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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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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云修儒领着女儿前来求见骆缇。望着父女二人红肿的眼睛,骆缇长叹一声。一面扶他们起来,一面替云娃试着泪水道:“公子放心,用了药是不知疼的,一月后行动自如。令爱只管交与我照顾,定不叫她受半点委屈。”

云修儒昨晚对女儿又是哄劝又是威喝。言道:要出趟远门,少则一月多则两月必定回来,让她暂跟骆缇住着。云娃一听便哭了,趴在父亲怀里死活不干。云修儒何尝舍得,泪流满面的柔声规劝。云娃哪里肯依,越发的蹬着小腿儿,声嘶力竭的哭着。云修儒实在无法,只得咬着牙,硬起心肠将女儿从怀里拉出来,放到床上呵斥道:若不听话就不要她,自己再也不回来了。云娃从未见父亲这般声色俱厉。想着这几日,自己都乖乖的不曾惹祸,为何便不带自己一路走了?越想越觉的委屈,眼泪便越发的止不住。

云修儒明日便要净身,叫他如何对女儿讲?骆缇好歹与他们相处数月,看的出他很是喜欢云娃。最难得的是,云娃也喜欢他。自己这一去再快也得一个月,把她交给骆缇还算放心。云修儒想到这儿,扭头儿不再看女儿,任由她哭的满身是汗喉头嘶哑。

哭闹了许久后,云娃一半儿是累了,一半儿是灰心。渐渐的,由大哭改作小声儿抽泣。云修儒捂着胸口定了定神再问她可要听话?云娃拿眼瞅着父亲,盼他能够转头看她一眼。云修儒哪敢看女儿,只怕这一看便前功尽弃了。他听云娃不答话,闭了闭眼,摇晃着立起身作势要走。果然,云娃哭着答应了。云修儒立时回身抱住女儿,父女二人哭作一团。云修儒解开怀,把那乳首送进女儿的嘴里。云娃抽抽噎噎的含了,渐渐缓和下来。

次日一早,来接的人催了几遍。云娃抓着父亲不撒手,哀哀的哭起来。云修儒一把将她推在骆缇怀里,恨声道:“站着不许动。若再不听话,当真不要你了,”云娃靠在骆缇怀里,跺着小脚儿大哭不止,却再也不敢追了。骆缇望着云修儒踉跄着走远,抱了云娃哄道:“好孩子,这几日就跟着我住,我疼你了。”云娃紧搂着他的脖子道:“爹爹说,日后不能再叫你‘阿翁’了。我……呜呜……我要叫什么了?”骆缇与她擦了擦鼻涕道:“就叫我‘伯伯’吧。”云娃点着头又道:“伯伯,我这些天都乖乖的,为何爹爹要恼我?”骆缇亲了亲她的小脸儿道:“小人儿尽胡想。这世上只你爹爹最疼你,长大了要好好孝顺他才是,记住了?”云娃“嗯”了一声,把脸埋在骆缇的脖子上,小声的抽泣着。

转眼已是冬月初十。

这一个多月来,中兴帝恩准骆缇带着云娃回私宅居住,还特意叫了个宫女来服侍。可也奇了,云娃对那宫女淡淡的,晚上非要粘着骆缇睡。云娃睡觉很不安稳,骆缇几乎要给她盖四五回被子。又怕自己睡迷了压着她,因此格外的惊醒。他自幼净身,到这四十岁上才体会到为人父的快乐与无奈。

白日里,骆缇走到哪儿,云娃便寸步不离的跟到哪儿。小妮子声音又嗲又糯,一张小嘴儿如同抹了蜜一般,且极爱撒娇。骆缇就见不得这个,被她吃得死死的,底下人见了莫不惊叹。

想骆缇在宫里也是个呼风唤雨之人,各衙门的掌印内侍莫不对他俯首帖耳。外庭的官员对他也多有奉承。虽长的一副笑面,却行事果断手段毒辣。如今遇到云娃,竟象是转性子。岂止温柔似水,简直是婆婆妈妈,拿云娃当了自己的骨肉看待。

这一日下人来报,宫里来人了。等那人甫一进屋,云娃立时哭叫着扑了上去。骆缇放下手里的泥娃娃,抬头一看,果然是云修儒。见他头戴软脚乌纱,身着团领无补青衫,足蹬薄底皂靴。蹲了身子,紧紧抱着女儿抽泣不已。他身后还立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内侍。

骆缇见方才还跟自己撒娇的云娃,这会子抱着云修儒不撒手,心里直冒酸。打起精神笑道:“公子大好了?如何一月未见,竟瘦的这般?”云修儒抱着女儿跪拜道:“小女多亏公公照料,小人不知如何报答才好?”骆缇慌忙双手相搀道:“公子快休如此,都是奉了万岁爷的旨意。令爱这几日过得很好,很听话。”云修儒望着女儿粉团儿般的小脸儿,明显比以前胖了许多,又躬身再拜道:“小人知道公公是真心喜爱小女的,若小人有什么三长两短,小女还要公公多疼爱才好。”骆缇一面扶他起身,一面让座命人上茶来。

那小内侍上前跪下道:“小的与骆掌印请安。”骆缇打量他几眼道:“好齐整的孩子。你叫什么?以前是跟谁的?”小内侍低着头道:“回掌印的话,小的贱名叫柳春来,以前在司礼监秉笔鲍公公手下伺候。如今奉旨伺候云公公了。”骆缇点头叫他起来。云娃回头望着他,那是一个有着明亮眼眸和迷人梨涡的小男孩儿。云娃似乎对他极有兴趣,不错眼珠儿的看着他道:“你叫什么呀?”柳春来含笑道:“回姑娘的话,小的叫柳春来。”云娃见他态度温柔,不觉有些喜欢他,又问道:“你今年几岁了?”柳春来道:“小的今年十一岁了。”云娃道:“我三岁了,以后我叫你哥哥吗?”柳春来微微躬身道:“使不得,小的怎敢高攀。小的是来服侍云公公和姑娘的。”

云娃不明白他口里的“云公公”是哪个,愣愣地望着他。柳春来看了云修儒一眼,云娃仰头看着父亲道:“爹爹,为何他叫你‘公公’呀?”不等云修儒答话,骆缇就抢先道:“如今你爹爹在皇宫里做事了,所以要称呼他‘公公’。”云娃睁大眼睛道:“皇宫?爹爹,你真的要去皇宫吗?那我了?”骆缇笑道:“你自然也要去的。”云娃欢喜的眯起了双眼。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柳春来,最后瞅着骆缇道:“伯伯也一起吗?”骆缇见她还不忘自己,心里好不喜欢,故意逗她道:“伯伯怕是去不了喽,以后要听爹爹的话。”云娃眉头皱了皱,小嘴儿一撇,哇地一声哭起来。骆缇不料,这小妮子有如此大的反应。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体统了,抢身来在云修儒跟前,伸手便把云娃抱到自己怀里,轻拍着她的背道:“莫哭莫哭,伯伯骗你了。伯伯也在皇宫里做事,自然会跟你们一道进去的。”云娃揉了揉眼睛,抽抽噎噎地望着他。骆缇冲她点点头儿,方才慢慢止住。

柳春来虽未跟过骆缇,但他的为人多少有些耳闻。平日在宫中相见,心中对他多有畏惧。前些时便听说,骆掌印被个奶娃娃摆布的俯首贴耳,只是不信。如今看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晚骆缇留饭。饭后,柳春来牵了云娃出去玩儿,屋内只有骆,云二人。

骆缇呷了一口茶,望着他道:“你既不愿我叫你‘公子’,我便叫你修儒吧。如今木已成舟,还是安下心来,好好儿伺候万岁爷。别再拧了,多顺着点儿。要不,吃亏的还是你们父女。”云修儒惨淡一笑道:“公公请放心,为了云娃我认命了。横竖随他去罢了,只当自己死了。”骆缇叹口气道:“看开些,忍一忍便过去啦。唉,宫里的人谁又不是怎么过来的。”云修儒点头。二人又叙一会子话,骆缇便让人安排客房,带他下去安歇。

云修儒洗漱已毕,唤柳春来道:“你小孩子家累了一天,下去歇着吧。”柳春来施礼退下。云娃迫不及待的在父亲的胸口上蹭来蹭去。云修儒鼻子酸酸的,忙解开怀,云娃张嘴含住吮吸起来。云修儒痴痴的看着女儿的小脸儿,泪水夺眶而出。

骆缇躺在床上,把云娃盖过的被子紧搂在怀里,睁着眼到天亮。

次日一早,云氏父女同骆缇乘车,往皇城而来。

天阴沉沉的,一会儿便飘起了细雪。

云修儒抱着女儿,心情如这天色一般灰暗。骆缇的话不断在他耳边回旋。是啊,忍忍就过去了。为了女儿,还有什么不能忍的吗?过得几年,说不定只一年半载,他对自己看厌了,便不再来纠缠。

又走了约半个时辰,隐约望见灰色天际下,绵延不绝的宫殿楼阁如海市蜃楼显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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