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春寒料峭。尚寝局的人到德仪殿外时,宫侍正帮楚倾在膝上敷药。
他腿上的伤到底留了点病根,说不上严重, 平日看不出什么, 只是阴雨天与寒冷时总有些酸胀。太医院便在深秋时就为他开了外敷的膏药, 每晚睡前敷上, 晨起揭去,以热水洗净, 方能整日无忧。
只是这药虽好,味道却重。于是听罢尚寝局禀的话,楚倾就挥退了宫人, 径自将刚敷好的膏药揭了,又道:“去备热水来。”
近前侍奉的宫侍颜色微变:“元君, 这几日都还冷得厉害,您今日不用, 明天怕是要不舒服的。”
“去吧。”楚倾置若罔闻地摇头。敷着膏药如何侍驾?单是一股药味也于礼不合了。
是以两贴膏药这便被丢了出去,洗去膝上残存的药味又通了半晌的风,殿里就只剩了清淡的熏香气息。
楚倾躺在床上, 头枕着手, 辨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适才尚寝局的人来禀话时赔着笑,颇有几分谄媚。谄媚之余又多几分小心, 似乎怕他不乐意――他与女皇从前的那些事满宫里无人不知。
但其实不乐意是说不上的。一来他是她的元君,不论他心里怎么想, 只要还在这个位子上, 伴驾侍驾就是职责所在;二来她早在他生辰那日就将心意说了个明明白白, 他心中对此早有准备,真说起来倒有点意外于她还能等这么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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