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伤心过度的传闻曰一人说他可能还不信,两
人说他可能也还不信,三个人,他就动摇了。哪怕以我们之间的关系,他出事我会难过,想也不用想,他就能断定这是不可能的。我拍手称庆还来不及。但三人为虎,所有人都那么说,他就相信了。只怕这一刻我的呆傻,他也只以为我是高兴过度。他嘴角弯着笑弧,显而易见的偷悦。
当晚奶娘侍侯我沐浴,这么多人,也只有奶娘清楚我的心绪,之前的痴傻是高兴,高兴是真;见到南宫绝生还的痴傻是悲痛,因为太痛苦了。所以整个人麻木的一点反应都没有了。奶娘幽叹道:“丞相也真是命大,死人谷从来就没有人能活着走出来的。丞相掉进死人谷竟然也生还了……”言下之意,想要他死哪有那么容易。奶娘想必是忧惧我会真的悲痛的傻掉了,竟是劝慰我道:”丞相危机关头肯舍身相救,看来对郡主还是有几分真心的。郡主何不将计就计,现下连丞相都以为他救了郡主一命,郡主感动之余不计前嫌。正是消掉他戒心的大好时候。郡主这个时候对他剖露真心,他一定会信以为真的。取得他的信任,总比他始终戒备你方便对付他多了……”
南宫绝虽然生还,但坠下悬崖,伤势还是很重,从他钵可汗住的行馆接了我回来,他便处于昏睡状态,由大夫和下人服侍着在床上睡了。端着侍女煎给他的药雅门进屋。卧房里除了昏睡在床的南宫绝和我,再无旁人,将药放在桌子上,背对他而立,用调羹搅着热气腾腾的汤药时,我也慢慢取出了衣袖里的砒霜。打开包着砒霜的纸包,要将砒霜往他的药碗里倒时,许是从没直接做过杀人的事,饶是此刻要再次杀死我汝阳王府不共戴天的杀家仇人,我的手也止不住地发抖,砒霜的粉末迟迟没有倒进药碗。背后的床上,他的呼吸均匀而平稳,应该还在昏睡中,我却心虚地回头看了看他,看他是否睡着,确证了过后,心里才安定了些,然临到再次准备要将砒霜倒进药碗,心里又虚了起来。禁不住仓皇四顾,明明门窗掩的严严实实,也怕外面有南宫绝的人在看着口风平浪静。外面连一丝风吹草动都没有口应该没有人。我战战兢兢再次要将砒霜倒进药碗口可周遭越是平静越教我心里发毛,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南宫绝若知我起心毒死他,会怎样对我?成不了事不要紧,可成事了又如何?那匹笨马挥下深渊,粉身碎骨,找不到我刺它后臀的证据,南宫绝丧生属于意外,追究不到我的头上;可我若毒死了南宫绝,是一定会落下证据的,杀人偿命,我会为他陪葬,到了阴曹地府都摇脱不了他。他又是丞相,他之死,朝廷也不会放过我。汝阳王府父母兄嫂们已背负了通敌卖国的罪名,遗臭万年,难道我也要背负杀人的名声给祖宗蒙羞?况且还有活着的估儿,我不能弃他于不顾,要将我汝阳王府仅存于世的血脉抚养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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