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事了!眼瞧着半空中八九丈高的地方赤蟒飞腾,好生凌厉的神通。那方向正是周贤留庞仲暂且等候的茶厅。这必然是和观中修士发生冲突了!会是谁呢?庞仲乃是一名剑修,一身的本事全都在那三尺长剑之上,兵刃不在手,他应当不会主动挑衅。观中又有谁跟庞仲有仇,见了面就得喊打喊杀不可呢?周贤这边又惊又恼,岑秋风怒骂一声“放肆”,向前迈了一步,却是已经不见了身形。半空中赤蟒被一道金光打散,悠悠然飘落下是一支宝月莲花柄的拂尘。周贤心中大定,这是自己师公出手阻拦了。不多待,提起身形追去,来到近前一看,周贤傻眼了。就茶厅前不算宽广的空地上,庞仲就地打了个五心朝天坐,双手交叠在丹田位置。眼观鼻,鼻观心,面如金纸。周贤一眼便瞧出这是受了内伤,在打坐调息。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出这么大的响动,又伤到庞仲的,竟然不是好相与的人物。果不其然,站在岑秋风对面这个人,正是岑老,或说,叫岑旭。而岑秋风就拦在岑旭和庞仲之间,面带怒容:“旭儿,你这是何意。”岑旭的脸掩藏在面具后面,也瞧不出他是个什么表情。冷哼一声,不再言语。这对父子关系貌似很不融洽。周贤也傻了眼了,这要说换作别人,他说两句也便是说了。而岑旭的身份不一样,虽说他也是个为虎作伥的王八蛋,但轮不到他来教训。这岑旭似乎是和庞仲有私仇,见一次打一次,这多少就有点过分了。另则是周贤对庞仲的境界感到好奇。别看炼神返虚能被称为大修,但是之后炼虚合道才能被称为大能。进一步则仙,退一步为凡。当初弘武大会的时候,他可是连岑旭的一个眼神都没顶住,而今却不过是受了些能够自己调理的轻伤,甚至能够让岑旭动用神通手段了,这可说得上是了不起。周贤扪心自问,让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去挡一个合道境的大能随手一式,他能表现的比庞仲更好吗?难。“以永沿皇帝护卫的身份而言,你的所作所为,该算是不当。”岑秋风明显是生气了,“以客人的身份在我青要山撒野,你说我这个做主人的,该当如何?”周贤没见过岑秋风发火的模样。在周贤的印象里,岑秋风是那种天塌下来都能笑着应对的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跟别人吹胡子瞪眼。而岑旭的所作所为,确实是过分了。甭管是官门之中,还是江湖人士,当今世上可能找不出第二个敢在这儿撒野的人。庞仲访山是客,帝隐观连前来的客人都保护不好,传出去,那怕是要堕了青要山的名声。岑旭拱手抱拳:“得罪。”言罢,冷哼一声,转身欲走。岑秋风拂尘一甩,一道气劲袭出,直奔岑旭后心。岑旭回身一掌打散了气劲,缓缓站定:“还有何吩咐?”“今日起,不许你离开永沿皇帝清修之所半步。”岑秋风沉声道。岑旭沉吟片刻,而后抬起头:“不然呢?”“不然,我便视你为玩忽职守,或是畏罪,意图潜逃。”岑秋风冷笑一声,“是我求情,才有圣上饶你不死。别忘了,你仍是戴罪之身!”又是许久的沉默之后,岑旭才缓缓点头:“我知道了。”待岑旭走远了,周贤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那原本被周贤嘱咐着留在茶厅内的外门弟子,也到此时节才探头探脑露出头来:“见过观主。”岑秋风摆摆手:“你退下吧,这里有贤儿照顾就好。”那弟子自然不肯多留,道了声“是”,匆匆而去。岑秋风转回身,把手搭在了庞仲颈侧的脉上。过了一会儿长出了一口气,伸手在庞仲身上连点数下,庞仲咳出了一口淤血,脸色却是好了许多。庞仲起身后,先对岑秋风打了一礼:“晚辈多谢岑道长出手相助。”“你来我山门是客,我等让你留剑,却又未能护好你的周全,是我帝隐观的失职。”周贤这时候也上前来,躬身行礼,“庞道友不怪罪就好。理当是由我,向庞道友致歉。”“周师兄客气了。”庞仲叹了一声,“我与这位供奉无怨无仇,也不知他为何三番两次出手伤我。既然不是青要山的人,又何谈怪罪?这个仇我且记下,待我炼虚合道那一日,定当讨要回来。”周贤心中暗叹一声。他心说这位虽然不是青要山帝隐观的人,却是当今掌门观主的亲儿子。这要是说起来,应该也算。岑秋风微微一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回去等你们。贤儿,你带着这位小道友先去换一身衣服,咱们帝隐观的道袍就可以。什么事,不急于一时。”适方才庞仲被岑老所伤,前胸的衣衫已然破损,身上也免不得沾上许多尘土。看起来确实是不整,当是换一身衣裳。周贤在帝隐观主建筑群这里,有一间房间。孔诤言是他的师父不假,但是周贤这一身神通,多来自岑秋风的教导,他有一段时间常住在这边。这边衣箱里还能找到周贤以前的衣裳,周贤挑拣了件估摸着能合庞仲身的,递给他换上。两人这才又去了岑秋风那边。进得屋中来,周贤和庞仲分别打了一礼,岑秋风笑呵呵地应了:“都坐下说。庞小道友不必拘谨,到这里,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不知小道友此番前来,所谓何事?庞仲忙站起身,推金山倒玉柱撩袍跪倒,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回师公的话,庞仲奉师命,前来青要山认祖归宗。”周贤一愣。他猜测这庞仲和青要山应该是有什么瓜葛,万没想到他居然自称是岑秋风的徒孙。怪不得初见面时便是一口一个师兄的叫,原来是早就知晓。想来岑秋风也对庞仲的身份有过些猜测,从岑旭对这孩子的态度里面,岑秋风就能猜出一二。弘武大会的时候这个孩子没提,只不过是在远处磕了个头,岑秋风也没去找这个孩子追问。而今到山门中来说要认祖归宗,岑秋风也没觉得惊讶。“孩子,好孩子。”岑秋风沉声道,“你先起来说话。”“谢师公。”庞仲站起身来,垂手而立。岑秋风这回没催着他坐,而是问道:“你是谨言的徒弟?”庞仲答道:“不错,家师楚谨言。”楚谨言、孔诤言、陈文言。周贤捋着这几个名字。据周贤所知,他师父孔诤言出身农户,小时候没有学名,是岑秋风给他起了大号。而陈文言是被父母遗弃在山门外的孤儿,只留下一个木牌说是姓陈,也是岑秋风给他起了名字。岑秋风这几个男弟子,除了周穆宣,都是言字辈的?如果真的按照字辈来排,岑秋风是“善”字辈,孔诤言这一辈是“若”字辈,周贤这一辈是“念”字辈。不过青要山不强制改名字,也不强求道号,所以这个字辈知道就好,也没什么大用。楚谨言,周贤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心说回头可以去问问师父。“谨言的徒儿……”岑秋风苦笑一声,“我不能听你空口白牙,可有什么凭证吗?”“有,家师曾交付宝玉葫芦一枚以为信物。”庞仲点点头,“我师父叮嘱过我,以此为凭,可证明我的身份。”说话间庞仲从怀中摸出一个青玉小葫芦来,并不是什么法器,雕琢得也不甚精巧。甚至玉料也不是什么好玉料,不过是寻常之物,值不得几钱银子。在葫芦的大头肚子上,歪歪扭扭刻着一个“楚”字。不懂行的人都能一眼瞧出来刻字,这位不会用刻刀,像是稚童临摹一样。岑秋风接过这小葫芦,仔细打量了一番,笑出了声来:“真难为这谨言孩子留它至今。好啊……谨言这些年来过得怎么样啊?为什么这么多年江湖上都没有他的消息?”庞仲沉声道:“我师父这些年过得都很好。只是隐姓埋名,化名为燕今初行走江湖。”“燕今初……”岑秋风喃喃念了一遍,转而与周贤对视一眼。周贤则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听过这个名号。“好,那……”岑秋风想了想,仍是问,“那你师父他就不回来了吗?”“师父说,要我代他在您身前尽孝。”庞仲的语调略低沉了下去,“他说,他无颜再回青要山。而今也没有什么能够教我的了,正好让我回到青要山来,认祖归宗。虽然我一直做道士打扮,但是游走四方,并没有道籍。”冒充出家人是重罪,没有道籍,却穿着道袍假作自己是道士,这是要充军发配的。因为绝大多数宗教人士不事生产,所以本朝对于各教教籍控制都非常严格,不是说想出家就能出家的。当然了,这庞仲少年天才,乃是道德之士。谁会怀疑一个炼气士不是道士呢?所以这么多年没有暴露,情有可原。岑秋风听了庞仲的话之后,面色有些不自然:“这孩子,太执拗了。唉……也罢。那好,庞仲,我就留你在帝隐观。择良辰选吉日,我要我的弟子为你冠巾,此后你便是我帝隐观的弟子。贤儿……”“孙儿在。”周贤起身应道。“你给庞仲安排好住处,带他熟悉一下青要山的上下和规矩,转告你师父今日之事。”岑秋风又是一声苦笑,“楚谨言的事情你不用跟你师父打听,谨言当初离开青要山的时候,你师父还未曾拜入我的门下。你们且去吧。”手机\端 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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