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了。”
“那、那大总管叫你去呢,司锦哥哥你赶紧过去。”说完低著头从司锦身边跑过,钻出了院子。
侧身的时候,司锦看见他红红的耳朵,忽然觉得秋儿真是单纯得可爱。
秋儿跑出院子,按住自己的心脏,轻轻喘了口气。他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在後院下人们的错综复杂的环境中,已经明了人事。可是想到自己竟然对司锦产生绮念,还是骇了一跳。
不可以不可以!他怎麽可以对司锦哥哥产生这种念头,太可耻了!
秋儿谴责自己,努力把自己的非分之想抛之脑後,可是刚才里屋那惊鸿一瞥,还是在未来的日子里长久地徘徊在他脑海中。
皇上驾崩了,二殿下终於被封了王,却被贬出了京城。
少爷似乎心情不好,不再让他伺候。一路上,他都只能留在後面的马车里,和其他几名小厮随著马车的颠簸打瞌睡。即使到了客栈和驿馆,少爷也只让他在外屋伺候。
秋儿觉得十分低落。可是他从小便跟在少爷身边,以前在乡下时,少爷身子不好,总是有气无力,但对他也是十分疼爱,还让他和朱儿跟著自己一起念书。後来少爷大病之後身子渐渐好了起来,忘记了许多事,但对自己仍是疼爱有加。秋儿从小便觉得少爷的话是不会错的,在他看来,少爷的话就是圣旨。所以虽然心情低落,但秋儿仍然乖乖地听话。
在去苍州的路上,发生了那样可怕的事情。秋儿冲出车外,要去保护少爷,却发现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还差点连累了少爷。幸好王爷及时一箭,救了少爷。
司锦一把把他拉到身後,他瞪大眼睛,看著司锦一剑狠厉地割断面前刺客的咽喉。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司锦。冷酷的身手,沈著的表情,灵敏的速度……
秋儿忽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虽然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大半年,可还是相知甚少。秋儿第一次,对他产生了畏惧和防备的心情。
番外秋儿(中)
到了苍州的第一个晚上,秋儿实在太累了,竟然糊里糊涂地睡了过去,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他醒过来後,匆忙跑到屋外伺候,却见司锦出来,对他道:“王爷王妃赶路累了,还在休息。这里没有什麽事,和我去厨房吧。”
秋儿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後。他隐隐感觉气氛不对,可是却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情。也许是刚刚来到这个荒僻简陋的地方,大家都不习惯吧。
少爷傍晚的时候才回来。神色十分憔悴,衣服全都湿透了,上面还满是泥土。秋儿心中诧异,却没敢多问。少爷在书房独自坐了整晚,脸色苍白。
他很担心,一直在书房外守候。天亮的时候少爷出来,看见他在门外,愣了一愣,然後微笑道:“我没事,傻孩子。去睡吧。”
秋儿虽然听少爷这麽说,却觉得还是发生了什麽事。可是他私下去问司锦,司锦却不告诉他。
他们就这样在苍州住了下来。他觉得不仅少爷变了,王爷似乎也变了。可是二人到底哪里变了,他却隐隐的说不出来,只觉那二人之前似乎比以前更生疏,又似乎比以前更亲近。
少爷常常会在王爷不注意的时候凝视著他,而王爷,也常常会在少爷看不见的时候,流露出一种淡淡的,近似悲凉的忧伤。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悠闲而静雅。
秋儿并不觉得在这里有多麽难过,毕竟他从小就是陪伴少爷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因而对这种乡下的清闲日子十分熟稔和适应。不过样样都强的司锦却十分不习惯。他的穿著打扮,说话办事,还有生活习惯,处处都透露著京城的影子。若是主子们也就罢了,但像他这样伺候人的双侍,在这种乡下地方就会吃亏。
没有人比秋儿更了解,在乡下人守旧顽固的思想里,双侍,尤其是大房里的双侍,是多麽的不干净……
那天司锦去镇子上办事,秋儿要陪著他去,他却说不用,很快便回来。於是秋儿留下来帮少爷酿酒,可是直到了傍晚,也未见司锦身影。秋儿担心,跑到小镇上接他,谁知刚刚走进镇子,便看见司锦被几个地痞堵在巷口。
“小美人,装什麽嫩。谁不知道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小侍都是不干不净的。和哥哥玩玩,哥哥喜欢你。”
“滚开!”
“哟!脾气还挺大,不愧是京里出来的,就是够味。”
“还是辣味。”
“哈哈哈……”
几人放声大笑,把司锦围在中间。秋儿认出其中一个是当地县太爷的侄子。他们第一次来镇上买货,那家夥便色迷迷地盯上了司锦,想不到今天看司锦一个人进城,竟带人堵在了这里。
司锦脸色微白,额上急出冷汗。其实以他的身手,这几人不在话下。可前些日子出去办事,和几个来历不明的探子交过手,受了些内伤。这几日又正逢他身上不舒服,内息紊乱,无法运功,此时竟浑身虚软,有些力不从心。
他心里大急,抱紧手中的东西,戒备的盯著面前不怀好意的几人。他们在这地界还都小有势力,司锦不想给主子们添事,便盘算著怎样逃脱出去罢了。谁知正当他要与这些人继续周旋时,突然一个人影冲了过来。
“秋儿!?”司锦大吃一惊。
秋儿小脸气得通红,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冲著那几人便扑了过去。
“你们这些无赖!嘴巴不干不净,还想侮辱我司锦哥哥,我和你们没完!”
“秋儿!快住手……”
“啊哟哟,来了个小情儿……”
“敢说我们是无赖?!教训教训他!”
“上!”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秋儿!秋儿……”
场面混乱成一团。司锦本来准备手里的暗器怕伤到秋儿,也撒不出去。眼见秋儿拼了命似的毫无章法地和那些浑人厮打,身上早已挨了数拳数脚,不由大急。推搡挤拿中,竟扯不出那固执的小子。司锦最後急了,不得不勉强运起功力,出手点了那些人的穴道,抓住那仍不依不休的小子跑出了镇子。
“呼──呼……司锦哥哥,你放开我,我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些混帐。”
司锦使劲拽著他的手,靠在树旁休息,啐骂道:“傻小子,是你教训他们还是他们教训你!”
“可是司锦哥哥干干净净的人,他们竟然那样侮辱你。我、我……”
司锦心中一动,抬眼望去,只见秋儿浑身是伤,脸上青青紫紫,衣衫都扯破了,双眼却气得通红,满脸愤怒。
司锦忽然心中一软,有股酸酸柔柔的情绪莫名地膨胀开来。他轻声道:“秋儿,你司锦哥哥本来便是伺候人的双儿,有什麽干净不干净的,让人说几句也没什麽大不了。”
“不是的!司锦哥哥是好人。是最干净的……他们、他们是坏人!他们浑说就不行!”秋儿小脸涨得通红,那模样竟似气得要哭。他突然猛力甩开司锦的手,道:“我要回去找他们算账!绝不许他们再这样羞辱你!”
司锦大急,忽然捂住肚子哀叫:“哎唷!好疼……”
秋儿跑了两步,听见他的唤声,连忙回头,又匆匆跑了回去。
“司锦,你怎麽了?!”他情急之下,竟忘了唤他‘哥哥’。
司锦抱著肚子,一脸痛苦道:“我肚子疼。大概是刚才跑得太急了。哎唷。哎唷……”
秋儿一听这话,立刻把刚才报复的念头抛在脑後,扶住他急道:“我扶你回去。我们快回去让沈大夫帮你看看。”
秋儿现在个子已经和司锦一般高,竟隐隐比他还高了点。他怕司锦不舒服,一时忘了避嫌,紧紧搂住司锦的纤腰,半扶半抱著他往回走。
司锦浑身一阵发烫。他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即便当年宫里的内侍们调教,也是浅尝即止。他本是送来伺候王爷的,别人也不敢如何欺负他,兼之他八面玲珑,为人处事确有手段,何曾这般被人占过‘便宜’。可是不知为何,心中竟然隐隐喜悦,甚至……还充满了期待。
待二人回到荒僻的府里,天色早已晚了。秋儿扶他进房,便要去找沈大夫,被司锦拉住。
“这麽晚了,别去了。王爷最近身子不好,沈大夫贴身伺候,你别扰了他们。”
“可是你……”
司锦轻轻一笑,道:“我这是小毛病,现在已好的差不多了,我看需要大夫的是你呢。”说著从柜里拿出一个药箱,扯著秋儿在桌边坐下,给他的伤口上药。
秋儿仍傻傻地道:“你真没事吗?”
“没事。我怕明天王妃看见你这样子,有事的是你了。”
秋儿看他这样子,才隐隐感觉自己被骗了,忽然“啊”了一声,低声道:“我真笨。忘了你武功那麽好,怎麽需要我去帮忙……”
这傻小子,现在才想起来。
司锦心中暗叹,但见他那模样,心中却又十分感动,轻声道:“不会。我很高兴……”
秋儿突然抬头,紧紧地望著他。
二人视线相对,一刹那间,竟似有火花在跳跃其中,一时都沈默下来。
摇曳的烛光下,二人默默相对。司锦只觉握著纱巾的手,手心里全是汗,心脏也怦怦跳个不停。
“司锦……”秋儿忽然轻唤。
司锦心下猛然一跳,才发觉他的称呼变了,可却完全不想追究其因,只是莫名紧张和期待地望著秋儿,一动不敢动。
“司锦……”秋儿又唤了一声,拉住他给他上药的手,神色有些迷离,但目光却坚定清亮,充满勇气。“我喜欢你。”
“啊……”司锦低喊一声。
“我知道自己很没用。不会武功……年纪也比你小……可是、可是少爷告诉我,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司锦,我喜欢你……”
“秋儿……”
司锦从未想过他会如此直白和坦率地对自己吐露爱意,或者说,他从未想过有人会这样的喜欢他。瞬间,司锦只觉整个胸肺被种莫名的情绪一刹那充满,似乎满满的,都是喜悦。
番外秋儿(下)
摇曳的烛光下,秋儿只觉司锦那又惊又喜的模样说不出地漂亮。忽然心中一动,凑上前,在他唇边亲了一下。
司锦愣住,有些呆呆地望著他。
秋儿心跳的很急,在想自己现在是跑出去,还是继续亲。然後,在他犹豫的时候,司锦替他做了决定。
很久之後,秋儿回忆起来,仍然为自己那一夜的大胆和幸运而感谢上苍。
司锦拉住了他,很用力,然後闭上眼,再次吻上他的唇。
与自己的青涩不同,司锦的吻温柔而轻缓,带著说不清的激动。他小心翼翼地带领著秋儿,很快展开一场炙热而浓烈的亲吻。
接吻,是男人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