,“请公主在脚下找个借力的地方,我好拉你上来。”
兀笙趴在悬崖边上,右手拉着晨黎的左手,自己的左手则抓住悬崖边上一块凸起的石头。
晨黎的一只脚在悬崖峭壁上探索,踩到了一处可以受力的地方。
“你准备好了吗?”兀笙问道。
“恩。”
“那好,我数三声,咱们一起提力。”
兀笙把晨黎拉上来后,男子自怀中摸出一把白色粉末,瞧见青染的注意力在悬崖边的两人身上时,趁其不备将粉末洒向青染。
与此同时,他在白雾般的粉尘中,短qiang变成长qiang,不偏不倚地刺向青染的胸口处。
兀笙捡起身边的剑,催动内力将真气运行于剑上,对准男子的胸口推送出去。谁的速度更快?当然是那把载着兀笙无限心急的利剑了。
男子为了避免让利剑刺进胸口,稍微改变了刺杀的方向,利剑只在他的胳膊上划出一道口子。
而青染左手捂住口鼻,一个偏身便轻巧地躲开了男子力度大减的长qiang。
没人知道长qiang内藏暗器,男子按下把柄处的小机关,一枚淬了剧毒的飞镖精准无误地射向兀笙的胳膊。
“公主,快跟我走!”男子朝晨黎喊道,那个后来的女子的武艺远在他和晨黎之上,再缠下去对他们没好处。
“此毒可解。”晨黎看了一眼兀笙胳膊上的毒镖,对他说道,“兴许我们还能于战场上再见。”
蒙面人和晨黎沿着悬崖边上的小路走了,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青染有些头晕,菩桑人善于使毒,不知道那人撒的白色粉末是什么东西。所谓明qiang易躲暗箭难防,青染和兀笙俩今天都被那名男子的阴招给害了。
“师叔,你怎么样?”兀笙左手搂住青染的身子,不让她倒下。
两人的亲密接触变得自然起来,青染没有觉得反感,也没有觉得无法忍受。
她顺着兀笙的搀扶,席地而坐,开始运功逼毒。所幸她中的只是一般的软筋散,她防卫及时,并没有吸入多少,可直接逼出体外。
然而兀笙则惨上很多,晨黎说他中的毒可解,所以他也想自己运功逼毒,越逼越惨啊。
晨黎说可解,也没说这么容易就能让你给解了不是?
青染收功后,一侧头就看到兀笙脸色煞白口吐黑血,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当即点了他身上几处大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