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克尼斯已经站了起来,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坐下。”塞法尔招呼达克尼斯,达克尼斯乖乖坐下,“以后不准用气,一点都不能用,明白么?”
达克尼斯点点头,“我中毒了么?”
“恩。”塞法尔揉了揉额角,“是我不好,我没护好你。”
“哦。”达克尼斯口气淡淡的,“我爱你。”
塞法尔动作顿了顿,“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
“我怕我一会就死了。”达克尼斯欺身而上,把塞法尔压倒,吻上了他的嘴唇,“要不你还以为我说的是个笑话。”
塞法尔推开他,“别闹,我正在想办法。”
“没闹。”达克尼斯抱住他的腰,“我想吻你,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想上你。”
塞法尔惊了。
达克尼斯放开他,“好了。说完了。”
朗曼扶起皮埃尔,皮埃尔一点事都没有,还一个劲往朗曼怀里钻,“朗曼,人家好害怕,吓死我了,哎呦…胸好疼…”
朗曼满头黑线的推开他,“你别闹。”回身往两人处走去。
“大人,还有一个办法。”朗曼半跪在地上,“彼岸。”
“彼岸?”塞法尔脑中思绪飞转,摇了摇头,“不行,他的器官都已经被毒素侵蚀了,即使用彼岸也只是让他多活几天而已。”
“别人不行。”朗曼声音越来越微弱,“但是您可以…”
塞法尔愣住了。
彼岸,彼岸……
他想起无数面目都记不清的人,他们有的是权倾天下的臣子,有的是纵横沙场的将军,有的是普通的平民,有的是实力通天的武者……
彼岸,彼岸……
当年如果自己想到了这个方法……
那些人就不会死,不会死……
“咳咳…”塞法尔吐了一大口血出来,“彼岸,果然是好办法。”
挣扎着跪坐下来,拿出一个空的水晶碗,法杖轻轻点在碗沿,“以我之名,结此契约。”碗中突兀的出现一汪清水。
“君生此岸,我为彼岸,生世不见,固我所愿。”
碗中似乎凭空刮起了一阵旋风,水滴迸溅,翻腾。
“喝了它。”塞法尔把碗给了达克尼斯。
达克尼斯深深地看了塞法尔一眼,接过碗,一饮而尽。
“味道怎么样?”皮埃尔凑过来。
达克尼斯不理他。
塞法尔站起来,“我们现在在哪儿?”
朗曼远眺,“还能看见大陆,以飞行术的速度,大概要飞一天。”
塞法尔坐在地上休息,折腾了这么久,先是打晕克里斯蒂娜房门前的所有侍卫,用灵魂法术控制他们为朗曼争取时间,在克里斯蒂娜身上刻上元素隔绝法阵,将六人传送几千公里远,又溺水,和达克尼斯结了彼岸……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塞法尔有些心力交瘁。
“休息一天,明天上岸。”塞法尔躺在达克尼斯腿上,对朗曼轻声说。
朗曼离去。
“达克尼斯。”塞法尔喃喃,“要是千年前,我能想出这么个办法……”说着,又呕出一滩血。
“大人。”达克尼斯皱眉,“怎么?”
“没什么,达克尼斯。”塞法尔闭上眼睛,揩了揩嘴角,“等过了几千年,你就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你比我幸运,因为你还有选择的权利……”
塞法尔这次整整睡了三天。
三天以后,塞法尔醒来,精神颇有点靡靡。
海藻做成的地面被太阳晒得发焦,发出一股特属于海地腥咸味。
塞法尔得知自己整整睡了三天以后也一怔,
朗曼的风系法术很差。他主修自然系,次修水系,而玛瑞斯和迪拜都是只会光系。塞法尔全能,但他平时用风系的比较多,所以也熟练。给每个人加上飞行术的风翼以后,倒在达克尼斯怀里。
“达克尼斯。”塞法尔淡淡的喘息,“身体越来越差了,以后可能没办法动手了,你和朗曼万事小心,不要惹祸。还有,玛瑞斯和迪拜不要再回莱特了,要不我也护不住他们。”说完闭目养神。
众人顶着暴晒飞了整整一天,才飞到大陆上。打听以后才知道是阿尔法的一个邻海小镇,没有什么特产,所以也不怎么繁荣。
众人要回哈克的科罗纳州去,务必要穿过阿尔法腹地,不知道阿尔法有没有全国通告,缉捕他们。
塞法尔已经支持不住飞行术的体力消耗了,于是众人步行。又走了一天,才找到一座像样的城,租了驾马车。
玛瑞斯和迪拜就是这个时候提出分别的。
达克尼斯听了玛瑞斯的意图,淡淡的皱了皱眉,“大人不让你们回莱特。”
玛瑞斯扬了扬手,“我们不回莫哈默城啦,莱特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祖国。万一打败了呢?我俩就得被写进大陆历里面去,就这么写。哼…”他清了清嗓子,“莱特最后一任教宗,玛瑞斯莫名失踪,由此莱特人心涣散,恰逢阿尔法宣战,莱特一触即溃,从历史的角度来说……”
“行了吧。”迪拜打断他,“赶紧走吧,一会塞法尔醒了。”
“啊,对。”玛瑞斯对着沉睡中的塞法尔挥了挥手,“我们就不跟他告别了,本来我还答应他跟他去无尽地狱之海呢,这回也去不了了,他要是听见一个大火球术砸死我怎么办。”说完又看向达克尼斯,“这样的老婆,娶回去估计也压不住床板,真的…”说完,拉着迪拜一溜烟逃往莱特方向。
由此,旅途只剩下四个人了。
塞法尔睁开眼,“什么叫压不住床板?”
朗曼尴尬的转过头去。
这个地方离科罗纳州,比西西莉亚离帕洛尔瑞更远。朗曼本来打算再麻烦卡扎迪亚一趟,不过塞法尔拒绝了。
“一路看看,也挺好的。”塞法尔笑,脸色苍白的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
一路的景致还算好。两国之间的战火并没有波及到他们的路线上。阿尔法的人民好像也并不慌乱,他们觉得自己的国家是必胜的。
“愿阿尔法远离干旱的侵扰,莱特那么小的一块地方,怎么能和我们阿尔法比吗。”身后配着弓箭的游侠口沫横飞的说着,“我们阿尔法的轻骑兵可是无敌的。”
酒馆里的众人都点头,一副赞同的表情。
塞法尔轻笑着,咳了两声,“咳咳…不知道迪拜他们怎么样了。”
朗曼心里也一惊,胡乱的安慰着,“没事…他们不会有事的。”
走走停停了将近一个月,朗曼戒指里似乎无穷无尽的吃的也吃完了,不得不沿途补充。虽然有所压制,不过私下里阿尔法的物价还是飞速的上涨着。
“大人。”朗曼坐在马车外和马车里的塞法尔说话,“这物价涨得好快呢,面粉几乎是从前的三倍。”
塞法尔揉了揉胸口,那次溺水似乎留下了什么病根,总是胸口痛,“我们没钱了么?”
“不是。”朗曼笑,现在的朗曼很少像从前那样假笑,客套,似乎皮埃尔让他发生了什么转变,“只是…打仗对平民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呢。”
前面就要进入哈克境内了,只有几个孤零零的老兵和几块界碑看守。
“什么人,干什么的?”老兵拦住他们的马车。
朗曼下车,“我们是归国的贵族,公爵大人之前在阿尔法游历,战火骤起,于是归国。”
卫兵也只是例行公事罢了,哪敢真的向他们要什么证据,只得挥挥手放他们过去。
从两国边界走到科罗纳州还需近两个月。新的一年就在这摇晃的马车中过去了。
“过了今天你就二十一了。”塞法尔半躺着,笑着对达克尼斯说,“过了今天,朗曼就二十六了。你们都长大了,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呵…不说了。”
达克尼斯把塞法尔的身体搂进怀里,塞法尔的身体越来越瘦了,也越来越冷,原本只是指尖冷,现在是全身都冷。
“我们玩点什么吧。”塞法尔坐身来,提议。
“玩什么?”皮埃尔无聊的打着哈欠,对性子跳脱的他来说,这样毫无亮点的一个月的马车旅行实在是要了他的命。
塞法尔透过马车上的水晶窗看了看外面,片片雪花正笼罩大地,像是钩织着一片美好的梦境。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又往达克尼斯怀里凑了凑,“下棋吧,输的人回答赢得人一个问题。”
朗曼拿出一副棋来,全宝石雕刻的,一边黑,一边白。
朗曼和皮埃尔先下,众人都以为朗曼赢定了。
下棋也是贵族娱乐的一种,朗曼对他的规则了如指掌。更何况下棋需要的是心机,而皮埃尔怎么看都不像个有心计的家伙。
但是皮埃尔赢了,他赢得很疲惫,揉着脑袋,像是艾瑞歌特刚来的时候,在马车上保护迪拜那时候的神情。
塞法尔清笑,虽然病弱,他的容貌气质还是无以复加的完美,“皮埃尔,为了赢朗曼,你连传承记忆都开了?”
皮埃尔得意的笑,“恩横?”然后既兴奋又疲惫的抱住朗曼的腰,“朗曼,你爱不爱我?”
塞法尔摩挲了一会自己的戒指,拿出了一个圆球形状的东西。
圆球的表面刻着繁复的金色符文,不时有呼吸般的白光在圆球的中心闪过。
“上古时候的东西了。”塞法尔捂着嘴咳嗽了两声,笑道,“朗曼把手指按在上面再回答。”
朗曼看了一眼皮埃尔,又看了一眼塞法尔,手指轻轻的颤抖起来。
“还是算了…吧。”皮埃尔把水晶球抱起来,耷拉着耳朵,“我就是想听朗曼说点好听的话,这样你都破坏。”
“愿赌服输么。”塞法尔伸手把水晶球拿过来,对着朗曼,“回答啊,不要撒谎。”
朗曼垂下眼睑,睫毛轻轻颤抖,把手指按在水晶球上,“我…我…”
一时间似乎空气都凝固了,雪花飘洒,一片落进了窗里。
“我不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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