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渐有几百句话,同时夺口而
出,反而一句说不出。柔嘉不等他开口,说:“我要睡了,”进浴室漱口洗脸
去,随手带上了门。到她出来,鸿渐要继续口角,她说:“我不跟你吵。感
情坏到这个田地,多说话有什么用?还是少说几句,留点余地罢。你要吵,
随你去吵;我漱过口,不再开口了。说完,她跳上床,盖上被,又起来开抽
屉,找两团棉花塞在耳朵里,躺下去,闭眼静睡一会儿鼻息调匀,像睡熟了。
她丈夫恨不能拉她起来。逼她跟自己吵,只好对她的身体挥拳作势。她眼睫
毛下全看清了,又气又暗笑。明天晚上,鸿渐回来,她烧了橘子酪等他。鸿
渐呕气不肯吃,熬不住嘴馋,一壁吃,一壁骂自己不争气。她说:“回辛楣
的信你写了罢?”他道:“没有呢,不回他信了,好太太。”她说:“我不是
不许你去,我劝你不要太卤莽。辛楣人很热心,我也知道。不过,他有个毛
病,往往空口答应在前面,事实上办不到。你有过经验的。三闾大学直接拍
电报给你,结果还是打了个折扣,何况这次是他私人的信,不过泛泛说句谋
事有可能性呢?”鸿渐笑道:“你真是‘千方百计’,足智多谋,层出不穷。
幸而他是个男人,假使他是个女人,我想不出你更怎样吃醋?”柔嘉微窘,
但也轻松地笑道:“为你吃醋,还不好么?假使他是个女人,他会理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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