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有女士会潸然泪下
……哦,打住打住,史密斯揉了揉脑门儿,有些头疼的看着眼前人。
他凑过去,把他的杯子拿来,眨眨眼,“方,你很喜欢对方吗?”
方振皓怔怔抬起目光,眼中带了七八分醉意,停了一会儿,一下把他推开,颓然仰头笑,笑出了声,“当然,喜欢……
再不能喜欢了……”
他慢慢直起身,也不理他,径自喃喃自语,“怎么能不喜欢……他们说我是傻……了……我就是傻了……还想傻一辈子
呢……”
虽然是笑着,可是忽然觉得有什么翻涌,一阵的揪心难过。眼睛里渐渐蓄起泪水,垂下头,目光越发悲伤。
“可哥哥和嫂子很疼我,伤了他们的心,嫂子家还会绝后……我怎么办……我不想分开……一家子就因为我们要散了,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接纳……”
“好啦好啦……”史密斯搂住他肩膀,递过一块手绢,“能怎么样,认准的事情就去做呗,你哥和嫂子又不能代替你去
活,就说你这事吧,他们的喜好能代替你的吗?他们觉得好的,真的适合你吗?”
他耸了耸肩摊手,“当然不能替代,你不是他们的附属品,你是一个独立完整的个体,亲情更不是束缚人的工具,人是
为自己活的,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和愿望,做的事情要让自己快乐,不对吗?”
等他缄默了,他又拍拍他肩膀,安慰说:“大不了跟他们分开一段时间,距离产生美,只要你坚持住,不愿意分开,说
不定哪天,嗯,说不定明天,他们一下子就想通了。”
方振皓抬起头一瞬不瞬看他,捏着手绢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他沉默点头,将杯中残余的最后一点伏特加一口喝干。
史密斯咧嘴笑,得意的吹了声口哨,“就是嘛,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活人不能让尿憋死。”
方振皓继续往杯中倒酒,一口一口的喝着,听他絮絮叨叨说:“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总觉得他们想的最正确,我Mum,
打了好几次电话,非要我快点回家,我说这里的工作很忙走不开,她就哭,说中国到处都是日本人,说她跟Dad老是做噩
梦,梦见明晃晃的刺刀。”
他喝了一大口白兰地,很遗憾的叹气,“我被Mum哭的受不了了,答应她今年圣诞回家。”
方振皓惊愕看过去,顿了一会儿,脸上浮起酒后的红晕,微微笑,“应该的,你离家好几年了。”
舞乐队开始演奏一支爵士舞曲,舞池里的人们都开始扭动身体,踏着欢快的节奏,与舞伴跳的不亦乐乎。只见人影交错
来回,不时传来兴奋的尖叫,气氛极其热烈,欢快奔放。两个人都已经微醉,史密斯吹着口哨,身子也随了节奏在摇摆
,只恨不得立时也参与进去。
方振皓看着狂舞的人群,一只脚不时在地板上点击着节拍,醉人的笑挂在脸边,格外的投入。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相互一碰杯,杯中美酒顿时溅出,“今晚,不醉不归!”
灯火流转里,时间过得飞快,史密斯同一个高挑女子携手进了舞池,跳起了快狐步,从远处看,他的舞姿很是潇洒,从
容而不失分寸。那女子步伐轻盈,随了男伴飘舞如瓣落花。方振皓抿着酒含笑看,双眸似阖未阖,脸颊因为喝进去的烈
酒而愈加泛红。
“这位先生,一个人吗?”随着话音,已经有芊芊玉手搭在他肩上。
方振皓微微侧脸,看见自己身畔不知什么时候倚了一个女子,桃红色的旗袍,身材婀娜,眉眼幽艳,对着他抛了一个媚
眼。女子举杯毫不忸怩的靠过去,方振皓很客气的替她斟酒,绅士般谦和地浅笑,与她谈起来。
对方鬓角修裁得十分干净,脸也清秀,衣着光鲜,一副斯文的样子,彬彬有礼,举止谈吐十分绅士,一看就是有教养的
大家子弟。女子顿时就心生好感,谈到投缘处,她忽闪着长睫下的杏眼,手指在他肩上摩挲,“先生,今晚……有时间
吗。”
方振皓目光微转,笑意加深,挑眉道:“小姐,我喜欢男人。”
女子一愣,手颤了颤,回过神第一反应这人大概已经是喝醉开始胡言乱语,心下顿觉无趣,再敷衍几句就转开身,袅袅
婷婷走向别处。方振皓也不气恼,只是笑,仰头将最后一口伏特加喝完,又对吧台内的西崽打了个响指,接过盛满酒的
玻璃杯。
一曲终了,史密斯回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伏在吧台边,闭着眼,脸颊殷红,呼吸匀细,似乎是睡着了。他无奈的摊手
,暗自埋怨,果然不能由着他的性子喝酒,正打算把他叫醒的时候,却听舞池那一头传来异常声响,像是忽然发生骚乱
。
女人的尖叫,几个男人围在一起相互拳打脚踢,不知是争风吃醋还是又出了什么乱子。史密斯张口对了西崽发牢骚:“
到底怎么了,天天都不太平,又闹什么!”
恰在这时,舞池里突然砰的响起枪声。
人群惊乱大叫,潮水般哗然闪开,一个男人跑出门,几个人又追了上去,地板上留下鲜红血迹。
白衬衣黑背心的西崽倒是很镇定,边擦吧台边说:“几个日本人为个舞女争风吃醋,天天闹,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
史密斯想了想,觉得夜已经深了,还是早些回去的好。于是他把方振皓扶起来,半拉半抱的弄出门去,叫了辆黄包车。
不料一路上方振皓睡的太熟,怎么也叫不醒,史密斯早就忘了具体的地址,无奈之下,只能把他带到自己家里。
把方振皓扔到床上的时候,史密斯暗自发誓,就算他酒品不错,也绝对不会再叫他出去喝酒!
明晃晃的,刺得眼睛不舒服,方振皓按上额头,只觉头痛欲裂,
费力的睁开眼,窗外天色已蒙蒙发白,一夜浓醉未褪,竟想不起自己是怎样回到房间的。
太久没有放任地喝过酒,竟然醉得人事不知。
方振皓缓缓拥衾坐起,揉了揉头睁大眼,才发现这里不是自己的卧室。
“早。”史密斯斜靠在门边。方振皓微怔,想起来昨夜是怎么回事,不觉失笑,“烂醉如泥了吗?多谢你没把我扔在大
街上。”
“你昨夜又哭又笑,好吧……我是不会给别人说的。”史密斯说着很认真的点头,蓝色的眼睛眨了眨,咧嘴笑起来:“
可是作为你的好朋友,我会很高兴有一天去参加你的婚礼。”
方振皓一时不觉失笑,“我当然会邀请你的,只要你不会被吓到。”
“对!想起来了。”史密斯点点头,突然一伸手指着手表,很严肃的对他说:“如果你再不快一点,你会迟到。”
“啊!怎么不早说!”方振皓一骨碌从床上滚下来,狠狠捶了他一拳,慌忙不迭的跑进卫生间。
整了整领带,方振皓一言不发的站办公室门外,微微吐了口气。
紧赶慢赶,到底还是迟了二十分钟,菲尔德先生是个很守时的人,今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这下怕是会让他不高兴了。
他敲门,得到允许后推开,“我很抱歉……”
开门的刹那,方振皓一下子就傻眼了。
宽大的办公室里,菲尔德坐在办公桌后,品着碧螺春,他深深的闻吸着热腾腾的香雾,清幽的茶香让他不住的赞叹。而
坐在桌前西装革履的人转过身,一手捧着茶杯,一手搁上椅背,嘴角一勾,对他笑。
“南光,菲尔德先生说你迟到了。”
瞧见邵瑞泽那张脸,方振皓抽了抽嘴角。
菲尔德放下茶杯,对他笑:“方,你表哥来看你,顺道给我带了几罐碧螺春,真是很不错的茶。”
邵瑞泽回头,对了他微笑:“先生,家中有事,可不可以请一天假?”
迟疑一下,菲尔德当即点头,“既然马上要就要去西安,我也再不做要求。”说着对方振皓颔首,“把你手头的工作交
接一下,将来在西北的工作,就拜托你了。”
方振皓被拉出去的时候,还有点愣愣的回不了神,直到邵瑞泽在人指点下拉着他进了他的办公室,立刻像被踩着尾巴的
猫,跳起来推了他一把,令他险些踉跄摔倒。邵瑞泽顺势扑到桌前,自来熟的坐了上去,翘了二郎腿眯眼笑:“干嘛。
”
猛地甩上门,方振皓几步冲到他面前,手指指了他鼻尖,瞪起眼恶狠狠问:“你来做什么?”
不料邵瑞泽张臂一揽,扣住他的腰拽到自己怀里,“我来找夜不归家的媳妇。”随后不顾他的挣扎,紧紧揽住了,低沉
的语气在他的耳边响起来,“说,昨晚去哪里了?”
热热的气息吹到方振皓的耳朵里,令他不由自主地一阵战栗,他扭动着身体挣扎,却被越抱越紧。
“我昨晚九点从南京回来,李太说你晚饭以后出去了,等到十一点半还是没回来。”邵瑞泽含着他的耳垂,“第一反应
就是你被日本人找上麻烦,大半夜的我跑去上海军统局,把负责人揪出来让他查是不是有人被日本人抓走了,还把青帮
的五爷从被子里拽出来,恒社的弟兄们满上海的找你。”
“然后。我想到一个更可怕的可能性,你被姐姐和姐夫强行带走了。我又赶去姐姐家,结果……姐姐从窗户里泼了我一
盆凉水,说你不在,厉声叫我快滚,等我湿淋淋的回家,五爷来电话说,你在那个美国人家里。”
邵瑞泽看着他,将他从头到脚打量,威胁性的压低声音,“怎么去他家了?”
方振皓好半天才理清头绪,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跟他聊天,太晚了就在朋友家住了一晚。”
“哼。别去酒吧喝酒,就你那酒量,酒吧那鱼龙混杂的地方,小心出什么事!”邵瑞泽挑眉,“喝酒,烂醉,夜不归宿
,南光,要是再让我知道你喝酒喝到烂醉,我就揍你!”
热气呵在耳边,耳垂被细细舔吻,方振皓只觉得身体都开始发软了,脸颊厮磨间微微感到他松开一些身体,紧接着就是
“啪啪”两下,带上些力道,狠狠地打在他的屁股上,还狠狠捏了几下。
方振皓的脸一瞬间火烧火燎,连耳朵都红透了,他,他竟然,竟然……竟然!“邵瑞泽!”随着一声怒吼,他一脚踢过
去,“混蛋!”
邵瑞泽顺势灵活一个侧身,翻身下地躲在办公桌后,看他脸上涨得通红,挤挤眼笑得很是得意。恼羞成怒之下,方振皓
抓起墨水瓶,就要扔出去的时候,有人敲门,“方先生,我来交接你的工作。”
他顿时停住,气的肩膀颤抖脸发红,也只能威胁性的对他挥了挥拳头,然后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