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早就告诉自己,只要能出去什么都肯答应。就是这样卑微,卑微的不堪一击。即便卑微的祈求,只要能出去,那么一切都好解决,一切才有了希望。
北北始终觉得这个世界上,最懂她的就是股小城。即便她从未说过她爱,他始终毫不质疑。那么个年轻的小男生,能懂什么爱?又怎么懂得去爱人?一切不过是种默契,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和陪伴,懵懂的少女,被一个简单的善良的真诚的男孩子用心的呵护着,捧在手心,这就是爱。记得以前听过一句话,人是因为被爱才爱,神是因为爱才爱。北北自知绝不会有神的境界,所以选择被爱,当然,这种爱,仅限于少年,只限于和顾小城。而后的尚尉,有怎么是一个“爱”了得呢?
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已经不是爱与不爱的问题了。
也许对于禁锢了太久的人来说,没有任何一种情感可以凌驾于自由之上。
五年多的时间,与尚尉的相识至今,真正的伤害不是身体上的,因为所有的伤口总有一天都会愈合,疼痛也会过去。唯独这种残忍的纠缠是忘不掉的!也许可能随着时间慢慢变淡,可是不经意的回眸,依旧触目惊心。
她怕,怕到骨子里。
她想,任谁走到她今天的地步,如何都无法云淡风轻的释怀。而她却可以轻描淡写的一次次的忽略伤害去迎合尚尉,这多少也因为尚尉的那股子执着。
可执着终究不能代表爱,即便是爱,也无法补救曾经巨大的裂口。
北北心里想着想着不禁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床外的熟悉的月光,已经无孔不入泄漏进房间,照在自己的身上,照在她隆起的腹部。
“怎么了……还不睡……”身边响起尚尉低沉的声音。
北北闭上眼睛,不说话。微微向内倾了倾身,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早点睡吧……”他沙哑的说。
半晌,他似乎是转过身,略带迟疑神出手臂轻轻的把她拥进怀里,说:“想太多,对孩子不好……别想了……”
说完,不待她回答,他就把手点在她的嘴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另一只手交叉相握着她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动作很轻的抚摩着。
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呵气吹在自己的额头,吹乱了几根碎发,额头有些痒。
她刚想去抓,他猝不及防的就落下湿凉的吻。他的嘴唇吻着她的额头,然后向下流淌一般,细密的落在她的鼻梁,她的眼皮,她的脸颊,徘徊在她的唇畔。
她听到他的略有些急促的鼻息声,然后,他湿润的吻像彷徨的小蜻蜓,落在她的嘴唇上。他的舌头轻轻的开启她闭拢的唇齿。他在触碰到她的舌头的刹那迅速衔住她的舌头。她下意识的向后仰了仰头,她怕他会咬她。他感到她的躲闪,慢慢的引导着,把她小鹿乱撞的小舌头含在自己口里,像是婴儿添 吮手指一样吸 吮着她的小小舌头。
她知道他的经验丰富,也知道自己以前很多次险些把持不住。
可是现在的她不想把持,只是想跟着他的引导的感觉走。
许久过后,他下动作,没有再继续下去,而她的嘴边已经沾满了唾液。
她有些茫然的望着黑暗中他晶莹的瞳仁。
他挪了挪身子,低头用脸颊摩擦着她的头顶,闻着她发间蔷薇的清香。
她慢慢的低下眼,感受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夜色渐深,窗外的天空深蓝。
他的怀抱像是一面铜墙,有些坚硬但却温暖。
她枕着他的肩膀安稳的进入睡梦。
北北突然发现自己变得很贪睡。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简单收拾一下,不经意看到镜子里的女人,感到陌生却熟悉。脸有些浮肿,脸颊变得浑圆。
她看着镜子里有些走形的自己,没有沮丧,却笑了出来。
也许这就是做妈妈以后的不同吧。
妈妈,想起这个词,她还是有些失落的收起了笑容。
坐在餐厅里吃着午饭,看着桌子上的清炒菜心,一下子心揪到了一起。
北北突然很想回家,可又不知道如何向爸妈解释自己草率的怀孕。
犹豫了一下午,还是给妈妈拨了电话。
“喂……”
“妈……”听到妈妈的声音,北北唤了一声。
“北北?”
“妈……”
妈妈似乎顿了顿,好像有所察觉“北北你怎么了?你这声儿……”
北北一愣,赶紧说:“没什么啊妈,就是工作太累了,嗓子发炎了。”
妈妈一听,开始语重心长的教育道:“啊呀,北北啊,你都这么大孩子了,怎么还不知道孩子照顾自己呢?工作再忙也得……”
听着妈妈唠唠叨叨,北北不禁鼻尖一阵酸涩。
妈妈每一句话她都是听了无数遍,从小听到大,从未觉得如此珍贵。
她怕自己会让妈妈起疑,赶紧敷衍了几句,才如释重负一般放下了电话。
其实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看着电话,就流了泪。
听着妈妈的声音本来觉得特别开心,但又很矛盾,心里像是打翻无味坛子,说不出来什么滋味。心里各种念头也在瞬间纠结在一起,搅的心口一阵阵的疼。
许久才回过神,一想尚尉也快回来了,不能让他看出来什么,赶紧起身,回头的瞬间,看到一双微蹙着注视的眼睛。
深沉,有些阴郁,关切,有些迷茫……
第40章
他似乎也是愣了愣看着她,片刻的迷茫过后,他似乎察觉了什么,咳嗽一了一声,马上换下刚刚复杂的表情,故作轻松的说:“恩……那个……我先去洗澡了……准备下楼吃饭吧……”
不待她回答,他转身走到衣柜旁,打开衣柜取出衣服走进了浴室。
“喀嚓”浴室门关上的一刹那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北北看着关上的门,心里不禁一震。
其实他两个人是一样的,走到这样的今天,尚尉的爱毋庸置疑,可是他亦是清楚任何人都违法对过去的伤害熟视无睹。北北看似是个小窝囊废,不敢反抗,实质心里倔强得很。看她对顾晓域的挺身而出,到如今种种的坚持,很明显,她不是个容易被打动的人。尚尉也经常头疼,她开心或者难过,从来都不说出来,他如果不试着去了解,那么,两个人还同陌生人差不多。即便是现在,有了孩子,她还是从未将他放在眼里,在瑞士这么久,她抑没有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还是一心想回北京。而对于他的事,她也不曾过问过,甚至甘愿做未婚妈妈,也不愿意和他结婚。
他真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遇到最大的挑战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一个旁观者去看他们这段感情,只要他一天不能放下面子,两个人和平的在一起的希望就很渺茫。
也许成长的环境吧,他从未觉得有什么东西抑或什么是人,是他不该得到或是得不到的。曾经和茉莉更是水到渠成。
大妈和二姐的刻薄曾经一度让他极为厌恶女人,但是遇到茉莉开始,他才发现除了母亲以外外的女人的细腻与善良。他完全坠入与茉莉的爱情里,茉莉漂亮,善良,单纯,最重要是她开朗活泼,总能把一贯沉默的他带动起来。初恋青涩而浪漫,他什么也不懂,只觉得跟她在一起开心。直到与茉莉的初 夜,两个人完全的交付于彼此,他看到她的处子血,他心疼的不想再继续,而她却安慰他鼓励他,那时他第一次有完全拥有一个人的感觉。他爱她,疼她,就像她在他面前可以毫不掩饰自己的放纵。两个人吵架的时候,他会动手打她,打完了,骂完了,她可能哭着离开一阵子,但过了几天,她就忍不住回来,打他的手心作为对他使用暴力的惩罚。她也有过一段出轨,可是没等成功就被他发现了,他当着很多朋友的面前就抽了她几巴掌,回到家狠狠的一顿打,她觉得面子丢尽了,要分手,他第一次哭了。最后她还是放不下他,两个人还是和好如初。她和所有女生一样也会任性的粘着他。他有几次在家里受了气,出来茉莉还任性的发脾气,他嫌烦,扬手就是几巴掌,她哭了够了闹了够了,可是就是不记仇,只要他说句软话,抱抱哄哄她就开心了。就是因为她无私的爱,他才无法接受之后她的离开。直到她结婚了,他才从别人那知道她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而她嫁给了比她大了二十岁的男人。他震惊,根本无法相信。从那时,他开始恨她,曾经有多爱,当时就有多恨。没有去想她的苦衷,而是嫌恶钱权,认为一切都是钱权的驱使。也许是因为这份有头无尾的爱情,他一下子长大了,从一个桀骜不驯玩世不恭的太子爷一路走到今天这个独揽家族大权雄心壮志的男人。
而后与北北的邂逅,也是注定他这场初恋的分崩离析。
北北和茉莉出奇的相像,不施脂粉却美的很脱俗。北北更像是少年时的茉莉,小孩子一样,就一个字——“纯”。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过去,他无法控制的想要得到。开始以为只是要得到人,后来发现自己更想得到心,可是那时她的这颗心,已经许了别人。男人的征服欲和对茉莉的仇恨,让他无法控制的想得到北北的心。以为这不过是场爱情游戏,可却不成想竟把他自己的心给输掉了。
愈是得不到,愈是要。愈是要,愈得不到就愈无法自拔,紧跟着愈来愈多感情的付出,不知不觉就变成了爱。
他也诧异自己怎么会如此执迷,可是很多事情解释是不通的,就像一个人问你,你爱你的爱人什么,你根本说不出你为什么爱一个人,爱了就是爱了,没有理由。
微烫的水流穿过花洒落在自己的身上,浴室里氤氲着热气,尚尉觉得胸口有些压迫,头也昏,越想越乱。伸手调了下水温,瞬间迸溅出的冷水让他一寒颤,但一下子清醒了好多。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三十多岁的男人竟然还在为情所困不可自拔,除了苦笑,不知如何是好。
走出浴室的时候,北北还坐在床上发呆。
他有时候挺不解,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变成话多的人了,她却惜字如金。
“吃饭吧!”他看着她的背影说。
“哦!”她回过头看着他在擦头发,起身把他拉到床边坐下,拿过毛巾替他擦。
他微怔了一下,其实他早已习惯她这个举动,可是每一次她的手指穿梭在他的头发之间,他还是有种很异样的触感。
她的动作很轻,好像擦了很久。
晚饭吃的很沉闷,他没再没事找话说,他不主动找话题她也不说话。
安静的餐厅,只有器皿碰撞的声音。
也已经渐深,从安静的餐厅,到无声的卧室。
尚尉不禁自嘲,自己怎么就这么不招她待见?
他懊恼,更多是沮丧。
他从背后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颈间。她的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其实两个人都有话要说,可就是没人愿意开口。
北北想说自己很想回家,因为马上新年了。可触及到尚尉的眼神,就不自觉的把话咽了回去。
而尚尉,抑很喜想问她今天为什么哭。
依旧是漫无边际的沉默。
当两个人同时沉默的时候,似乎已经泄漏了彼此的心事。
生活就在终日无语中悄然度过。
北北怀孕已经五个月。
下周五就是除夕了。
尚尉感觉到北北想回家,可是她没有说出来,他看她寝食难安心里很难受,但也只能当作不知道。他不想让她离开,以前不想,现在更不能。
他心里更矛盾的是想让她名正言顺跟自己大宅去,可她毫不在乎这个名分,这让他没有台阶下。可是事已至此,父亲已经知道两个人的事,很不满意两个人不负责任的做法,也要求他把北北带回去,但他不能说服自己,难道自己要带一个不爱自己,只为了交换自由而做个“生育工具”的女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