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萤万万没想到, 有一天会听到陆遇安夸她漂亮。
她懵神好一会,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追问确认, “你说什么?”
陆遇安看她欣喜的模样,压了压上扬的唇角,转身往里走。
阮萤忙不迭跟上,颇有刨根究底,要死缠烂打的架势,“陆医生, 你再重复一遍刚刚说的话, 刚刚风太大, 我没听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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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嗓音还有点哑, 听起来比之前更轻柔, 像小朋友撒娇, 又比小朋友更让人无法拒绝。
陆遇安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我需要去趟病房,你去办公室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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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算是再想听陆遇安夸自己漂亮,也知道不能耽误他工作。
“你去吧。”阮萤指了指不远的护士站,“于护士今天上班吗?我去她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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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惜玉刚忙完,看到阮萤过来,笑容灿烂, 热情洋溢,“阮小姐, 来看琪琪吗?”
阮萤瞟了眼还没走远的人,坦坦荡荡说,“不是,我来找陆医生。”
和陆遇安扯上关系这件事,阮萤一点不避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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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惜玉跟着愣了愣,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琢磨出了点什么,拉长着腔调,“原来如此。”
人走远,阮萤微微笑,“今天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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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着阮萤声音,不太确定地问,“你是不是感冒了?”
“还能听出来?”阮萤惊讶,“有一点,在你们医院挂几天水了。”
于惜玉恍然,“你说话鼻音比之前重。”
两人闲聊着,墙上忽然想起病床呼叫。
于惜玉接起询问,和阮萤说,“阮小姐你在这休息会,我去给病人换药水。”
看于惜玉匆匆忙碌的背影,阮萤在原地思考,是去陆遇安办公室等他,还是在外面等他。
纠结片刻,阮萤往走廊走。
临近傍晚,夕阳缓缓往下坠,天空云层变得漂亮。
阮萤仰头观望着,想起来给司念发了条消息,问她到店没。
司念:「刚到,难为你见到陆医生还想得起闺蜜。」
阮萤:「……你怎么知道我见到他了?」
司念:「?他不在医院,你早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医院接你了。」
她说的这话,让阮萤心虚到了极点:「我有那么过分吗?」
司念给她发了个握拳的可爱表情包。
阮萤忍俊不禁。
忽然间,一阵轻风刮过,阮萤闻到了铃兰花香。
她下意识侧头,和刚刚在大厅见过的云初四目相对。
少顷,阮萤冁然而笑,主动问,“医院的消毒水味是不是特别难闻?”
云初轻点了下头,音色似清风拂面,“云初。”
阮萤轻眨了眨眼,“阮萤。”
两人简单介绍。
云初温温柔柔笑着,“我知道,陈净扬提过你。”
“啊?”阮萤诧异。
怕她误会,云初轻声解释,“他说起陆医生的时候提的。”
那是上回他们三人在‘荔枝’吃饭,凑巧听到餐厅经理说陆医生给他打电话,让他安排人去电台送份餐食外卖。
知道是送给谁后,陈净扬为了活跃包厢氛围,故意问云初,知不知道他哥要把餐食送给谁。
云初没来得及问。
他就全盘托出了。
他说他哥最近铁树开花,难得对人有好感。
还告诉云初那人郁庭昀也见过,只不过郁庭昀说阮萤长得一般。
提起这个点评,陈净扬哄着云初说,“但我觉得阮萤姐也很漂亮,只是和云初姐你是不同类型。”
云初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同样也记住了阮萤这个名字。
阮萤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自我打趣道,“是我的荣幸。”
能让陈净扬在说陆遇安时就提起自己。
听着这话,云初嘴角留有浅浅弧度。
两人站在走廊吹风看晚霞,没有过多的刻意交流。
冬日难得有这么漂亮的夕阳,像少女情窦初开那般,粉粉嫩嫩挂在天边。
-
陆遇安忙完出来找人,看到的是刚认识的两人一模一样观赏夕阳的姿势。
画面很静,气场也很贴合。
他远远望着,还有些不忍打破。
蓦地,走廊另一端有动静传来。
三人动作一致偏头,郁庭昀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出现在廊道尽头,鼻梁上缀着金丝眼镜,落日余晖拉长他颀长的身影,眉宇深邃冷峻。
高深莫测又高不可攀。
阮萤的视线只在他眼镜上停留了会,便挪开眼。
和陆遇安的有点相似,但两人戴眼镜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陆遇安是清冷温润的,而郁庭昀,她觉得他戴眼镜,是为了压下身上的狠厉。
阮萤想着,耳畔传来陆遇安声音,“回来了。”
郁庭昀瞥他一眼,音调偏沉,“情况如何?”
陆遇安:“你问云初。”
他看向发呆的阮萤,嗓音清悦,“去办公室?”
阮萤嗯了声,朝郁庭昀轻点了下头以示招呼,便跟陆遇安往里走。
刚走两步,她听到身后云初裹挟着轻嘲的音调,“郁总怎么有空过来?”
闻言,阮萤眼珠子一转,扭头瞧身侧的人。
在医院,陆遇安的白大褂总是穿的格外的正经,扣子扣得严严实实,斯文疏离,透露着一股冷峻的禁欲感。
“想说什么?”察觉到她的动静,陆遇安问。
阮萤思忖了会,感觉过于八卦不太好,话锋一转道,“你忙完了?”
“嗯。”陆遇安敛睫,“外面不冷?”
“……”
阮萤后知后觉,“有点儿。”
陆遇安微哽,想训斥她多注意身体别又感冒。可看着她此刻模样,他又说不出这种话。
他没辙,让她随意找位置坐下,走至饮水机旁给她接了杯热水,又走出办公室问于惜玉借了暖手袋,才放下心来。
“陆遇安。”看着他递来的小熊暖手袋,阮萤无奈道,“我没那么虚弱。”
她感觉自己在陆遇安这儿,要被当作‘阮黛玉’了。
陆遇安斜她,语气不咸不淡,“痛吗?”
阮萤怔松望他,眼眸微闪,“有点。”
阮萤的血管是真的很细很难找,每次去医院打针,护士都要找很久不说,常常会扎两次才能扎好。
自然而然的,她想到他给自己打针那晚,想到他们一高一低时交缠的呼吸,想到陆遇安温热的指腹握住她手,低垂着眉眼专注找血管的神情。
他小心翼翼,视若珍宝似的找了许久,给她扎上针。
她清楚他那么认真的缘由,她怕痛,他不想让她有经历第二次疼痛。
看她神思游离的模样,陆遇安很小幅度地蹙额,“手给我。”
阮萤:“……要做什么?”
她明知故问。
陆遇安没再征询她意见,修长有力的手托住她掌心,瞅着她手背淤青数秒,而后放下。
阮萤看陆遇安脸色沉沉往外走的模样,没敢吭声,更不敢制止。
过了会,陆遇安再回来,手里拿了块还散着热气的毛巾。
温热的毛巾贴于手背,阮萤明显感觉到自己扎过针的那一处,舒服了很多。
她眼睫轻颤,看着弯腰做这件事的人,嘴唇翕动,“我来就好。”
陆遇安掀起眼皮看她,正想说话,门外传来敲门声。
两人抬头,听到郁庭昀悠悠声调,“我是不是打扰到二位了?”
阮萤:“……”
陆遇安冷冷淡淡睨他一眼,“云初呢?”
郁庭昀:“病房。”
“找我做什么?”陆遇安故意道,“她没告诉你情况?”
郁庭昀:“说了。”
他脸色不太好,表情淡淡,“你不能分我三分钟?”
“可以。”陆遇安朝他走,“现在开始计时,说吧。”
郁庭昀哽住。
阮萤也意外,陆遇安和朋友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两人走出办公室,阮萤才反应过来,陆遇安把温暖的办公室留给她。自己和郁庭昀反倒到冷飕飕的外边交流。
一个人待在陆遇安他们的公共办公室不太好,阮萤想了想,在微信上给他留了条消息,决定去琪琪病房看看她。
也有几天没来了。
和琪琪聊了会,阮萤手机一震,是陆遇安发来的消息,问她介不介意晚上和郁庭昀云初两人一起吃饭。
阮萤盯着这条消息看了会,忍不住想,她也没答应要和陆遇安一起吃晚饭吧?
不过人不能得寸进尺,她特意过来找他,总不能是单纯的看看他上不上班。
即便本来是这样的想法,到这个点,一起吃个晚饭也无比寻常。再者,她喜欢和美女一块吃饭。
阮萤:「我没问题。」
陆遇安:「好。」
阮萤:「你们聊完了吗?」
陆遇安:「差不多。」
思及此,阮萤和琪琪说了声,起身走出病房。
-
六点多,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冷风阵阵,灰蒙蒙夜色笼罩下,医院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寂寥感。
陆遇安被护士叫住,阮萤看两人有事要谈,先下了楼。
到一楼,她才想起自己忘了问陆遇安,他车停地面车库,还是负一楼车库。
阮萤转头,和他撞上视线。
“谁是对外认?”
忽而,陆遇安踩下刹车转头望着她,车内忽明忽暗的灯光勾出他英隽的眉眼,眸色似窗外映衬路灯进来的暖黄光线,同样也将她包裹在温暖色调之下,“阮萤。”
她抿了抿唇,意外地瞅着面前的人,“你不着急回医院?”
陆遇安嗯了声,和她并肩往外走。
这几天胃口不好,阮萤没怎么吃东西。这会闻到食物的香味,她难得有了胃口。
阮萤弯唇,“好。”
阮萤心里有了答案。
察觉到她这点细微变化,陆遇安抬了下眼,“怎么不接?”
前方绿灯亮起,陆遇安踩下油门,收回落在她身上目光,顿了顿说,“下回需要人挡酒,给我打电话。”
接收到她眼神注视,陆遇安目光转向她,落在她看上去尤为柔软的嘴唇。
她低垂着眼睫望着窗外,顶上光线勾勒出她那张美得动人心魄,我见犹怜的脸。
时间还早,但她这会精神也没往常充足。
“回家还是去咖啡馆?”陆遇安问。
阮萤还没来得及感受额间留存的温热气息,便听到了这话。
“算吧?”阮萤重复他说出口的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上了车,阮萤和云初坐后座。
看到来电显示,阮萤表情有一丝微妙。
阮萤:“……还行。”
听到这话,陆遇安抬了下眼,“算吧。”
云初莞尔,“陆医生说一切都好,今晚过去了就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说话间,两人回到包厢。
阮萤看他沉静的侧脸,默了默问,“郁总还说了别的吗?”
胡思乱想着,云初忽而转过头来看她,“回去?”
陆遇安克制地挪开视线,“没说。”
阮萤微怔,本想问陈净扬连这也告诉他了吗?
这个点,路上车辆较多。
陆遇安抬手,碰了下她额头,像量温度似的,“你们电台需要主持人负责喝酒谈生意?”
阮萤眼睫轻颤,心脏跳动比预想的还要快,“没看什么。”
陆遇安:“我知道。”
陆遇安言简意赅,“郁庭昀让人备的,一年四季都有。”
她微诧,抬头看陆遇安,“陈净扬跟你说的?”
“……”
车内安静,阮萤总觉得郁庭昀和云初之间的氛围不太对。
好一会,阮萤听到陆遇安问:“同事?”
这一瞬间,阮萤忽然懂了烽火戏诸侯,君王不早朝的原因。
明明她什么也没做,也没说,却让阮萤无端生出一种,想照顾她,想对她好的念头。
包厢不大,是标准的四人间。
还没等阮萤琢磨出来,车就停了。
没等阮萤出声,他不疾不徐道:“你喝醉酒那次?”
郁庭昀这动作做的自然熟练,就像他常常做这事一般。可他给人的感觉,是那种需要云初帮忙开门的上位者气场。
让阮萤意想不到的是,郁庭昀竟然会率先下车,替云初开车门。
吃得差不多,阮萤和其余三人说了声,准备去洗手间。
说到这,阮萤还有些好奇,“冬天怎么会有那么新鲜的荔枝?”
她嘴唇饱满,不薄不厚,唇若丹霞。
陆遇安看她一眼,侧头望向郁庭昀,“你们俩先回医院。”
他问郁庭昀。
耳后的湿濡温热气息消散,阮萤趁陆遇安不注意,抬手揉了揉耳朵。
她怎么可能会不想陆遇安送。
阮萤扭头,指了指走远的两人,有点儿好奇,“我能八卦一下吗?”
云初示意,“我去补个妆。”
阮萤应声,询问道,“你奶奶情况还好吗?”
陆遇安也一样,他扯了下唇,只能领着三人走到自己车旁。
“看什么?”蓦地,旁边传来低低沉沉的声音。
“不是。”旁边有餐厅服务员经过,陆遇安自然地拉住阮萤手腕,带着她进入旁边别致的包厢,“郁庭昀说的。”
上次陆遇安让人送去电台的那颗,她后来吃了。
阮萤瞅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赵总给我挡过一次酒。”
阮萤傻眼,不可置信,“郁总也这么八卦?”
阮萤哦了声,温声道,“其实我可以打车回去的。”
“郁总和上回见到的不太一样。”阮萤下意识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云初在。她感觉今天的郁庭昀,和酒吧里的郁庭昀相比较,多了丝人情味。
阮萤摇头,“这么快聊完了?”
走到古色古香的入口,两人默契相视而笑。
她怔了怔,很突然想到两人在包厢里没聊完的那个话题。
云初:“好。”她朝阮萤笑了笑,“再见。”
“陆——”她刚开了个口,手机铃声响起。
郁庭昀撩起眼皮瞥了眼旁边不吭声的人,泰然自若道,“我从机场来的。”
他今晚留医院,是因为他是主刀医生。
她抬眸,看见里边三人。
阮萤沉吟片刻,把手机调成静音。
陆遇安抬脚走出,走到她身侧,“冷吗?”
医院到荔枝小馆很近,统共也就三公里的样子。
阮萤歪着头想了想,小声问,“郁总和云初是男女朋友吧?”
郁庭昀:“……”
四人安安静静用餐。
“……”
阮萤还没想明白,服务员推开了包厢门给他们上菜。
阮萤掏出手机,准备给他发消息问,听到电梯门开的声音。
她沉默了会,突兀提起,“上次在酒吧喝酒,不是因为工作。”
阮萤考虑三秒,“回家。”
阮萤愣了愣,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车内也陷入诡异的安静。
他微微俯身,修长的手臂搭在车门顶,以防云初撞头。
阮萤接过,翻开看着,转过头看向陆遇安。
阮萤自觉钻进副驾驶。
“云初奶奶术后情况还不错。”陆遇安抬脚往停车地方走,“医院有医生值班。”
她好一会才找到自己声音。
-
阮萤:“什么?”
陆遇安目光平视前方,抽空往阮萤这边侧眸,“嗯?”
赵经纬周日找她,不可能是因为工作。
她隐约觉得今晚的陆遇安,有点儿故意成分存在。莫非他知道自己对他的声音很感兴趣?
“发什么呆。”耳边传来陆遇安的声音。
陆遇安勾了勾唇,“是挺八卦。”
从洗手间出来,云初还没走。
阮萤抬眼间隙,恰好看到郁庭昀扣住云初腰身,和迎面而来的人寒暄。云初往旁挪,他长臂一伸,将人严严实实拥在身侧。
他看阮萤眼睛亮灿灿的样子,缓声道,“喜欢吃荔枝?”
云初领着她往洗手间走。
闻声,陆遇安目光直直盯着她,“不想我送?”
“?”
“……”阮萤噎住,虚虚嗯了声。
陆遇安盯着她染上红晕的脖颈耳朵,很轻地笑了声,没再追问。
云初跟着起身,“我给你带路。”
陆遇安得回医院值班,云初要守夜。阮萤看了眼时间,感觉自己再去医院也不合适。
车灯路灯连成一片,格外耀眼。阮萤不经意偏头时,看到陆遇安被灯光柔化的侧脸。
阮萤无言,“我没有这个意思。”
阮萤隐约听出了点猫腻。
“别的什么?”另外两人还没进来,陆遇安把菜单递给阮萤。
陆遇安看她这样,少有微哂,“阮萤。”
阮萤瞟了眼另外两人,笑盈盈应下,“好呀,麻烦啦。”
陆遇安低眸,眼神灼灼地看她半晌,含糊道,“对外一个认,一个不认,对内谁都不认。”
陆遇安眉梢一挑,示意她往前看,“你觉得呢?”
下意识,阮萤瞄了眼斜对面的郁庭昀——他嘴角有残留的口红。
陆遇安抬眼,漫不经心模样,“上回?”
铃声骤然消失。
云初:“……”
阮萤还没反应过来,陆遇安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好像并没有太在意阮萤跟赵经纬喝酒的事,注意力全在菜单,“吃荔枝吗?”
阮萤本就对陆遇安声音没有抵抗力,他贴近她耳朵说话时,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耳朵变得滚烫,酥麻。偏旁边的人没有察觉,就着和她说悄悄话的姿势,询问她。
“什么?”阮萤嘴唇微动。
云初在阮萤对面坐下,借着墙侧缀着的灯光看,她口红好像花了,唇色又比刚刚下车时更红了些。
话落,车门打开。
陆遇安锁车,眼眸里浮现浅浅的笑,“你想八卦什么?”
因为不舒服,阮萤下午去医院时,没化妆,只在唇上抹了蜜色唇釉,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憔悴。几小时过去,唇釉已经被她蹭得差不多,露出原本的色调。
注意到他眼神落点,阮萤眼睑下垂,耳廓微热地舔了下唇,“就更多的八卦。”
郁庭昀抬手摘下眼镜,眉目清明,“去荔枝。”
走了两步,他停下转头看后边两人,“你没开车?”
两人点好菜,郁庭昀和云初才进来。
思及此,她扭头看向陆遇安,“那我先回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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