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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台小姐看你。”

我瞪他一眼:“算了吧,人家看你都直了眼睛了。”

他低笑了一声:“你没看出来她是不敢看你么?不信你看她。”

我朝那个女孩看过去,发现她的脸真有点红,抬起头不小心看到我正看她,又很快把头低了下去。

我有点赧然,觉得秦南这种恶作剧很无聊。

秦南笑笑,正好工作人员把手机送了过来,拿了东西,就牵着我的手离开了。

我试着想甩开他的手,他却握得更紧。

他又带我买了很多高级的西服,衬衫,大衣,针织衫,皮带,领带,领带夹,各种各样精品店的购物袋我们四只手都拎不过来。

“想不想吃日本料理?顶楼有一家怀石料理是一个熟人开的。”他想结果我手里的东西,被我避开。

我不想像一个女人一样被他照顾。

“今天你已经花了很多钱了。”

秦南微微一笑:“原来你还会替我省钱啊。”进了电梯,门关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在。

他搂住我的肩膀,在我耳边低声说:“没关系,给你花钱我很高兴。”

我皱眉:“我不是女人。”

“你当然不是。”他笑。

“所以不用把我当成女人养。”高级精品店,昂贵的手机,跑车接送,就差送我一套豪宅。

“我不会。”他耐着性子,语气也放得很软,“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低下头,手上的带子绞得我手痛。

“你不是为了我的钱,也不是为了我的势。我没有羞辱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对你好一点。你和我在一起这么久,我都没有送过你什么礼物,这只是一点小心意。”他很少一下子说这么多话,我知道,他是想和我解释。

“对不起。”我心里有点难受。

凭良心,秦南对我很好。

甚至可以说,他是现在唯一肯关心我的人。

我把购物袋放在他手上,抬头看着他:“秦南,我不要。”

我欺骗你,利用你,甚至折磨你。你不该对我这样。

他也看着我,眼里有坚持,可是在看到我的眼睛之后,变得渐渐妥协,最后变成一声叹息。

秦南轻轻从正面抱住我,语气很无奈:“你就是这点让人特别放不下。”

我笑:“那除了这点,还有别的让你放不下么?”

他低低一笑,胸膛的震动通过身体的接触传来。

“你的脸也特别让人放不下。”他顿了一下,又说了一句,“小朗。”

小朗。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

我向外看了一眼,忽然全身像是掉进冰窖里。

明紫色的领带,纯黑衬衫,袖口挽上去,露出一节白皙却结实的小臂,上面还搭了一件黑色西装。

庄非站在电梯外,脸上没有表情。

“小朗。”庄非忽然微微一笑,漂亮逼人。

我的指尖到发梢都在发麻。

我只站在那里说不出话。

秦南还在抱着我,什么时候松开的我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电梯。

我只是一直看着庄非的脸,他一直没什么表情,嘴角微微勾着,唇瓣鲜红,像是半开的玫瑰。

秦南和他说笑,他也笑着回答。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我,里面漆黑一片。

庄非,别那样看我,我很害怕。

我的喉结动了动,说不出话。

他递给我一杯水,脸还是在笑:“喝水。”

他的语气是命令。

我接过杯子喝下去。

秦南叫了料理,很快就端了上来。穿着和服的小姐粉色的衣摆下面露出白皙滑腻的大腿,细长的手指喂我们倒上酒。

庄非和那个小姐说话。

“领班下班了么?她为什么不来招待贵客?”

“兰姐下班了,她要明天下午才来。要不要叫可菲过来?”

“不用了,吩咐厨房把早上运过来的河豚送过来。”

“是。”

秦南坐在我旁边,庄非坐在我对面。

石头上面的烤肉滋滋冒着热气,秦南夹了一片放到我碗里。

“尝尝,这个味道很不错。”

庄非笑了一下,说:“是啊,你每次来都要吃这个,居然也吃不腻。”

秦南笑了一下,不说话。

我夹起来放到嘴里,却被烫了一下,很快又吐了出去。

秦南皱眉,朝我又坐过来一点,递了一杯茶:“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的手有点抖,茶被洒出了一半。喝到嘴里,只剩苦涩。

庄非拍了拍手,刚才的粉色和服的小姐立刻又进来:“老板?”

我怔了一下,庄非是这里的老板?

这家料理店很有名,是名流商贾常来的地方。这里是庄非开的?秦南和庄非的世界,有多少我不知道。他们的世界,好像已经离我很远。

一瞬间,我好像有种被遗弃的感觉。

我抬头,发现庄非也在看我。

他微微勾了勾嘴角:“小朗,烫不烫?”

我摇头。

他对那个小姐点了点头。那个小姐转身又出去了。

好像这是第一次,我,庄非,秦南三个人平静坐在一起。

庄非的脸很小,眼睛一弯,显得又细又长,有一点吊梢眼,面相里面说,这种长相的人即使算不上大奸大恶,也绝非善类。

他一直看着我,眼中波光流滟,很漂亮的一双眼睛,可是总是觉得看我的眼神有点狠。

“这是你开的?”我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笑了一下:“算不上,我爸不想做了,我就接过来。”

我嗯了一声。

庄非家背景很复杂,和黑道搀着关系,三教九流在他家都看见过。不过他一向不喜欢我和他家人接触太多,所以也不是很了解。

庄非又看向秦南:“你很久没来了。”

秦南经常来么?

秦南不置可否恩了一声,继续给我夹菜。

我皱眉:“不用了,我吃不了。”

“多吃点,刚才……”他顿了一下,手从后面搂过我的腰。

我冷着脸推开了。

秦南没再对我动手动脚,只是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我抬起头,庄非没什么表情,低着头吃菜。

“我吃饱了。”

“才吃这么一点?”庄非抬头似笑非笑看我,“我家的菜不好吃?”

我怕庄非误会,拼命摇头,紧张得话都有点说不清楚:“没……不是!好吃……我不饿……”

庄非还是笑着看我,没接我的话。

我微微垂下头:“我不饿,庄非,我想先走。”

庄非扯扯领带,松开两个衬衫纽扣,明紫色的衬衫衬得他脖子下面一小块皮肤白得耀眼。我惊慌低下头。

“我送你。”秦南又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对我说。

“他要走就走,你跟着干什么?”庄非对秦南说话,却吊着眼睛看我。

我手足无措,甚至也怨恨起秦南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我不想让庄非更讨厌我。

“他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我送他。”秦南不理庄非的话,只对我微微笑了一下,说完就拿起外套。

我推开秦南伸过来的手,眼睛看着庄非。

庄非冷笑:“既然他身体不舒服,那你大年初一还叫他上班干什么?”

秦南愣了一下,眼神冷了几度:“你怎么知道?”

庄非托着下巴,眼神亮亮看着我:“小朗的事,我有什么不知道。”

我浑身好像掉进冰窖里,不知道庄非想说什么。

庄非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笑得更艳,

“秦南,我自己走就可以了,你留下来陪庄非把。”我回头对秦南说。

十七岁的少年白皙的肉河蟹体横陈在床上,我闭着眼睛,有人的手指拂过我的额头。

庄非,是你教我喝酒。

开车送我回家的不是秦南,而是庄非。

他把我送到门口,我低着头。

“再见。”我说。

庄非笑,眼睛微微眯着:“不请我进去坐?”

我摇头。

他的手在我身上捏了一把,慢慢靠过来,把我抵到门上,热气吹在我脸上:“秦南很喜欢你,是不是?”

我还是摇头。

“看你这副样子,真他妈贱到家了。”手又重重捏了一下,我痛得缩了一下。

“咚”一声,是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

庄非眯起眼,朝电梯方向看。

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站在离我们大概几米远的地方,楼道里光线很暗,看不太清楚他的脸,隐约能看出身体和面容的轮廓。清瘦挺拔,皮肤很白。

庄非放开我,眼神还是凉凉的,笑了一下:“我回家了,你,早点睡。”

说完,打开B门进去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过他的这套房子。

他不想看到我。

剩我和那少年站在外面。

我掏出钥匙,开门,就在我要关门的时候,身后的少年忽然叫了一声:“齐松朗?”

我回头。

少年走近了一些,手上拉着一个不太大的行李箱,光照在他脸上,露出一张很漂亮的脸。面庞很清秀,不像秦南那种画出来似的漂亮,也不像庄非那种广告模特似的精致,是一张很清澈干净的脸。好像没有沾染过世俗尘烟,不谙世事的少年。

我一瞬间觉得有种自卑的感觉。

尽管我并不认识这个少年。

“齐松朗?”他顿了一下,又问了一遍。

我清了清喉咙:“我是。”

他笑了一下,有点羞涩,头发剪得很整齐利落,没有追求什么时髦的发型,但是配着他那张挺清秀的脸,显得很善良很老实的样子。

“我……”他脸上的笑容忽然很快退去,头低下去。

我不明所以:“怎么了?请问你是?”

他站在离我稍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一动不动,半天没有说话。

我走过去,见他好像很紧张,微微一笑:“请问你是谁?找我什么事?”

“我叫……齐柏朗。”

笑容凝固在嘴角。

齐柏朗。

我知道这个名字。

我的父亲,在上海的私生子,齐柏朗。

“我……”

“滚。”我冷冷看着他,“我不想看见你。”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无措,手紧紧捏着行李箱的手柄,一动不动。

我不再看他,转身走进公寓,关上门。

我站在洗手台前用冰水一下一下泼着脸,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里渐渐浮现另一张相似的脸。

单纯无辜,清澈干净。

齐柏朗。

你凭什么。

我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她接通了,那边有些喧闹。

小朗?

“恩。您那边在忙么?”

恩,新年PARTY,John为我办的,现在这里才刚刚是下午,晚上我们还要出去狂欢,你不是昨天刚刚打过电话,怎么今天又打?

“您知道父亲的另外一个孩子么?”

齐柏朗?他怎么了?哈,该不会那个老头子想把家产都给他吧?儿子,你可要多长几个心眼,那老头子拼命了大半辈子,他手里的油水可不是你能想出来的。

“我没想要他的钱?”

那你想要我的?电话里那头的声音忽然高了一度,但是好像马上发现了自己的语气,又柔了几分,我在国外移民开销是很大的,你也知道,我现在没什么工作,基本上都是啃自己的老底。

“对不起,妈,我很没用。”

怎么会呢儿子。电话那头叹息一声,你很听话的,现在我和那个老头子都不在你身边,你要自己照顾自己。

“恩,我知道。”

好了,我还有事,有空飞过来看我,就这样,拜。

电话那头只剩嘟嘟嘟的声音。

母亲,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祝你幸福。

我坐在沙发上发呆,窗外很亮,我看过去,原来又下雪了。

迟疑了一下,还是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放下听筒,又拿起,拨了他在上海的家的电话,昨天刚刚和他通过话,他不是说齐柏朗回家过年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我总觉得,有什么好像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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