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恰到好处地悲伤哭泣,一边劝长宁节哀,一口一个“储君”如何“皇储”如何。
长宁觉得自己其实什么都看得很清楚。
他看得出来每个人都很痛苦,他还看得到衡光的无奈,凤和的惊惶,谢曼儒的自责,他也看得出来这些大臣在痛苦什么——国家失去了唯一的皇储,而皇帝又是一个苦苦拖日子的病人。
他忽然微笑了一下,像游魂一样从丞相们身边飘过,抛下一句话:“储君没有了,从宗室过继一个就有了……”
丞相们愕然,几乎不敢相信皇帝这样容易就接受了现实。
只有一直搀扶着他的容华,听到了他的下半句。
“我的儿子死了……谁能让他回来……”
次日天色微明,长宁就从床上撑着身体坐起来:“更衣。”如乐一听就红了眼睛:“陛下……”
长宁一晚上都在发热,整个人时昏时醒。醒的时候眼神空洞,昏沉的时候就流眼泪。什么东西也没吃,喝两口汤都吐了,药也吃不下去,只能让太医用针。容华陪了一整夜,每过小半个时辰就绞了热手巾帮他擦身上的冷汗。
到了凌晨时候,长宁清醒的时间长了点,终于看到容华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轻声唤他:“静承……静承……”
容华握着他的手,贴在唇上,手心手背的反复吻:“陛下,我在这里。”
长宁从胸腔里震出一声哀叹:“……他才十四岁!才十四岁啊!”
容华的眼泪就落到他的手上:“我知道,他才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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