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淡定无比,从善如流,淡淡说道:“既然师兄如此坚持,那么……师兄一路走好。”话音还未落便已经果断松开了手,退到了一边去。
离渚秦根本没有想过肖宋会突然放开,猝不及防身子失去支撑,脚下一软便要向下倾倒。眼见就是一个狼狈的收场,最后关头,肖宋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止住了他倒下的趋势,嘴角因为恶趣味而忍不住勾起,明知故问地调侃道:“师兄怎么了?这是脚软了么?”
明知故问!
离渚秦微恼:“我……无事。”他推开她的手,挣扎着自己走。奈何着实喝得有些多,眼前几道重影,光怪陆离难以区分真实与虚幻,没走几步便又歪在了一边,斜斜就要倒下。肖宋一把捞起了他,毫不费力,出奇地轻松。皎洁的月色下,男子玉色的脸颊上浮现一抹浅浅的红晕,不知是恼的还是急的,给原本温润得近乎虚假的脸添了几分真实感。许是月色太好,竟让她突然有了这兴致开起了无伤大雅的玩笑:“师兄还是不要逞强了。放心吧,师妹我不会因此而嘲笑你。”
语气虽然轻松,态度却很坚决,拽着他手臂的手微微用力,让他不能拒绝。离渚秦无言,目光落在那只拽着自己手臂的白嫩小手,沉默良久,终究以默认的方式表达了他的不拒绝。多说无益,再坚持下去也只是让她看了笑话而已,不若顺其自然……
况且,这样的温暖……他扪心自问,他舍得下么?
答案为否。
他舍不下的。
一切理由皆为借口,离渚秦只是舍不下封灵而已。
……
一路分花拂柳,肖宋带着离渚秦走得轻松自如。拨开眼前的一弯柳枝,那孤立在郁郁树木之间,暴露在雪色月光下的宅子映入了她的眼帘。
以前怎么没觉得这荒凉了点呢?肖宋撇撇嘴……果断觉得今晚的自己过度放纵了些,伤春感秋到过分了。
“到了。”短暂的沉默过后,肖宋率先开了口。
离渚秦微微垂眸,长长的眼睫在眼底投下一片浓浓的阴影。“今日……谢谢。”
“光是口头上的道谢委实是太没诚意了,师兄真的想要谢谢我,不若来点实质上的吧?”肖宋语气轻快,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正大光明理直气壮地暗示道:“今日可是我的生辰。”维持她精力的药丸吃起来总是紧巴巴的……就不能多给点么师兄大人?
→_→这是怨念的肖宋姑娘!
离渚秦:“……”
看来暗示无果啊……肖宋歪着脑袋,笑意甜美,加大暗示的力度:“师兄可有给我准备礼物?其他师兄可都给了的。”
离渚秦的脸色瞬间黯了下来。
沉默,沉默,再沉默……
诡异的冷场。
肖宋睁着无辜的大眼:“……”话说,是她说错了什么嚒?
……
良久,离渚秦从衣袖之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木盒子,递到她的手中:“给你。”
“……礼物?”
离渚秦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头。
肖宋正想打开,离渚秦手一挡,面色有些不自然,眼神略飘忽:“回去再看吧……”
什么东西搞得这么神秘?
肖宋的表情很是微妙,试探着问道:“是离师兄亲手做的么?”
离渚秦不语,面上又是一红。
肖宋已经差不多肯定便是新出炉的丹药了,这可确实是好货。她有些亟不可待,努力压下心中的喜悦,道:“那,好吧。天色不早,离师兄还是早些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
好不容易飘到了自家院子,一进门她便栓上门闩,坐在桌边的春凳上,兴奋地打开盒子……希望多么美妙,失望时就有多么的沮丧,这盒子里的显然不是丹药。而对肖宋来说,除了丹药可以用之外,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肖宋神情沮丧地拿出那羊脂白的小小玉雕,系在玉雕上的红绳垂了下来。玉质温润坚密、莹透纯净、洁白无暇、如同凝脂,放在手掌心里有种微微的沁凉感,不用想也知道是个好物。肖宋摩挲着玉雕小人小小的脸,神色微暖,沉思半晌,还是将那玉雕戴在了脖颈之上。
第十七章
翌日。
肖宋竟然难得地起了个大早,推开窗户,天色还没有大亮,东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而已。若是被翠湖知道姑娘没有像往常一样一睡便睡去大半天的时光,恐怕得将两只招子给惊得掉出来——可惜翠湖喝醉了,现在还窝在自家卧房里呼呼大睡,错过了这难得一见的奇景。肖宋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换上一件青衣长裙,随便绾了一个髻,以一根碧玉簪子斜斜簪住,连早膳都没用,便独自出了门去。昨日与离渚秦分别得匆忙了些,都不知道他后来如何——他的院中无人,也不知以他喝醉的那个程度到底能不能够安全到达卧室?她昨日一时兴奋走得急,倒是忘记考虑这一点了,着实是失策。
如今,终归还是得去看看才能够安心。
……
待到快要飘到目的地之时,抬头一望便可看到离渚秦的别院就在不远处的花草掩映之间。肖宋抬手拨开横在路上的一根花枝,蓦然之间便听到后头有急速的风声传来。
有人袭击!
她对这种事情完全不陌生,心里一提,却并没有着急到不知所措,只是从容地侧身一避,一颗石子擦着她的发丝飞过,直直打在了她方才碰过的花枝上。花枝一阵乱颤,折断在了地上,一地落红缤纷。肖宋眉头紧皱,不敢松下心神,侧耳细听。不出意料果然又从花丛深处袭来好几颗石子,夹带着呼呼的迅疾风声,杀气凛然。肖宋提气,运起轻功忽上忽下左躲右闪,灵活地躲闪开来,连衣角都没有被擦到。
在避过了一颗攻击她下盘的石子之后,肖宋没有落地,脚尖直接一点身后的花树,便凌空朝那暗器发出的地方飞去——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吃饱了没事干撑着躲在这里偷袭她,总归这人是不能再留了!肖宋心底起了杀意,循着那石子打来的地方直冲过去,右掌暗暗蓄力,打算将他一击毙命。
临到近处,那掩映之处又射来几颗石子,这回的角度极其刁钻,一颗袭向她的面门,一颗袭向她的下盘,另外两颗却分别从不同角度袭来,令她无处遁形。肖宋身在半空之中想要改变方向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她冲劲极大,一时之间便是她再如何熟悉这轻功,也抗不过这惯性使然。躲无可躲,肖宋眼睛微眯,长袖一挥,直接卷起那些石子,卸去了力道之后猛地甩回那偷袭之处。力道更甚之前。
‘嘭’‘嘭’‘嘭’‘嘭’四声巨响过后,原本的草木掩映之处一片狼藉,一个黑色的瘦弱身影一跃而出,一掌袭向她的门面。
是魏然风,连个面罩都没有戴的魏然风就这么大喇喇地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那一掌气势太过凛冽,肖宋来不及做过多的惊讶,抬手便挡,空暇的另一只手出于本能,蓄了四成功力,便向他腹下袭去,却在半途被拦住,两人双手交错,内力涌动之间带起周遭空气的剧烈翻滚,气道所过之处,花落枝折,碎叶漫天翻飞,一片狼藉。
肖宋屏气凝神,心中很是意外,她可怎么都没有想到魏然风的武功竟然也不错?竟然可以徒手挡她四成功力,着实是让人心惊。如此想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狠意,筋脉之间流动的真气全部汇聚在了右手之上,正打算一击而去。不料魏然风却像是预知到了危险似的,突然隔开了她的手,错身跃到了一边。
轻功也相当的不错,在如此情况之下都没有伤及自身,不容小觑。
“小师妹,果然不简单呢。”魏然风轻飘飘站定,发丝落下,露出一张纯洁干净的面孔……可惜嘴中说出的却是这种阴沉压抑的话,总归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果然?
肖宋眼中杀意一闪而过,快得令人抓不住。她微微抿唇,青色衣袖拢下遮住手掌,背在身后,淡淡笑道:“三师兄何必自谦?比起三师兄,灵儿自愧不如呢。”虽说原著里头这家伙就是个不简单的,但是现实之中他看着病怏怏的,一身羸弱兼之一脸天真纯洁,或多或少都能让人产生几分错觉。何况在原著之中并没有着重描写谁的武功高谁的武功低这一回事……而封灵姑娘那是半点武功都不会的废柴,被人强了着实让人不意外。她根本没有想过这个病罐子竟然算是个高手!
这样的人绝对留不得!
肖宋面上笑得越发甜美,心中杀意则是愈发凛然。这还真不是一个杀人藏尸的好地方,离离渚秦的院子那么近,稍出一点情况便很容易产生纰漏。最好能够将他一击毙命,争取不发出太大的动静。至于尸体,也绝对不能出现在这里!
“我怎么敢跟师妹相提并论?”魏然风平日里没有血色的嘴唇在经过一番运动之后显得颇为艳丽,衬着白得像雪的肤色着实显眼,整个人配上这样懵懂无辜的表情,还真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纯洁少年。“我练的是本门的武功,却不知师妹……练的又是什么?我可真好奇,不知师妹肯不肯指教一番?”
这是绝绝对对的威胁了。
肖宋眉头微蹙,神色如常,只一双眼底色彩越发晦暗浓烈:“三师兄说笑了。我是碧波门的人,练的自然是本门的功夫。三师兄若是好奇,便去本门藏经阁去找吧。那里收录的武功种类极多,想必能够满足三师兄的要求。”
“喔,是么?”他突然凑近她的面孔,附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我怎么不知道原来我们碧波门竟然还收录了这般刁钻阴狠的魔功呢?”
肖宋眼底闪过一抹狠戾,藏在背后的手便欲抬起。
魏然风蓦然笑道:“师妹的眼睛真是漂亮,水汪汪的,好似会说话一般,里面的心思怎么藏,也藏不住。”
“哦?”肖宋勾起嘴唇,语气薄凉:“那三师兄觉得我此时是什么心思呢?”
魏然风依旧笑得纯白无暇:“师妹的眼睛告诉我,你想要……杀人灭口么?”
既然知道她想要杀人灭口,怎么还能是这般玩世不恭的态度?难道这人真的不怕死?还是就那般笃定她不会在这里杀了他?
太过平静,就是不对劲。
肖宋一顿,面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淡淡说道:“三师兄说笑了,灵儿怎么敢那般大逆不道呢?”
“是么?真的不敢么?”魏然风一双明朗的大眼微微眯起,带着点异样的邪佞感。声音很轻,很低,几不可闻:“若是师妹没有办法保证将我一击毙命的话,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在这里下杀手的好……毕竟,谁都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呢。”
肖宋微垂下眉睫,认真思考他说的这番话,也确实不无道理。此处确实不是动手的地方。离离渚秦的院子太近了,她甚至不能保证以方才的动静,离渚秦是不是已经听到了,若真是听到了,难道她连他也一起杀?
离渚秦算是封灵有恩的人,她自然是不能杀他的;何况,她一开始接近离渚秦虽是以利用为目的,但是在后来的相处之中,也发觉自己并不讨厌这个有些安静过了头的少年——她虽然能够举手之间取人性命不带眨眼,但是要她这么毫不犹豫地杀掉一个与她朝夕相对的熟人,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她不想这么做,也没有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
而且她并不能够保证能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若是留下了,那么她也等不到回去的那一日了。
这一瞬的失神,魏然风突然抬起双手握住她的双肩,这动作很突然,但是没有杀意。也正是因为没有杀意,所以肖宋并没有下意识地反击,只条件反射地要往一边退开,奈何他早料到了她的想法,动作比她更迅速,牢牢抓住她的肩不让她有丝毫的动弹。他俯身,轻声说道:“别动。”
肖宋此生最憎恶的就是三言两语没说下来便动手动脚的男人!着实让人厌恶不已!
她深深皱眉:“三师兄这是何意?”依旧镇定得很,一点局促的意思都没有。
“你猜呢?”他的脸慢慢移下,凑近她的面孔……
第十八章
作为一个真实年纪已经……咳咳的老女人,虽然知道原著里的魏然风是一个相当危险并且表里不一的家伙,但是在现实中,她肯定不会将这小白脸放在眼里——这也怪不得肖宋轻敌。魏然风年纪本来就不大,可以说是四个徒弟里年纪最小的,再兼之长年疾病缠身,身子羸弱,不常外出,长得比同龄人还要小上好几岁,整个人看起来也就是个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