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身而立, 站在他面前，那峻拔的姿态，会使人想起陡峭的雪峰。金不换对上那双深墨色的眼瞳, 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凛冽——

比当初义庄里, 她用弓弦差点削下他头颅的那一刹, 冷了何止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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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不换垂眸看向地面上那些被水浸了的纸张，自嘲道：“清醒又如何, 不清醒又如何？就好像这些纸上写的字，哪怕你为之付出过无数的辛苦, 在水面前, 也不过是像这般消融染污，化为泡影。杀掉我, 或许才是最简单的解法。”

周满怒极反笑：“余善拿命救你, 你却这样恨不能到处寻死？”

提到余善，金不换原本就黯淡的面容更显颓唐。

只是偏偏笑了一声, 他望向周满：“可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更多的人落得跟余善一个下场吗？周满，我死了, 一切都可以平息。你的身份，陈寺的死，从此都将随我长埋黄土，再无泄密之虞；陈家也好，宋氏也好, 也再没有针对泥盘街的理由, 大家都能过回以前的日子，泥菩萨也就不用再为无药救人而忍受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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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不换慢慢道：“如此, 人人都得解脱，一切都可以结束——”

“结束, 你难道以为，你死了，他们再没有针对的理由，这一切就能结束？”周满从未想过，自来都在与世家打交道的金不换，怎会天真到如此地步？她终于打断了他的话，“参剑堂前，陈仲平要强搜你魂，需要理由吗？小剑故城，陈家水淹泥盘街，给的是理由吗？当年三大世家屠戮日莲宗，用的又是什么理由！是当初那位日莲宗宗主对他们的态度，还不够谦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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