⑴他需要我吗?她需要我吗?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问题,不约而同地避开了爱字却使用了“需要”这个词。
方登月的热情还没有到位,中枢神经的权威并不能使身体的每个器官全都绝对地服从命令听指挥。
两人沉默着。方登月的手在妻子的身上巡行,触到了那条稍稍有点硬的伤疤。彭赛赛的身子微微蜷缩了一下,却没有继续回避。
他知道这种安抚和温存能让一个残缺的女人或是一只病弱的牝鹿安静下来,忘掉伤痛。
她知道这种安抚和温存近乎怜悯和同情,怜悯和同情更能证实半个女人的残缺和伤痛。
他知道自己此刻没有生命里层的渴望和激情,只是一个长江边绝壁上的纤夫,艰难地背拉着粗糙的绳索,为的是让那只江心的小船越过激流险滩,进入宽缓的河面,继续前行。
她知道热恋中有人送花,病床前也有人送花,花的含义却绝然不同。她还知道伤疤这东西与美绝缘,没有人欣赏残破,即使是对残破和伤疤见惯司空的医生护士也不例外。
方登月把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热情引向那块熟悉的领地,小心翼翼。彭赛赛双手紧扣着丈夫的肩膀,不知不觉屏住呼吸,静等着水珠儿溅进热油的那一刻。
突然,决堤的欢情混杂着无名的痛疼来势如潮,犹如仲夏夜骤雨里的电闪雷鸣,轰然地把死寂的黑暗吞没。一声低低的尖叫伴着一滴涌到眼角的泪,一起不顾阻挡地挣扎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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