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中途离开工作岗位领导不会找你吗?”
“我们这样的国企……”倪枫笑,“编制有三百多正式员工,但整个大楼里很少超过三十个人。坐在办公桌前也是看小说聊天,领导?领导也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效益不好,公司算上退休人员有六百多人,又面临改制,人心惶惶,谁还有心思上班?”
顾忱道:“退休人员和在职人员一样多,企业能效益好才怪!我看到你们的职代会,就是因为改制而召开的吗?”
倪枫点点头,眼珠一转,笑着说:“顾总,像你这样的大人物找我这样一个小秘书,一定有重要的事。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想探听公司的内幕……”
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顾忱心里暗叹,却说:“为什么这样猜?”
“很简单,你去公司的项目踩盘,又对改制这么关心,总不能只是为了请我喝咖啡吧?”
顾忱笑,“的确的想找你咨询些事情,方便吗?”
“那……”倪枫笑,“要看什么事情。要看谁咨询。”
顾忱不想再绕圈子,说道:“对面那块地你们是怎么拿到的?”
“你原来是对它感兴趣?不过……好像已经没机会了……”
顾忱大吃一惊,问为什么。
倪枫缓缓说:“因为有个人……比你先到。”
“谁?”
“也是北京的一家地产商,听说实力挺强。不过跟他们接触的是劳总本人,具体情况嘛,我这个小秘书自然不太清楚。”
北京地产商?顾忱着实有些意外,又问:“他们进来多久了?”
“好像是从去年就来过,到现在来过不下十次了,每次都是在劳总办公室,我除了端茶倒水时能听到他们谈到这块地,更多的,连我们主任也不会太清楚。”
“你怎么知道我已经没机会了?”
“因为……他们好像已经谈到签约了,大概就是职代会后。”
“职代会什么时候召开?”
“明天上午……”
顾忱顿时无言,怔怔望着沐浴在细雨中的地块,大脑飞快旋转。倪枫也呆呆看着他,忽然说:“他们最后一次来,是上个星期四。”
“星期四,你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那天正好是我认识你……”倪枫脸突然红了,忙低头喝了口咖啡,顾忱没留意她的神态,只是认真的盯着她等待她继续讲下去。倪枫忽然瞪了顾忱一眼,说:“你这人真讨厌!”
“什么?”顾忱一怔。才发觉对面的倪枫脸已经很红。倪枫羞涩地说:“哪儿有你这样狠狠盯着人家女孩看的?”
顾忱才发觉自己的失礼,忙抱歉一笑。
老夫子与“南玻碗”4
倪枫轻声问:“这块地,对你很重要,是吗?”
顾忱点点头。
“我想帮你,但不知道该怎么做。”倪枫转着手中小匙,目光在顾忱脸上流动。
“职代会商议的是改制的事,改制完成后,劳总就是公司的老板是吗?”
“劳总现在就是老板,绝对说一不二。”
“他以前呢?”
“其实我们公司还有一块牌子,‘安沣市城建办公室’,劳总是主任。”
“这个办公室是干什么的?”
“实际上是市政府直属的一个政府部门,专门负责城市的拆迁开发工作,后来才逐渐延伸为房地产开发总公司,以前,公司的员工都是公务员,直到前年才逐渐与政府序列脱钩成为企业员工。从前城建办公室权力很大,就连市房管局都是从城建办分离出去的……”
“哦,这样说来,劳总在政府里拥有很深的关系。”
“那是当然,他本身就是官员嘛,我听人说当时市政府取消城建办的编制时,曾征求过劳总意见,问他是想去政府部门任局长,还是留下当总经理,结果劳总选择留下来,成为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
“明白了。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知道挺多。”
“我在办公室嘛,上下里外的事儿自然听得多一些。你找我,算是找对人了。”
“那你说,我现在还有机会吗?”
倪枫吓一跳,说:“这么大的事情问我这个女孩岂不是太抬举我了,这个嘛……我也许能帮你想想办法……不过,我有个条件。”
顾忱笑了,“说。”
“我要能帮上忙,你要请我去北京玩。”
顾忱大笑,心想真是个单纯的小丫头,原来就只有这么点要求。当即点头说好,又说:“只要在这个地球上,你去哪里我都请客。”
“真的?”倪枫一把抓住顾忱的手,激动地说:“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不过你总要先给我出出主意呀。”顾忱轻轻把手从倪枫手中抽出来,其实脑子早想着赶紧结束这次谈话,去找贾晓阳想办法。倪枫却说:“我……给你介绍个人怎么样?”
“谁?”
“公司的一位副总。”
“有用吗?”
倪枫有些为难的样子,顿了顿,说:“我这样做有点出卖公司的嫌疑,只是为了想帮你,你不能瞧不起我。”
顾忱笑,说一定。
“拉钩?”倪枫伸出一只手指。顾忱没想到这么大一项目竟然会先和一小丫头玩这样孩子的游戏,苦笑一笑,伸出手指。
“这位副总……和劳总关系不好,正在设法调走,去建设局当副局长。”
“哦?”顾忱立即明白其中玄妙,在城建办这样政企一体的单位里,人际关系最为复杂多变,机会,也许就出现在莫测的争斗与纠缠中。“你能找到他吗?”
“能。不过你答应不能出卖我。”倪枫瞪眼看着顾忱,特别可爱的样子。
“放心。”
“那好,等我消息。这位副总姓熊,我大学毕业分配到这里就是找他办的,跟我关系……很铁。”
送倪枫回到办公楼,正好贾晓阳打电话来,说刚开完会,顾忱说我去接你。贾晓阳说不用,他让司机把自己送到一个酒店门口,顾忱过去接他。
顾忱开车过去,几分钟后,贾晓阳从一辆停在大门前的车上下来,等司机走远,上到顾忱的车。
两人亲切的握手,贾晓阳问:“怎么不开宝马了?”
“那车出现过,很多人认识。”
“怎么搞得这么神秘?”贾晓阳满腹狐疑。
顾忱微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想回来看看哥,怕别人妒忌。”
贾晓阳哈哈大笑,说怪不得顾忱你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成就,跟你在一起,心里就是感觉舒服。
两人说笑着到酒店,顾忱拖着旅行箱进到房间,人还没坐下,却从旅行箱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取出一个崭新的手提公文包,递给贾晓阳,“哥,这是今年的一款限量公文包,我上次看您的包有些旧了,就给您挑了一个,看看喜欢不?”
“这怎么好?”贾晓阳客气的接过,随口问很贵吧。
“一般包怎么能配上哥呢?”顾忱笑,“四万多块钱。”
贾晓阳脸色猛一变,手里的包险些落地,“这么昂贵?”
“再贵,也只是一包而已。只是当老弟的一点心意而已。”
贾晓阳犹豫了一下,笑着说:“那就收下了,不过今后可千万不要送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受之不起。”
“哪里的话?”顾忱笑着说:“干脆就在这里把包换了吧,堂堂一大市长,整体拎着个旧包也不好看呀。”
贾晓阳笑着把自己包里的东西转移到新包里,两个包并肩放在一起,原先的包,顿时不忍再看。贾晓阳叹口气,笑着说:“人啊,由俭入奢易呀。”
其实,顾忱自打买了这包后一直心疼到现在,自己从来都没敢舍得买这么贵的包,但为了那块地,只好拼力一搏。
老夫子与“南玻碗”5
“你找我,不会只是为了送哥哥我一个包吧?”收下包,两人的关系突然间好像近了许多,贾晓阳笑着问道。
“是,不瞒哥哥,其实我有点发愁的事想找哥商量,是关于项目。”
“怎么?有变化?”贾晓阳脸色一变。
“回去后,集团开了个董事会,但有些股东提出白石集团的发展战略还是应该以北京为中心,一下子开拔到六百公里以外的陌生城市,无论从管理能力上还是从运营成本方面考虑,都有些得不偿失……”
“这些人,谁说安沣是陌生的城市?安沣绝对不会把白总和你当外人。”
“是啊。其实还有最重要的问题,下个月,集团盯了两年的一块地就要动了,资金量要求非常大,白总决心全力一搏,整个资金要求在三十亿以上,加上前期建设资金,光启动资金就要五十多亿。所以,白总也有些迟疑,说如果北京和安沣项目同时进行,集团的资金能力和精力,也是很难兼顾……”
“哎呀,这个白总,那为什么要签协议呢?”贾晓阳皱着眉头猛拍大腿。
“不是,您误会白总的意思了。我们要是决定撤出,也用不着我千里迢迢跑来找哥了。会上,我和白总他们说,咱们的协议都签了,要是突然决定撤出,这么好一项目白白丢失不说,对公司的声誉也有影响啊。白总也很为难,问我怎么办,我说,既然已经进了安沣,又交了贾市长这么多诚心实意的好朋友,我们不能半途而废。”
“对,顾老弟你够意思。”
“白总其实也是这个意思,但毕竟集团是个规范管理的股份制企业,于是他问我,有什么好办法没有,我说,第一,我建议集团继续留在安沣,第二,如果集团暂时无法兼顾,也可以以集团名义,由我顾忱自行投资,继续完成项目。”
“好啊。”
“白总立即同意了我的建议,说这样做,既符合集团利益,也对得起安沣的朋友。于是,事情基本就确定下来,由我独立操盘运作项目,集团给予支持,待集团北京项目进入正常运转后,继续回到安沣,运作新区的几个项目。”
“好啊,这样很好,等于一切都没有改变啊。”
“这个嘛,变化可能还是有一点的……上次,您带我看的那块河边的地,还记得吗?”
“记得啊,莫非你……”
“是。哥,您看这样行不?因为现在我个人资金实力肯定比不上集团,集团虽然有我的股份,但我又不能抽出,只能用自己家里的一点积蓄拿来……”
“积蓄?有多少?”
“也就是一个亿左右。”
贾晓阳又吓一跳,笑着说:“光自家的积蓄就这么多,不少了。”
“可要运作项目,还是有些少啊。”
“没事,我帮你协调当地银行,资金不足可以贷款嘛。”
“这个嘛……我直说了吧,贾哥,作为商人,都是要在最低的成本下获取最大的利益,做任何项目,首先确保的,是我的资金收益,而确保资金收益的前提,是把风险降低到最小……”
贾晓阳有些听不明白,顾忱继续解释,“协议中市区那块地,资金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由于涉及拆迁安置,这个嘛……风险自然大了些……”
“所以你的意思……”
“所以我的意思,是想问问哥河边那块地有没有操作的可能性……”
贾晓阳怔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说:“你绕了一大圈,其实就是看中了老夫子那项目,是不是?”
顾忱也大笑,“是。”
“也成。”顾忱没想到贾晓阳答应得如此爽快,心中一喜,听他下文,贾晓阳说:“这块地荒了好几年,就像是一个漂亮姑娘脸上长了一块难看的疤瘌,市里也曾经多次要求老夫子尽快开发。顾忱你要真要这块地,也算是招商引资的一大成果,和咱们签的另几块地没什么两样,市里照样会尽力支持你们。”
顾忱喜不自胜,说:“我可以先以合作方式开发这块地,等到项目运转起来熟悉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