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刺史霍王李元轨以知情不告罪,废徙黔州,载以槛车,行至陈仓而死。江都王李绪、殿中监郕公裴承先皆戮于市。
在周兴大行淫威,大行杀戮之时,另一个酷吏来俊臣在一旁也摩拳擦掌。他不甘落后,欲分一杯羹。这天,备了份厚礼,专门到周兴的府上去拜求周兴。
进了周府的大门,见这处处精工细雕的昔日的韩王府,来俊臣眼不够使的,瞄这瞄那,恨不得居为己有。
周兴正歪坐在花厅的坐床上赏玩鹦鹉,两个鹦鹉在笼子里蹦蹦跳跳。这时,来俊臣在仆人的引导下,躬着腰进来,毕恭毕敬地给周兴磕了一个头。周兴嘴里“哼”了一声,算作答礼。
来俊臣二话没说,先双手呈上礼单,周兴接过来一看,方眉开眼笑,热情地招呼道:“坐坐坐。”
“狗东西!”鹦鹉眼瞅着来俊臣骂道。
来俊臣对周兴称赞道:“周大人的新居真是圣宅宝地,连鹦鹉都这么机灵逗人。”
“托神皇太后的福啊。”周兴摸了摸后脑勺,感慨地说。
“大人精明干练,办案有方,所以才有太后的眷遇。”来俊臣进一步地吹捧道。
“哪里,哪里。”周兴高兴地哈哈大笑说,“你鞫囚方面也很有研究啊。”
来俊臣叹了一口气,说:“每日见大人风里来,雨里去,为国操劳,鞫讯囚犯,俊臣恨不能上去分担一、二,以解……”
周兴一听哈哈大笑,打断了来俊臣的话,手指着他说:“你是不是又想干大事啦?”
“求大人栽培。”来俊臣离座跪在地上磕头。
“好!”周兴大度地说一声,从案上拿起一份材料,抛到来俊臣的跟前说:“这个案子交给你办了。”
来俊臣忙拾起材料,上面写着要拿问的人的黑名单。
连州别驾、鄱阳公李湮;辰州别驾、汝南王李炜;广汉郡公李谧;汶山郡公李蓁;零陵郡王李俊。
看完黑名单,来俊臣小心地问周兴:“是不是要搞一场大清洗,唯李氏宗室是除?”
周兴点点头说:“算你聪明。这正是神皇太后的意思。多长时间你能把这案子办好?”
来俊臣拍着胸脯说:“也就是十天八天的事,人抓齐了,这案子就算办完了。”
七月,来俊臣等人押着纪王李慎,挑着二百多颗人头,雄赳赳,气昂昂地赶回了京城洛阳。
来俊臣此行贝州,不但破获了二百多人的谋反大案,而且顺手又把纪王给押了回来,武则天大为高兴,很快安排时间在朝堂接见了他们。
“哪个是义民王弘义啊。”武则天坐在龙椅上,高高在上。“小的就是。”王弘义是来俊臣手下的悍将,此次贝州之行,王弘义出力不小。听太后问及,他连忙趴在地上,头磕在殿砖上,蹦蹦直响。
武则天笑着说:“此行你劳苦功高就到刑部去吧,由周大人安排你事干。”
“谢陛下隆恩!”王弘义磕头谢恩毕,忙跑到周兴背后排队站好。见王弘义的官比自己的还大,一旁的来俊臣急了眼,眼不住地瞅周兴。昨天又收了来俊臣一份厚礼的周兴,于是出班奏道:“陛下,来评事出使赵、贝之地,不但擒了纪王,而且又破获了一起反叛大案,论功当赏,臣斗胆为来评事请功。”
这时,地官尚书、检校纳言同平章事魏玄同出班奏道:“赵、贝之地二百多死囚未经刑部核准,来俊臣就自行处决,蔑视司法程序,其罪非浅。且赵、贝之地百姓聚众谋反一案,疑点颇多,殊不能令人信服,臣以为……”
未等魏玄同说完,武则天就摆手禁止住他,说:“对谋反叛乱之人,要速判速决,来爱卿办案神速,临事果断,本宫很欣赏。来爱卿听封!” 来俊臣一听一下子扑倒在地上,话也说不出,只是一个劲地大磕响头。
“封来俊臣为正五品御史中丞。”
“谢陛下隆恩!”
一家伙升了三级,来俊臣兴奋异常,当即表忠心说:“俊臣誓为陛下的江山社稷尽心尽力。”
武则天笑了笑,问:“你打算怎么处理纪王?”
“回陛下,纪王李慎的案子已经审理完结,先是他密谋参与越王谋反案,再就是这次赵、贝百姓聚众谋反,纪王也逃脱不了干系。依律当将纪王处斩。”
“斩就斩吧,”武则天轻描淡写地说,“对谋反之人,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要毫不手软。”
武则天私秘生活全记录--第八章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武则天连杀数十位宰相、重臣,终于改唐为周,成就了她千古第一女皇的霸业……刹时间,李氏家族血流成河,武氏子侄横行朝野……武则天惬意地拍着薛怀义的光头笑道:你说这天下姓武还是姓李……
立秋了,天渐渐地冷了。这天周兴派人到山里弄了一些时兴的野味,请了御厨,做成美味佳肴,在府中宴请武承嗣。席间,周兴亲自把盏,极尽奉承之能事,小心翼翼地探问武承嗣:“如今唐之宗室收拾得差不多了,不知神皇何时将登大位?”
武承嗣伸出一个指头,在周兴眼前晃了晃,笑而不答。
“还有一年就登基?”周兴伸着脖子问。
武承嗣点点头。周兴忙双手奉上一杯酒,说:“神皇太后即大位,公当为皇嗣。属下一向忠心追随大人。以后还望公多照顾属下。”
武承嗣接过酒杯,一干而尽,打着酒嗝,志得意满地说:“谁为我武氏江山做了贡献的,太后不会忘记他,我武承嗣更不会忘记他。你周兴在诛灭李氏诸王方面是立了大功的,太后大享之际,在宰相班子人选之事上,我会让太后考虑你的。”
周兴一听喜上眉梢,忙拉开椅子跪地谢过。这时,武承嗣又“哼”了一声,拉长声调说:“不过--”
“请大人指教。”周兴忙恭手说道。
“唐之宗室虽杀得差不多了,但仍有少数人还存留在世上”,武承嗣掰着指头数道,“比如汝南王李颖那一支宗室,还有故太子李贤的两个儿子。”
“还有庐陵王李显,睿宗儿皇帝李旦。”周兴一边恶狠狠地说着,一边立起手掌作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李显和李旦暂时还不能动,成大事也得考虑到天下舆论,得杀之有名。一步一步地来,步步为营,这几天,你先组织人把汝南王和李贤的两个儿子解决掉。”
周兴点点头说:“这事好办,我马上就安排人罗告他们,明儿早朝时我就上表给太后。”
周兴手下豢养无赖数百人,专门以告密为业。只要说要扳倒谁,周兴马上就安排他们共为罗告,千里响应。欲诬陷一人,即数处别告,皆是事状不异,以惑上下。
果然,第二天早朝,众臣朝贺毕,周兴就捧着厚厚的一叠状子,出班奏道:“启奏神皇太后,臣接到数份状纸,均告汝南王李颖及其宗党近日行动诡秘,整日聚在一起,密谋作乱。故太子李贤的两个儿子安乐郡王光顺、犍为郡王守义皆有不轨行为,常和汝南王凑在一块,说陛下的坏话,伏请陛下裁处。”
武则天一听,心里就有数,当即颁旨:“既然如此,此案就由卿审处。这些谋反分子,要从重从快,决不手软。”
这时,太子太保,纳言裴居道出班奏道:“安乐郡王、犍为郡王乃陛下之孙,一向安分守己,深居府中,足不出户。说陛下的坏话,不足为信,恳请陛下念故太子贤仅存此一线血脉,赦免二王。”
武承嗣一听有人坏他的好事,忙出班奏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光顺、守义身为皇孙,背后潜议主上,其罪当诛,岂可赦免。”
尚书左丞张行廉上前一步,恭手奏道:“安乐、犍为乃陛下亲孙,或有不敬之词,当以家法论处,贸然下狱,至为不妥。”
武则天于是点点头说:“就依张卿所奏。安乐、犍为交由承嗣当面训诫。”
散朝后,武承嗣对着裴居道和张行廉的背影,对周兴挤挤眼,周兴会意地点点头说:“放心吧大人,一个都跑不了。”
兵分两路,周兴带人去抓捕汝南王等人,武承嗣则到雍王府“训诫”故太子李贤的两个儿子光顺和守义。
自从李贤死后,光顺和守义就整日呆在王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进,没有事就在家养鸟套鸟玩。最小的弟弟守礼因为年幼,在东宫里和睿宗的几个儿子一块念书,形同囚禁,和家里也好几年不通音讯了。
武承嗣带人闯进雍王府,光顺和守礼正在后院设笼捕鸟,见武承嗣气势汹汹地带人赶来,吓得站在原地,不知怎么办才好。武承嗣嘿嘿笑了两下,喝令左右:
“把这两个逆贼拿下,用鞭子狠狠地打。”
光顺一看势头不妙,壮起胆子问:“本王到底有什么错,竟要鞭打?”
武承嗣连解释也懒得解释,只是扯过一把椅子坐上,笑看这小弟兄俩被按倒在地上的恐惧样,招手命令左右:“开打!”
“大人,打多少下?”一个打手请示道。“打就是了。”
打手们抡起牛筋鞭,照着地上的二人,没头没脑地抽起来。起初打手们还边打边数,数到最后,数冒了数得不耐烦了,见武承嗣还没有叫停的意思,干脆不数了。打累了,就这手换到那手,不歇气地打。
从小不事稼穑、不习武术、久居深宫,不见阳光的光顺和守义,那禁得起如此毒打。两人开始还没命地叫唤,哀声讨饶,等过了小半个时辰以后,两个人就先后晕死过去了,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其中老大光顺被打得小便失禁,口吐鲜血。
武承嗣见鞭子抽在人身上,不见人有反应,于是招手说:“停,摸摸口鼻还有气不?”
打手们一边揩着头上的汗珠,一边伸手去试试光顺和守义的口鼻,试了好半天,见没有动静,遂汇报道:“一点气都没有了,完了。”
武承嗣这才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对一旁不断筛糠的王府仆人说:“找个地方把他俩埋了吧,不要装棺材,也不要致祭。”
待武承嗣一伙人走后,王府的僚属急忙上前,抢救二个少王爷。安乐郡王光顺两软肋被打烂,面色青紫,已告不治。犍为郡王亦昏迷不醒,气息奄奄。
薛怀义也没有闲着,除了不定时的奉召入宫侍候太后外,如今老薛正领着数千人,在洛阳龙门奉先寺前的山崖上,依山傍崖造佛像。这天,薛怀义来到工地视察。站在奉先寺前,他手搭凉棚,望着那高大的山崖发愁道:“这么高的佛像,哪一辈子能做好。”
旁边的喽罗宽慰他说:“又不让薛师您亲自干,自有工部的人领班干,啥时候干好啥时候算。您老人家何必操这个心。走,咱们到寺里喝酒去。”
这时,一阵狂风刮来,薛怀义头上的僧帽也被风刮了下来,沿着台阶骨碌碌往下滚,一个喽罗赶紧跟在僧帽后边追。追了几十步也没能追上。
“乖乖,风这么大。”薛怀义摸着自己的秃头赞叹道。
“薛师快看!”一个喽罗指着崖上的脚手架惊叫道。
薛怀义打眼一望,只见庞大的脚手架晃晃悠悠,不知不觉,疾速地向众人压来,“不好”,薛怀义大叫一声,抱头鼠窜,刚跑十几步,就见那数百丈高脚手架惊天动地地砸在众人的身后,扬起满目的烟尘,脚手架上,和地上的上千名民工死的死,伤的伤,狼藉一片……
人们惊叫着,从远处跑过来救援。可作为工程总指挥的薛怀义却无动于衷,捂着胸口不住地庆幸道:“我的命真大,亏我跑得快,仅仅损失了一顶僧帽和一个小卒子。”
旁边的小喽罗摸摸自己的脑袋还在,脑子还能使,立即恭维薛怀义:“薛师是罗汉下世,它脚手架再大再能也砸不倒咱薛师。”
这时,负责工程的工部侍郎跑过来,跪地磕头道:“报告薛师,佛像外围的脚手架全部被风所摧,求薛师示下。”
薛怀义有些不耐烦地说:“倒了再建,没有钱直接到府库里支,没有人跟地方上要,死伤的人该埋的埋,该治的治。”
工部侍郎抹抹眼泪,说:“薛师,这工期太紧了,一年、二年根本做不成,能不能给太后说说,作十年、八年的长期打算?”
“我不管。”薛怀义没好气地说,“反正到时候建不成,太后砍你的脑袋不砍我的脑袋。”
工部侍郎刚想再请示些别的事,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