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要成为Lizzie的助理公关。

只是凌并不为此感到开心。

她现在傍的是Lizzie的势，没有Lizzie，她什么都不是。

这样的差距越明显，她心里就越焦急。届时转为正式公关以后，只怕她霎时就被Lizzie远远抛在身后，一点胜算都没有。

日子就在凌如影随行的焦灼里度过。

转眼便是拍卖会当天。

Mantis闭关一段期间终于把画完成，但对成品极为保密，并未透露拍卖品已更换，亦未邀请任何人欣赏新品。

凌有些紧张自己画里的模样，无所谓好不好看，而是忧虑Mantis表现的手法。

即使眼睛被蒙住，凌知道Mantis还是有办法从她骨子里，挖出一些她不欲人知的东西。

她怕画里的她连自己都不认识。

更恐惧纪容看见这样的她。

这场拍卖会来了不少大人物。

国际企业家、时尚人士、世界级艺术大师、欧美社交名人、知名拍卖公司大股东，西方一级富豪等等都莅临现场。

甚至连他国颇具名气的皇室后代也派了代表出席，由此可见Mantis在国际间举足轻重的分量。

拍卖以半酒会，半竞价的方式进行。

众人杯觥交错间，看着会场屏幕打出的拍卖品，一面听拍卖官解说，一面估算竞标底价。

会场左手边有一平台，上头坐着一排通讯服务人员，代替无法到场的竞价者以电话竞标。

由于出席的都是大人物，座位安排不得不暗藏玄机。除声望以外，财势、地位都是必要考量因素。

全场就属纪容及Lizzie最受礼遇，与Mantis同坐。

除了两人和Mantis的好交情，纪容是今晚瞩目之作「性工作者」系列入画主角，Lizzie于艺文领域的知名度也不遑多让，如此安置再自然不过。

凌第一次参与这般浩大的盛宴，左右前后放眼望去，除了徐氏兄弟较为熟稔，余下都是透过报章杂志才有机会见识的国内外名流贵族。

全场大概就属她最名不经传。

想到待会要于这等场面，让人看见自己的裸画，凌紧张得手心都冒出汗来。

联展召集人Mantis上台引言后，拍卖会便于一片热烈的掌声中正式展开。

此次拍卖单品，集结各家艺术大手之作，收藏性及保值度高，名义又为慈善用途，人人手持卖品目录，竞逐此起彼落。

会场充满热络刺激的气息，各国币值显示在荧幕上不断翻新，看得人眼花撩乱，手笔之大，可以挥金如土形容。

拍过几十件单品，终于轮到纪容那幅画。

现场氛围开始有些不同，众人还不知情拍卖作品已经更动，空气充满浮动的气氛。

所有人期待最久的就是这幅画，理所当然压抑不住即将竞逐的欣喜。

台上拍卖官本欲接续主持，场控人员似乎透过耳机传达什么指示，只见其脸色微变，随后旋即中断拍卖，与一旁助理交头接耳一番，才镇定下来严肃地宣布拍卖品更换。

全场立即哗然，几乎要譟动起来。当事人Mantis在台下倒是文风不动，显得非常平静。

等荧幕打出凌的裸画，四周喧哗的人声骤然陷入一片死寂。

屏幕画作尺寸不大，比起纪容那幅，整整小了一半以上。平涂技法画人不比传统工法精致细微，加上画里人物眼口捆着黑布，相识的人要看出那是凌都得费一点功夫。

但纪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方才不为所动的纪容，此时明显有不同反应，她面容刷白地从椅背缓缓坐直，双眼圆睁，直盯荧幕里的画作，胸口略微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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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回预告：

一时情势诡谲，众人极有默契同不作声，仅剩拍卖官于台上卖力笼络买气。以Mantis的拍品，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现象。

§ 69 § 竞标

方才不为所动的纪容，此时明显有不同反应，她面容刷白地从椅背缓缓坐直，双眼圆睁，直盯荧幕里的画作，胸口略微起伏。

画里细白纤瘦的少女裸露肌肤上尽是诡异图案，一旁还有散落的男女虎视眈眈觊觎她的身体，画仍只有灰、白、绿三色，除了凌下体那刻意画得大得不成比例的血红荫唇。

开合间竟像极悲嚎，辅以凌隐忍的表情，荫唇好似替她不能言的嘴口祈求什么。

凌不晓得原来自己在外人眼里是这个模样。

此刻只怕她比谁都清楚，那张得血盆大口的荫唇是在祈求什么。

是在替她乞求纪容的爱……

她渴望纪容用爱填满她的身体，她以全身心在准备及等待这件事。

可惜纪容的爱并不愿意给她，空洞的下体遗留她满满的失落，不停张口泣求等不到的爱，满溢无处宣泄的情感引来他人贪狠注视，开敞的姿势反成了引诱，形成画里难堪的模样。

透过Mantis，凌算是彻底领教自己的不堪，视线所及的画面让凌心底升起一股浓厚的窒息感，渐渐难以呼吸。

周遭细碎的议论纷纷，Mantis强烈画法似乎引起不小反应。

整体来说，以Mantis过往作品而言，这画是太低俗了。

从来善于隐喻的Mantis，怎会将想法画得如此表象庸俗，图像既不唯美，黑红的荫唇又太过粗鄙血腥，令人退却三步，霎时了无收藏之意，全然不敢恭维。

拍卖官报完底价落鎚之后，竟无人喊价，不好此画的自然保持缄默，其他则以退为守观望情势。

纪容脸色依旧苍白，分不清究竟是否生气。

一时情势诡谲，众人极有默契同不作声，仅剩拍卖官于台上卖力笼络买气。以Mantis的拍品，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现象。

“二千万。”

气氛死沉之际，突然来一男声喊价。

现场闻声望去，只见徐宇恒神情凝重严肃地举起手里号码牌，又一次复述：“二千万。”

呆若木鸡的拍卖官这才如梦初醒回神，手比徐宇恒，左右回顾，“右后方先生出价二千万，还有人继续加价吗？”

徐宇恒这么一喊价，原本观望的那些人就开始蠢蠢欲动，在拍卖官尽责地拉抬气氛下，陆陆续续加入竞逐，场面一下恢复生机。

徐宇恒一直是里头出价最高的，多方你来我往，价码很快便窜升至近五千万。

这幅画作规格小，以市场行情来说，就算是Mantis的作品，也超出它应得的价值太多，理性一点的买家都渐渐停止出价。

“四千九百万一次，四千九百万二次……”

“六千万。”

本以为画作得标者非徐宇恒莫属，坐于凌身旁的纪容却在结果几乎确定之刻忽然开口，事情急转直下。

纪容半路杀出，原来胜券在握的徐宇恒显然有些吃惊，拍卖官二次询问，才恢复镇定举牌。

“六千五百万。”

“八千万。” 纪容毫不迟疑。

“八千六百万。” 徐宇恒脸沉了沉。

“一亿。”

眼看价码越加越高，已然走向天价，尤其纪容从开始举牌就不曾放下，简直势在必得。徐宇恒在这般强势的逐价下，一步步败下阵来。

一亿已到他出价的底线。

“一亿一次……还有没有人要加价？一亿二次……”

现场气氛逐渐紧张，连拍卖官声音都变得干涩沙哑，频频望向迟迟未有下一步的徐宇恒。

“一亿八百万。” 犹豫几秒，徐宇恒终于再度举牌，脸色愈发沉重。

“一亿二千万。” 纪容面不改色，随即跟进。

现场开始鼓动，原本乏人问津的画作短短几分之内竟喊出天价，再怎么冷静的人都难掩惊讶。

徐宇恒思忖过后还要举牌，旋即被徐宇风从旁制止。

两人角逐至此，已毫无理性可言，纪容摆明周旋到底，大有破釜沉舟之势，兄弟俩怎是她敌手？后头仍有Mantis其他作品，实在不必孤注一掷。

徐宇恒微微地不甘心，但对手是纪容，也只能咬牙让人。

拍卖官询价三次，这项经二十几轮，约十分钟叫价的新拍品终于落锤敲定买主，更刷新Mantis过往单品的拍价纪录。

得标的纪容全无喜色，倒是后方Lizzie大概因为赢了与Mantis的赌注，神色很是雀跃。

看着没什么表情，一直到拍卖结束都不发一语的纪容，凌一颗心载浮载沉，怎么都平静不下。

＊ ＊ ＊ ＊

离去前，Mantis在纪容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纪容脸色更加苍白，而后紧蹙眉头缓缓闭上双眼，彷彿极力克制什么，再度睁眼，竟状若痛苦朝凌直视。

纪容这么一看，凌胸口登时如被碾碎般一寸寸发疼。

是她让纪容伤心了。

今天她把能丢的脸全给丢尽，自己不要脸也就罢了，连带使纪容也因为她在熟人面前出尽洋相。

纪容从小费尽心思教养她，就是希望凌不要步她后尘，他日有所成就。

现今她不长进就算了，还样样踏上纪容先前的路，青出于蓝胜于蓝。她这个人，全身上下简直没有一处不是纪容莫大的讽刺。

她的存在，无非是提醒纪容的失败。

纪容是以什么心情买下此画，箇中滋味可想而知。

回程里，纪容紧闭双眼，轻蹙眉头，象是压抑什么似地，模样甚是难受。

看纪容如此，凌心里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她向来舍不得纪容不好受，结果让纪容一而再、再而三伤透心的却从来没有别人，总是她。

好不容易回到家，一进门，凌整夜忐忑的情绪终于忍不住溃堤，劈头便对走在前方的纪容认错，胸中满是酸楚，“对不起……是我让妳丢脸了。”

一路沉默的纪容转头看她，既不发怒，也无责备，黑色眼瞳有许多深沉的东西凌看不懂。半晌，纪容欲言又止回道：“……也不是这样。”

纪容凝视她的神情面露苦涩，眼角微微发红，望着这样的纪容，凌心底不由紧了紧。

两人对视几秒，然后凌听见纪容问：“……妳为什么要那么做？”

纪容声音很轻，有些低哑，听得凌胸口一阵酸软，“因为我不想让人看妳赤身裸体悲伤的模样。”

纪容听完表情登时变得痛苦，她缓缓坐进沙发，而后将脸埋于双掌之间，气息紊乱，许久，才极其艰难说：“……妳怎么这么傻？”

凌从未见过情绪如此外显的纪容，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思前想后，等明白过来，心口蓦地一窒。

纪容这难不成是舍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