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少爷的刻薄家教1

晨曦有如清泉一般，缓缓流入屋中，yin暗的房间像是只杯，渐渐被和煦的阳光给注满。

七点整，不需要闹钟，体内的生理时钟自动将他唤醒。

伸了伸懒腰，从床上坐起，看了看仍不太熟悉的新环境，路青云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豪宅住起来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连储藏室改造成的客房睡起来也和五星级的客房差不多！

虽然说他压根没睡过五星级的房间，总之，对於端木家的一切，他感到相当满意，好到不能再好。

更衣之後，进入浴室快速的梳洗。生平第一次用热水洗脸，令他感动的几乎要当场唱起赞美诗。

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里头放满琳琅满目的食材，东西多到让他觉得自己打开的是间博物馆，贴满异国文字标签的瓶瓶罐罐，令人眼花撩乱，有种身处他乡的错置感。

啧，比他实验室里的药材还难分辨……

拿出所需的材料，走进那间他惊豔数次的高级厨房，开始烹煮起当日的早餐。

这是他第一天上班，从今天起，他路青云正式开始成为端木府的管家。

一切都是这麽的美好，如此的令人愉悦……

除了那个任xing的臭小鬼之外。

『早安，青云。』端木家的长男，西装笔挺的走出房间。

『早安，彤大哥。』微笑著将料理好的早餐一道道的端上餐桌。『吃早餐吧。』

『这是你煮的？！』他惊愕，不可置信的望著桌上一盘盘的食物，冒著热气的培根，上面的油光看起来是如此的晶莹剔透；带著黄澄澄半熟蛋黄的煎蛋，相当挑逗的躺在白磁餐盘上……各式各样色香味俱全的餐点呈现在眼前，令他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是的，彤大哥觉得怎样？』

『很好！甚好！相当好！』端木彤边点头赞赏，边吃著睽违已久的现做早餐。『能找到你这麽好的管家，真的是端木家的福气……』他打从心底对这个上任第一天的新管家满意至极。

啊！真是太棒了……

等会儿包一份去公司给千岁吃……

『谢谢。』谦虚而略带自豪的漾起微笑。

『对了，小玉的事也要麻烦你了……』

『我会的。』嘴角抽动，额上微泛青筋的挤出微笑。

那个臭小鬼的确是个麻烦……

目送走端木彤离开後，路青云无耐的叹了口气，皱著脸，朝端木似玉的房间走去。

用力的甩开房门，只见位在一侧墙边的大床上，耸立了一座小山，仔细看还可以发现那做“山“正微微的上下起伏，发出细微的呼气声。路青云皱著的眉头加深了三分。

搞什麽鬼，明明就一个人还睡双人床？！这家伙未免太奢侈了吧！

还有，明明八点就有课，都已经七点四十分了，竟然还能睡的如此理所当然？

越看越有气！

『喂，起床了。』他站在门边，扬声叫唤，但是床上的人却丝毫没有反应。

『起床了！要迟到了！』提高音量，再次开口。

但床上的人始终一动也不动。

『起床起床起床啦！臭小鬼！』几乎是用吼出声音的方式，外加敲击门板，吵杂的噪音让床上的人有了反应，翻动了一下，接著，继续睡。

路青云额上的青筋狠狠的抽搐，他忍下冲上前去揍醒人的囧囧，勉强自己思考其他非暴力的解决方案。

好样的……不醒是吧！

扫视了端木似玉的房间一圈，最後将目光停留在矮柜上的音响上，嘴角露出诡诈的笑容……

“……HE囧囧YTRAFFICCONTINUEDTOCLOGTAIWAN’SHIGHWAYSANDFREEWAYSALLWEEKENDLONGASTHEU囧囧RECEDENTEDFIVE……”

高分贝的声响从音响的扩音设备蹦出，震耳欲聋，连地面都隐约可以感受到音波的震动。

床上的那团小山，也被这音波给震得山崩，露出了个脸色甚糟的少年。

『混帐！有人要出殡是吧！放这什麽吵死人的鬼东西！』端木似玉臭著脸，还搞没搞清楚状况就先破口大骂。

『你睡死的样子的确是很像要出殡的尸体。』路青云倚在门边，冷冷的嘲讽。

『臭穷酸？！』端木似玉又惊又怒，『你怎麽会在这里！小心我告你擅闯民宅！』

『喂喂喂，你的脑子是在梦里被人拿走了吗？』他冷笑，『我从今天开始就是府上的管家，此外……』鼻子轻蔑了哼了一声，『同时也是你这个臭小鬼的英文家教，想起来了吗？』

『什麽！？』他惊叫，叫声中参杂了恼怒，震愕，以及不愿面对却又非得面对现实的悲哀。

对！他想起来了！这个臭穷酸昨天就相当忝不知耻的跑来应徵他家的管家，还非常不识大体的掀了他的底牌！最後还莫名其妙的变成他的家庭教师！

可恨……失策……

话说昨天路青云抢在端木似玉之前收了信，将那夹有他成绩单的信件交给端木彤之後，端木家落雷阵阵，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晚上，他很快的就融入了端木家的成员之中，气氛融洽的一起共进晚餐。除了端木似玉始终用怨毒的目光瞪著他。

『青云，以後家里的事就麻烦你了。』端木敛很高兴能帮上好友的忙，笑著开口。

『嗯，不会。我还得感谢你给我这麽好的工作呢。』

『哼！』一声不悦的冷哼声从端木似玉的嘴中溜出。

『小玉！』端木彤低声斥喝，『没礼貌！』

『端木似玉小少爷似乎不太喜欢我呢……』路青云故作委屈的苦笑，『不知道我哪里做得不好，惹得您不高兴了呢？』

还装蒜？『你这……』

『青云，你别理他，』端木彤用目光意示端木似玉闭嘴，『他只是因为奸计被识破，所以在耍xing子……』

『喔？』路青云诧异的开口，『奸计？小少爷看起来这麽单纯，怎麽会有奸计呢？』

眼底狡黠的光芒，显示出他是故意找碴，气得端木似玉怒不可遏。

『你这个臭穷酸少在那边装……啊呀！』表情因疼痛而扭曲，疼痛来自於桌面下某人的脚狠狠的踩了他一记。

『小玉他这学期被当掉了两个和英文相关的科目，还试图湮灭证据……』端木彤冷冷睨了小弟一眼，『这家伙英文从以前就没好过。』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的击掌。

赞同个屁！『囧囧什麽事！』

『小玉！』欠揍！

『哼！』怎样！

『吃饭时吵架对消化系统不好……』端木敛冷静的开口，在剑拔弩张的局势中开出一道理xing和平第三势力，『况且这样吵下去也没什麽意义。』

『不然要怎麽办？』端木彤沉思了一会儿，『送他去国外留学？帮他报名英文习写班？』

『我认为顺其自然是相当不错的考量。』端木似玉严肃的提议。

『小少爷的意思是指重新投胎？』路青云严肃的提问。

『臭穷酸你闭嘴！这里什麽时候──』

『这里什麽时候轮的到你插嘴了！』端木彤对著端木似玉咆哮，帮他把未说完的话说出来。

『我觉得可以请专人到家里来教小玉英文。』端木家唯一保持冷静的三少爷，淡淡的开口。

『这个不错。』

『嗯，的确……』端木似玉很融入状况的点点头，『我认为找个金发碧眼、任劳任怨又总是笑脸迎人的外籍年轻女xing来指导英文有助於学习品质及学习成效的提升。』他以极具专业知能的口吻叙述。

『小少爷所指的是充气娃娃玛莉？』路青云以极具专业形象的口吻质询。

『没错……不对！！充你个大头鬼啦！！』该死的！这个臭穷酸专门找他麻烦是吧！

『闭嘴！！』

『我认为应该帮小玉找个英文家教。』端木敛继续开口，『而且我认识个相当适合的人选……』唉，为什麽他的家人总爱打断别人说话呢？

『谁？』端木似玉和端木彤异口同声，声音里充满好奇。

『路青云。』

『我才不要！』端木似玉和路青云异口同声，声音里充满了对彼此的嫌弃。

『敛！为什麽我都上大学了还要请家教？！』

『敛，为什麽我都读研究所还得当臭小鬼的褓母？！』

褓母？『你说什麽？！』气煞他也。

『抱歉，我说错了，小少爷需要的不是褓母，』他恶意的微笑，『是乳娘。』

『臭穷酸！！』

他抄起酱油罐顺手就要朝路青云砸去，但是在出手之前先被兄长以一记盖火锅给挡下。

『你给我安份点！』端木彤喝斥一声，压下乱局，『敛，这事可不能随便决定啊……』

『我知道，所以我才提出这个建议……』他冷静的说明，『青云的英文底子好，听说读写都没问题，之前托福考试的模拟测验也拿到很高的分数……加上他现在又接任管家一职，可以就近顺便指导小玉的英文……』

『的确是。』端木彤看起来对这个提议相当满意，眼看就要点头答应。

这怎麽行，『等一下，』好歹也听一下当事人的意愿吧！他才不想接近那个臭小鬼，遑论当他的家教！『敛，我觉得……』还是请您另请高明吧……

『当然，薪水是分开算的。』端木敛平静的说著，『包吃住，月领双薪。』

当了数年的好友，他知道如何击中路青云的罩门。

『我觉得能担任小少爷的英文家教是件非常荣幸的事。』他立即改口，正气凛然、义不容辞的担下重任。

『什麽？！！』这样就妥协？！未免太没骨气了吧！！见钱眼开！

果然是个臭穷酸！

『很好，』端木敛微笑，『那麽就说定了。』

『我不要！！』他抵死不从，坚忍不屈。

『你觉得你有选择的资格吗？』端木彤森冷的寒吟。

『没有……』

『青云，我们家小玉就麻烦你了。你就放心去教，完全不用顾虑我们情面。』

『我会的。』他浅笑以应。

就这麽尘埃落定。

端木似玉只能眼睁睁的看著局势朝他最不愿意看见的发展走去。

该死的……臭穷酸……

回想到昨晚那场在自家餐厅发生的鸿门宴，外加耳边尚未停止的异国噪音，端木似玉的丹田处燃起了熊熊怒火。

『你放那什麽吵死人的鬼东西？！快关掉啦！！』

『喔，你说这个呀……』按了按手中的摇控键，将音量降低，『是ICRT的广播频道。』

『你放这个干嘛！！』恶！英文！

他的表情就像听见圣经的囧囧师，浑身不适，只差嘴巴没吐绿汁。

『我只是同时履行我身为管家以及英文家教的义务罢了。』噢，看他那张臭脸，心中真的是有种说不出的爽快感。

『制造噪音就是你执行义务的方式？』烂到极点！

路青云边笑边摇了摇头，露出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鄙夷神色。

『啧啧，小少爷有所不知，这可是时下最流行的睡眠学习法啊……』

『睡眠学习法？』他当然听过，但似乎不是这样搞吧！

『是的。听说效果不错，只是成效因人而异，据说素质好的人睡一觉醒来英文程度就变得像留学回来的ABC呢！』他摆出常年在市场推销叫卖的那一套，讲得灵活灵现。

鬼扯！『你骗谁啊！！这东西一点屁效都没有！！』

『喔~』他长吟一声，『那显然，小少爷是属於素质差的那一种。』爱莫能助。

『你这混蛋！！』抡起枕头，往路青云扔去。虽然没办法造成半点攻击xing，至少能出口怨气。

路青云轻松的接下枕头。

『醒了就快点起来！』呿，颓废的纨絝子弟。『你第一堂课已经迟到了。』

『迟到就算了。』他才不在意，又不是没跷过课。

并不是他太懒惰，而是他太会为人著想。如果上课了同学已都坐定位，教授也开始讲课，这时冒冒失失的走进去岂不尴尬？不仅影响教授讲述，还干扰同学的学习情绪，导致教学品质下降，破坏学习气氛，这样的损失远超过他委屈自己少听一堂课啊！

所以说，迟到乾脆别去，牺牲小我，成全众人。

『你倒是挺潇洒的嘛！』路青云冷笑。『缴了学费不去上课，这和把钱扔到水沟里有什麽差别！别仗著自己家里有钱就任意妄为！』

混帐臭小鬼！身在福中不知福！哪像他，每年的学杂费都得靠自己辛辛苦苦赚！

『我哪有！』他那有仗著有钱任意妄为！他只是懒了一点啊！！这和有钱没钱没有关系吧！大学生跷课是很常态的事啊！！

讨厌的臭穷酸，什麽事都要和钱扯上关系！

『没有的话就快点起床！至少赶去上第二节的课！』

『你很罗嗦耶！』

『嫌我罗嗦的话，下次就直接和你大哥谈吧！』他冷冷的祭出杀手鐧。『我想，对於自己的弟弟，彤大哥应该会非常有耐心的和你“沟通”，是吧？』

听见端木彤的名字，端木似玉嚣张跋扈的气焰顿时消减了不少，但是依旧没好脸色。

『我知道了啦……』他悻悻然的走下床。『罗嗦的臭穷酸……』

『嗯哼，你有什麽意见吗？』

『哼……』他撇过头，朝衣柜走去。

『换完衣服就下来吃早餐，等一下我顺道送你去学校。』好歹也是领人薪水，再怎麽讨厌也得尽到他的义务。

『我不想吃！』气都气饱了还吃个屁！『还有，我也不需要你送！』

『随你便。』很好！省了他汽油钱！

『哼！』

臭小鬼……

路青云在心底冷笑。

关上门後，下楼下到一半，他突然想到还有事没交待，便折返回去。

『对了，今天晚上……』语未毕，发语者先被眼前的景象给拉去注意。更衣到一半的端木似玉，穿著件四角nei裤，正对著他。

穿到一半的衣服犹尚卷在伸直的手臂上，少被阳光照射而白皙的身躯，纤瘦而又均称，皮肤微微突起肋骨的弧度，短裤的裤管，伸出两条粉嫩修长的腿……

让人联想到魏晋时期的世家子弟。

肤脆骨柔。

臭小鬼身材不错嘛……出乎他意料的好。至少没有一般有钱少爷常有的大肚腩。

『进门前是不会先敲一下吗！真没礼貌！』被路青云上下打量，端木似玉感到浑身不自在。

看什麽看！都是男的有什麽好看的！莫名其妙！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路青云索xing以嘲讽掩饰自己方才的分神。

『没办法，入境随俗。』

『你说什麽？！』别以为他听不出来，姓路的在拐著弯骂他没礼貌！

『好啦！别闹了，』他严肃的板起脸，彷佛刚才什麽事都和他无关一般，『今天晚上空下来。』

『干嘛？』边穿边开口。『又有人要结婚啊？这次是要去哪家饭店吃喜酒？』他习惯xing的询问。

话说，端木家的非工作xing应酬，全由小儿子端木似玉出马。

凡举婚丧喜庆、弥月周晬，大叔公的儿子上大学，小舅舅的新居落成，王太太争到孩子养护全，张伯伯动完摄护腺手术……各种名目的理由所办的宴席，统统都是端木似玉包办。

一来是由於他人最閒，二来是由於他的嘴最甜。

端木家里其他的兄弟都有自己的事要忙，父母又经常处於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状态，身为家里的一份子的他，当然义不容辞的帮忙家人处理这些锁碎的事啦！

当然，有很大的原因是他自己爱去凑热闹，閒喳呼，磨时间。

反正那些叔叔伯伯婶婶婆婆都爱他爱得要死！不是他自夸，逗老人家开心这类阿谀奉承的事，他可是比谁都在行！

『我看是你头昏吧！』怎麽会扯到结婚去？『晚上要上英文课。』

『啊？为什麽？』

『才说完你又忘记，』无奈的摇头，『别忘了我是你的英文家教啊……』

对喔！『今天就要上课？干嘛那麽赶？』才第一天耶！难道都没有个过渡期吗？至少让他有个心里准备吧！！

『因为你的英文已经烂到随时都准备溘然长逝了。』再不补救就等著入土为安。

『但是……』

『有什麽意见去和你哥说吧！』他不耐烦的皱眉，『我要去上研究所的课了，你好自为之。』

“喀！”门板再次被关上。

跩个什麽劲……哼……

『讨厌的臭穷酸……』

位於市区中心的校园，中午时分，学生们纷纷朝校外的餐厅扩散，和午休外出用餐的上班族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庞大的人潮，为附近的店家带来蓬勃商机。

巷弄内不显眼处的一个转角，一间具有英国乡村风情的简餐店，静静的伫立於此。由於餐点的价位偏高，所以店内的客人并不如大街上的平价快餐店一般人潮汹涌，反而弥漫了静谧悠閒的氛围。

『你今天竟然第二节课就到了，』随意的卷著盘中的面条，银叉子的尖端刮著磁盘，发出细微的声响，『真难得……』

『班上的人都很讶异。』

『我感觉的出来……』端木似玉懒懒的抬起眼皮，睨了眼对座的两人，『简直把我当外星生物……』

他到达时，第二节已经开始五分钟了，虽然教授未进门，但是全班早已到齐，大家互相串门子，呈现庙会状态。

当他踏入教室的那刻，吵杂的教室在瞬间冷却了下来，就像突然被切掉电源的电视机一般，轧然而止，三十几双目光全朝他射来，当场将他万箭穿心。

他只是比较少出席罢了，没必要露出那种观落yin的表情吧！

『嗯，因为要看到你在早晨出现的机率比看见五星连珠的机率还低……』傅尔祈凉凉的说道。

『喂！』什麽话！

『至少比挖到PARAIBA的机率高一点。』颜琮熙撑著头，把弄著手上的叉子，显出鄙夷之色，『啧，是镀银的……』

『那啥？』PARAIBA？他只知道PRADA，老妈最爱的品牌之一。

『巴西出产的蓝绿色电气石，』讲到专业，颜琮熙的眼睛里绽放著灿烂光彩，『产量稀少，中等货大约四万台币一克拉。』

『喔，这样啊……』他对那些亮晶晶的石头没兴趣。

『小玉，』傅尔祺盯著他的脸片刻，『你的脸色不太好。』

『是啊……』呵啊……好想睡。真想回到家里那张大床上去躺个够……『家里来了个讨厌鬼，一直罗嗦找麻烦……』比他大哥还烦！

『喔？』傅尔祺挑眉，『是那个新来管家？』

『对……现在他不只是管家，还兼任我的英文家教……』唉，可悲。

『家教啊……』想必又是他那剽悍的兄长决定的。『你保重。』

『不能直接开除他吗？』既然相看两讨厌，何不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他撵出府？

『不行，他是我大哥请的……』迟疑了一下，『而且他好像穷到没地方去，到时候要是饿死在街头……我的良心会谴责我一辈子。』瞧，他多麽有爱心！多麽民胞物与，多麽经世济民。

『不会的。』傅尔祺凉凉的啐了口茶，『因此你根本没有“良心”那种东西。』

『呿！才怪！』

『既然你这麽有良心，那就忍下去，别动不动就抱怨。』

『但是那个臭穷酸一直找我麻烦啊！』他才咽不下那口鸟气！

『要是这麽讨厌他的话乾脆叫尔祺帮你扎他草人，』呼，茶好烫，『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听起来不错。』经济实惠，相当具有环保概念。『但是，如果他命太轻，离职之前先殉职，这怎麽办？』他可不想让端木家变成咆哮山庄，深夜有个人在宅里游荡。

『那还不简单，』颜琮熙拍桌，『要是他挂点的话就直接送到尔祺家处理，毁尸灭迹，趁警方搜证前先把他火化掉。』一箭双雕，一石二鸟。

『喔！！』充满期待的两道目光，朝傅尔祺扫去。

『不好意思，我家的葬仪社没有这种售後服务……』越说越离谱，遗体火化炉被讲的像垃圾焚化炉！

『喔……』方燃起的光彩顿时黯淡。

这什麽表情？『小玉，你真的那麽恨他？』恨到想杀人灭口？

恨？

他偏头想了想。

似乎没到那种程度。只是越说越起劲，不知不觉偏离了主题。

『我……』

『那个管家到底来你家几天啊？看你气成这样……』想必是积怨已久。

『嘿嘿嘿……』乾笑了两声，『其实没有很久……』

『多久？』

大力的吸了口气，无力的吐出。

『……一……天……』

“啪！”

两只茶杯同时被重重的敲向桌面。

『一天？！』讲的像是几十年的血海深仇似的！

『嘿嘿嘿……』他心虚的笑了笑，『一天就很令人受不了了啊！』

『你喔……』颜琮熙无力的翻了翻白眼。『我觉得你应该佩一条绿幽晶石的项鍊……』

『做啥？』

『提升你的怜悯心和人道囧囧。』

『呿！这有用吗？』只是石头，怎麽可能会有效果？！

颜琮熙耸耸肩，『不知道，至少卖的时候注明这些功效对於提升买气有不错的效果。』

『是喔，』这麽神奇？『那有没有可以躯邪防小人的宝石？』最好能帮他把路青云驱的远远的！

『最便宜的是黑曜石，一条坠鍊一千七，算你亲友价，一千五就好。』颜琮熙笑著推销家族企业，端木家可是颜家的大主顾呢。

『琮熙，你确定要卖给小玉？』

『不然呢？』

『不要比较好吧。』

『为什麽？』凭什麽他不能买？

『要是真的驱邪防小人的话，那麽，第一个被驱走的邪人……』他轻笑了声，『就是你自己……』

『傅尔祺！！』

『开玩笑的。』

『哼哼哼！』这还差不多。

『小玉，』颜琮熙拉回他的注意力，『要买吗？』

『买！』宁可信其有！他现在也只能用这种方式对抗路青云了！『一千三，我买两条！』

爽快！『成交。』

於是，当天晚上，端木似玉挂了两串黑黝黝，乌溜溜，闪亮亮的黑曜石项鍊返回端木府。

2

『小玉，你脖子上那两块像猪血糕的是什麽东西？』

端木似玉才一进家门，就被兄长投以嫌弃的眼光。

『这是黑曜石坠子。』走进门，边说边刻意经过正坐在沙发上摺衣服的路青云身边，『据说，有驱邪防小人的功效。』

『这你也信？！』荒谬！

『啊唷！大哥，这你就不懂了，宁可信其有呀！』他斜睨了路青云一眼，语气有意无意的透露讥讽的意味，『搞不好有人现在已经开始感到身体不适了呢！』

幼稚。

路青云在心底轻笑。表面上不动声色。

这下端木似玉可得意了。

没想到这黑曜石真的有效！瞧那臭穷酸连吭气也不敢！

缓步趋向路青云身边，有恃无恐的坐下，双腿大剌刺的翘起。

『我说，路管家啊……』他故作亲切的微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著胸前的坠子，『上班第一天还习惯吗？』

『没有不习惯。』路青云含蓄的回应。

这臭小鬼又想耍什麽宝！？

『喔！』他点点头，心里乐不可支。

『小少爷有什麽事吗？』路青云边折衣服，边开口。

『没什麽，只是想和路管家聊聊……』他扬起流氓般的邪笑，『路管家觉得我这项鍊如何啊？』

俨然就是一副“光天化日之下欺压民女”的画面。

『丑死了。』路青云还没开口，端木彤先帮他答了话，『品味真糟。』

『大哥！』搞什麽！自家人专拆自家人的台！

『本来就是！』端木彤冷冷的开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找青云的麻烦。』

『我哪有！』对，他有。但是，那又怎样！他就是看不顺眼路青云！

『小少爷的品味独特，我早就知道了……』路青云淡淡的插嘴。

『你又知道了！？』臭穷酸，少和他装熟！

路青云浅笑著拎起手中摺到一半的衣物，『从小少爷穿的nei裤即可得知。』抖了抖那件印有夸张日本浮世绘风格的大老虎图腾四角裤。

鲜豔抢眼的配色，奇特的主题，以及那正好印在裤裆正中央的龇牙咧嘴孟加拉虎，虎虎生风的好似随时都要从胯下跃出一般。

『你怎麽专门买一些怪里怪气的东西……』端木彤嫌恶的瞥了眼路青云手上的四角裤，接著发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叹息。

端木似玉顿时有种被人剥光衣服扔到街上的感觉，恼羞成怒的一把揪下路青云手上的四角裤。

『该死的臭穷酸！你拿我nei裤干嘛！！』简直有病！！

『人家青云帮你洗衣服你罗嗦个什麽劲！』端木彤怒喝，『你以为人家想碰你的脏nei裤？！』

『可是──』

『再罗嗦以後就自己洗！』

『大哥──』

『还有，把你那串叮叮当当的狗鍊子拿掉！』怪模怪样！不成体统！『别在家里打扮得像要参加万圣节晚会！』

『我──』好歹也让他说句话吧！

『小少爷，您的衣服折好了。』路青云笑著将一叠衣服塞到端木似玉面前，一手握著他的手臂，『不好意思，我要去煮晚餐，可以请您自己拿回房间吗？』他恶意一笑。

『不要！！』他反射xing的甩开路青云的手，方摺好的衣物就这麽散落一地。

『端木似玉！』端木彤的手比他的声音更快一步抵达端木似玉的後脑勺，发出清脆的响声，『你耍任xing也有点限度！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臭小鬼一样！』

说的好，就是臭小鬼。

路青云在心底点头如捣蒜。

『我只是──』他只是讨厌臭穷酸，不想被他碰到而已啊！又不是故意捣蛋！

『没关系的，彤大哥。』路青云露出无奈的表情，『我等会重新折就好……别怪小少爷了……』看起来简直就像个饱受欺负的小媳妇。

这算什麽！好像他是恶婆婆似的！『臭穷酸你少在那边假好心！！』

『端木似玉！』

『不要叫了啦！我捡就是了！』他乖乖的蹲下身子，把衣服一件一件的拾起。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可悲的是，这屋檐还是他自己家的……

端木彤瞪了他一眼，继续将目光移回电视上。

『那麽，我去准备晚餐了。』

『辛苦你了。』

路青云小步趋向厨房，经过满脸怨气捡衣服的端木似玉身边时，恰巧对方抬起头，两个人就这样四目相交。

他邪恶的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里头带著狡猾的得意。

『认输吧，臭小鬼。』

他压低嗓子，小声的低吟。

端木似玉震愕的瞪著他，又惊又怒。

狐假虎威的臭穷酸！！

总有一天他会拆穿他的面具的！

“叮当！”

门铃声突然响起，但是开锁的声音，大门被打开的声音接著传来。

『是谁啊？』既然有带钥匙干嘛还按门铃……

『小玉！！！小彤彤！！！』

一个高八度的女音从门口传来，声音由远而进，伴随著声音出现的是一名雍容华贵，风韵犹存的贵妇。

『妈？！』端木彤和端木似玉同时惊叫。

『妈好想你们喔！』段苑华亲热的扑坐在端木彤身旁的沙发上，对他又亲又抱好一会儿。

『你们怎麽回来了？』端木似玉诧然。『不是说要出去两个月吗？』

『本来是要去两个月的，但是我们去的那个国家刚好发生政变。所以就提前回来了。』端木傲提著行李箱进门，正好看到路青云，『这位是？』

『他是路青云，』端木彤解释，『是敛的同学，也是新来的管家……顶替陈伯伯的位置的。』

『您好。』路青云微微一笑。

『喔！！原来是这样……』端木夫妇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路同学这麽年轻，家里的杂务……处理起来会不会不习惯？』端木傲委婉的质疑。

没办法，他实在对新世代的年轻人没什麽信心……

光是看他家那四个混帐儿子就汗颜。

除了端木彤，剩下三个根本就是生活白痴，注定一辈子给人侍候。

而这个路青云不过才二十多岁，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听出端木傲的疑虑，路青云笑道，『我在这里唯一不习惯的只有生活太过舒适……』让他有种坐领乾薪的感觉。

『喔？』这麽刻苦耐劳？『只有这样？』

他笑著斜眼瞥了端木似玉一记，『或许……有时候会有些精神压力……』比方说管教臭小鬼之类的。

这臭穷酸想趁机告状？！

端木似玉恶狠狠的瞪了路青云一眼。

『呵呵，不用那麽紧张啦！』段苑华和善的拍了拍路青云的肩，『端木家的人都很好相处的，不会故意找你麻烦的。』

他意味深长的浅笑，『那真是太好了。』“都”很好相处？似乎有个例外啊……

『爸、妈，你们吃晚饭了吗？』端木似玉连忙转移话题。

『刚下飞机就直接赶回来了，还没吃饭呢。』

『喔……』这时，端木似玉的脑子突然灵光一闪。『那就请路管家赶快去准备晚餐吧！』

对！与其任由那个臭穷酸装模作样的骗得爸妈的信任，不如在他得逞之前先破坏大家他的良好印象！

端木家的两个主人，一个是饭店大亨之女，另一个则是大财团的第二代，从小就锦衣玉食，饱尝珍馐美馔，对於食物有一定程度的挑剔及要求……

他就不相信这个臭穷酸煮得出什麽高级料理！

搞不好等一下端出来蕃薯稀饭和地瓜叶……

嘿嘿嘿……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他伪善的对著路青云微笑，『路管家做饭的手艺一流呐！简直比老妈饭店里的厨子还厉害！！』

『真的？』听到美食，端木夫妇眼睛一亮。

『不敢当……』他颔首，『小少爷的预知能力才是教人慑服呐……简直比诺斯特拉达姆士还强。』臭小鬼想yin他？！

『预知？』什麽东西？他又不是算命仙！『我哪会啊！！』

『那麽，小少爷吃过我煮的饭吗？』路青云奸笑著反问。

『没有。』他才不屑吃咧！

『那你怎麽知道我的手艺一流呢？』路青云在心底冷笑。

『呃……』糟糕，没想到被反咬一口！

冷眼看著词穷的端木似玉，他勾起嘴角，笑里藏刀的开口，『难得受到小少爷的赏识，我会努力的。』

哼哼哼，想和他斗？没这麽容易！

要是他不好好表现一下，岂不让人瞧不起穷人的能耐了？！

至於臭小鬼企图暗算他的这件事……等到家教时间他会一起清算的！

***

当一盘盘闪著耀眼光芒，散著撩人淡香的料理端上桌的那一刹那，端木似玉瞬间领悟，自己又失算了。

就地秒杀。

原本指高气昂，等著看路青云出糗的他，现在只能傻愣愣坐在位置上，看著那不断送上来的餐点。

『……这是法式烧烤小春鸡，是以百里香、红酒、洋葱、杜松子……等特调配方，腌渍入味，内部再塞入各类香料之後闷烤而成……』

『……这是茴香烤鲑鱼，是采用去骨去皮的新鲜鲑鱼，先盐後用糖腌渍过後，再使用莳萝、公丁香、月桂叶等香料入味，接著用160度c小火慢慢烤熟後……』

『……这是巴拿马素鸡饭。』

『……蔓越莓柳橙沙拉。』

路青云边端菜边解说，神色从容自若，有如庖丁解牛，游刃有馀。

端木夫妇及其长子看著一盘盘端上的菜肴，脸色越来越好，眼睛弯得像拱桥，彷佛路青云是一支积优的票，一路长红，水涨船高。

端木似玉看著一盘盘端上的菜肴，表情越来越糟，俊脸皱得像肉包，彷佛自己是处在集中营的犹太同胞，看著纳粹拿出一项一项的刑具，等会儿就要让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而早就拜见过路青云手艺的端木敛，习以为常，始终冷静的看著一切。

『请慢用。』端上最後一道菜，路青云恭敬的站在一边，双手垂放於身前，谦顺得像是工作了数十年的忠仆。

『真了不起！！』端木傲迫不及待的开始大块朵颐。

『谢谢老爷抬爱。』

『和丽苑的厨子不相上下。』段苑华品尝几口，由衷赞叹。

『夫人您过讲了。』

『真是有劳你了，青云。』

『这是应该的，彤大哥。』

『辛苦了。青云。』

『不会。』

局势呈现一面倒的状况，路青云藉著一顿饭轻松的紧抓住端木家人的心。

除了依旧处於呆愕状态的端木似玉，显然还不愿意接受肉眼所见的现实。

这……这是料理东西军的拍摄现场吗？……

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小少爷觉得怎样？』一个低醇嗓音，从端木似玉耳後响起。

『啊！？』猛回头，只见路青云似笑非笑的望著他，眼里带有戏谑的光彩。

『小少爷怎麽不说话呢？』不挣扎就不好玩了呀……

『小玉，发什麽愣？！』端木彤从饭碗里抬起头，瞪了小弟一眼。

『呃……』他要说什麽？情势都这麽明显了，他还能说什麽？五对一，孤军无援。

悻悻然的低下头，撇撇嘴，不情愿的小声低喃，『路管家做的很好……』惨败。

胜利的笑容在路青云的脸上绽放，灿烂到几乎要刺伤端木似玉的眼。

『多谢小少爷夸奖。』

一种神清气爽，彷佛听了王小玉说书彷佛吃了人蔘果彷佛全身五脏六腑无一不服贴彷佛清风拂山岗彷佛明月照大江的畅快爽朗，有如方被凿出的温泉，从心底的一个孔子淙淙腾出。

大快人心！

他发现，他正逐渐迷上作弄端木似玉这项娱乐。那种感觉就像在逗弄戏耍愚笨的小动物一样。

而他，对待动物一向没什麽爱心。

盯著端木似玉默默扒饭的後脑杓，他忍不住勾起一抹饶富兴味的狡猾笑容。

看来，以後的日子会相当有趣……

可别太快投降呀，小少爷。

丰盛的晚餐，愉快的用餐气氛。路青云在席上谈笑风声，彷佛是端木家的一份子。

而本身就是端木家一份子的端木似玉，反而像个外来者，生著闷气，食不知味的吃著这顿难以下咽的晚餐。

……太过份，专欺自家人……

臭穷酸……里表不一……虚伪做作……瞧他和老爸老妈谈得这麽开心……好像自己也是端木家的儿子似的……

路青云的脸上始终带著笑容，和顺又恭谦的和端木夫妻一应一答，还主动为他俩添饭，盛汤。

碍眼至极。

他愤恨的拿起杯子，假藉喝水的动作，偷偷瞪了路青云一眼。

臭穷酸……嗯？

喝水的动作停在半空中。像是发现了什麽奇怪的现象。

是他看错吗？

为什麽他觉得，那个臭穷酸的眼里，带有一丝酸楚？

无奈又悲凉的酸楚。

臭穷酸的心情不好吗？那，为什麽他的脸是笑著的？

端木似玉忘了自己是在偷看，就这麽手拿著杯子，眼睛直直盯著路青云的脸，观察了起来。

真是莫名其妙……既然高兴为什麽眼睛不笑？

如果是悲伤，为什麽还要假装心情好？

难不成臭穷酸他……颜面神经失调？

就在此时，路青云原本向著端木彤的视线，突然转移，直接朝他的方向扫来。

做贼心虚的端木似玉，被突然相对的目光给吓了一跳，拿著杯子的手霍然一震，大量的水逆流而上，呛灌到他的鼻子里。

『噗咳咳咳！呼啊！！噗呸！！』

『小玉你又在耍什恶心……』端木傲蹙眉低吟，『本来还以为你那诡异的饮食习惯改掉了，没想到又有新的花招……』看著鼻水泪水白开水糊了满脸，不断喘气咳嗽的小儿子，做父亲的无奈又心疼的叹了口气。

『我……咳！！咳！！』想要开口解释，但喉咙传来的不适感，让他停不下喘咳的动作。

『你这孩子怎麽长这麽大了还要人担心啊……』段苑华索xing放下筷子，直接走到端木似玉的身边，温和的拍著他的背。

咳了好半晌，终於停止。

『我没事了啦……』呼喔……有种从鬼门关走一遭的感觉……

『没事就好，以後小心点。』

段苑华坐回座位，和丈夫閒聊了一会儿，便双双离开餐桌。

『小玉，吃东西专心点啊，可别再呛到了……』端木傲走经小儿子身边时，用手宠溺的拍了拍他的头。

『我知道了啦……』他小声的在嘴里嘀咕。

都是那个臭穷酸害的！

端木似玉抬起头，正准备用眼神狠狠的攻击路青云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张表情复杂的脸，太复杂，复杂到让他愣住。

『小少爷真幸福呢。』路青云依旧挂著和善的笑容，但是眉头却微微的耸起，笑弯了的眼睛闪烁著感慨、羡慕、遗憾、羡慕……数种感情融合在一起的幽光。

『呃？』那是什麽表情？

『我看他是吃到一半睡著了。』吃完饭正准备回房间的端木彤，没好气的开口吐槽。

端木似玉转过头反驳，『我哪有！』

还不都是那臭穷酸摆出怪表情！害他……

边说边讲头慢慢转回，此时，路青云的脸，又回复成原本的笑脸，乐呵呵的看著端木似玉。

耶？怎麽会又变回来了？难到他刚才看错？？

『小少爷吃完饭的话先去房间准备吧。我洗完碗就过去……』

『准备什麽？准备睡觉？』真难得这个臭穷酸这麽上道！不过，他睡觉臭穷酸过来干什麽？

『如果小少爷希望我陪寝的话，就算青云再怎麽不愿意，也是会忍辱负重完成任务的……』唉，吃饱就睡……生活未免太安逸了吧……

『谁要你陪寝了！！』他惊慌的急忙否认，像是要甩掉什麽脏东西似的。等到他发现路青云眼中促狭的笑意时，他才发现自己又被耍了。

『你到底要干嘛啦！？』

『别忘了我是你的英文家教。』扬起的嘴散发著狡黠的气息，『我会尽全力，挽救小少爷的英文的。』

『啊……』英文……才刚吃完饭就要念那麽让人胃痛的东西？！这样会胃溃疡吧？！

『还请小少爷多加配合。』他压低声音再加了一句，『当然，如果你想尝试一下成为端木家众矢之的感觉，青云也会很配合的……』

言毕，展出个“欢迎捣蛋”的开朗笑容。

端木似玉愕然一怔，彷佛失了语言能力一般，只能眼睁睁，咬牙切齿的看著路青云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可恶！！

该死的臭穷酸！！

端木似玉的眼中燃起两道熊熊的火炬。

他才不会就此妥协！他才不会善罢干休！！

他发誓，他一定会找到路青云的弱点！！然後──

把这个臭穷酸扎扎实实地，痛痛快快的，狠狠地的踩在脚下羞辱。

到时候就算对方搬出祖宗十八代、痛哭流涕的跪地求饶，他也不会放过他的！

一定！

『你的桌面还真是整齐又乾净，』出人意料，『我想，是因为都没再使用的关系，对吧？』

路青云坐在宽厂的书桌一侧，双手环胸，老实不客气直接嘲讽。

关上门，没有第三者在场，他和善的面具立即收起，收的比桌面还乾净。

呵呵呵……并不是他伪善啊，只是，对於臭小鬼，没有和颜悦色的必要……

『要你管……』端木似玉悻悻然的坐在书桌正前方，低声抗议。可恶，虚伪的臭穷酸，变脸未免变得太快了吧！！刚才还好声好气的叫他小少爷的说……

『我当然是非常不想管啦……』他轻叹，『但是领了人的薪水就要尽到责任，我可不想被冠上尸位素餐的污名，懂了吗？臭小鬼。』

『哼！』

路青云挑眉一笑，『好，既然没什麽问题，那麽就直接进入课程吧。』他从提袋里拿出一叠资料，重重的摊放在端木似玉的面前。

『这啥？』

『测验卷。』他微笑，『虽然早就对你烂到极点的英文略有耳闻，但还是得测验一下你的程度，方便以後准备教材……』拍了拍桌子，『呐呐呐，快点开始吧。』

『知道啦！』端木四玉不情愿的拿起笔，盯著第一张测验卷。接著，像是电视机画面定格一样，动也不动的维持著这样的姿势好半晌。

『喂喂喂！』路青云的手再度拍向桌面，『我是叫你开始解题，不是叫你开始静坐，怎麽突然给我参起禅来了！？』

『我知道啦！！』讨厌，凶什麽凶！

『知道还不快写？』莫名其妙！是在挑选时辰吗？

『我要是会写的话早就动笔写了！』可恶，这什麽鬼东西！臭穷酸干嘛拿这麽难的题目给他做啦！看都看不懂！

『喔！』他长吟一声，点点头，他伸手将前几张试题抽离，『刚刚是英检中高级的模拟试题，对你而言似乎太深……那，这边是中级的题目，开始做吧。』

『嗯……』低下头，瞪著考卷。

依然和方才一样，保持定格姿势。

『怎麽还是不写？』

『看不懂……』

『是这样啊？』他点点头，再将测验题抽走了一小叠，『那，换这个。这是高二生的期末考卷，应该不会看不懂吧？……』

『那当然！』高二的程度，难不倒他的啦！

端木似玉自信满满的看著考卷，但是，等了半天，除了看，依然没有下一步动作。

『喂喂喂！』不耐烦的拍桌声三度响起，而且力道比前两次更猛，『又怎麽了？是看不懂吗？！』

『我想……』他嗫嚅的开口，『我似乎高估自己的英文实力……』

路青云发噱，『不，我认为你是低估自己健忘的实力。』他迅速的将考卷抽离，拿走了大半，剩下最後一张。

『唉，没想到真的会用到这张考卷……』无力一叹，『写吧。这个再不会的话……只好要你另请高明了……』

什麽东西这麽神秘？……『喔……』斜睨了路青云一眼，好奇的将目光移回考卷。

首先映入眼中的是试卷角落的大插图，拟人化的小兔子，穿了件连身的洋装，一脸天真，旁边还有个对话框写著：“goodluck~“，接著将目光向上一扫，试卷上只有两个大题，排板宽松，而且每个题号後面还有可爱的小图，例如小花小蝴蝶之类的。而那两个大题，分别是英文字母连连看以及看图拼单字。

『这什麽鬼东西！！』端木似玉咆哮。

『幼儿英语班的学习单。』路青云奸笑，『这个应该看得懂了吧？好歹平常写选择题的时候会用到前五个字母，这份考卷你写起来一定游刃有馀！』

欺人太甚！『你这个臭穷酸跩个什麽劲！』他用力拍桌，护卫尊严，不容侵犯！

呦！这麽强悍？！『我开玩笑罢了，你生气个什麽劲？』他凉凉道，『一点幽默感也没有的臭小鬼。』

『不要叫我臭小鬼！』可恶！他最讨厌别人这麽叫他了！尤其是被这个臭穷酸叫，听起来格外刺耳！！

『嗯哼？要不然要叫你什麽？死小孩吗？』

『闭嘴！』他狂吼。『不准那样叫我！！』

『难不成要我叫你小玉？』

『呃……』端木似玉愣了一愣，『你要那样叫也可以啦……』反正家人和朋友都那样称呼他，他也习惯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麽，刚才听到臭穷酸叫他小玉的那一瞬间，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

好诡异……听起来真不自然……

『呿！』路青云轻嗤，『说到这个，我早就对你的名字感到不满了。明明就是个男的，叫似玉就算了，还腻称为小玉？』他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不伦不类。』

『是别人要这样叫的啊！！』又不是他能决定的！

『又不是西瓜，又不是小丸子的朋友，叫什麽小玉？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路青云自顾自继续说道，『以後，你就叫小四子吧！』

『什麽鬼？！』怎麽莫名其妙推到这个结论？！

不理会端木似玉的抗议，路青云啪啪啪的拍桌道，『喂，小四子，』把英文字典拿出来！动作快呀！小四子！』

『什麽小四子！』又不是太监！

『好，那就小四。』他爽快的妥协变更，『快点啊！小四！』

『难听死了啦！』

『会吗？我觉得很贴切啊！你排行第四，名字里又有个似，叫小四合情合理又合适合宜，怎麽会难听？』他莞尔，『还是说，你比较喜欢被叫臭小鬼？』

『你！！！』端木似玉怒不可遏，但是又无法发作，只好瞪著有恃无恐的路青云，愤愤的低声反驳，『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明明就这麽穷酸困顿，叫什麽路青云，应该叫路难行才对！』哼哼哼，竟敢取笑他？『赶快回家叫爸妈帮你改改名吧！』

挂著笑容的俊脸一僵，弯著的眼睛染上了点点悲凉。

端木似玉微愕。

怎麽又来了？那张怪异的表情又出现了？！

『这就有点难了呢，小四。』

『什麽？』

路青云漾起笑脸，云淡风轻的笑道，『因为我长这麽大，从来没见过我父母。』

3

『啊？』没有见过父母？……

姓路的……该不会是孤儿吧？

端木似玉直愣愣的盯著路青云，好像临时被叫上台演讲的小学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不知道要怎麽起头。

呆子。『怎麽不说话？』是在同情他吗？

路青云yin狠的微笑。

他不需要廉价乡愿的同情，尤其是这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给的同情。自以为是的善意。

令人作呕。

那样会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乞丐，以不幸的身世为号召，乞讨别人的垂怜。

况且，他也早已习惯没有父母参与的人生。因为一开始就没有得到过，所以他也感觉不到失去的痛苦。

多馀的同情只会造成他的困扰。

只是，偶尔会羡慕，偶尔会触景伤情……

『小四，发什麽愣？』他开口唤道。

要是臭小鬼敢说出半句可怜他的话……

他会用行动让这个小少爷彻底收回对他的同情心。

微张的嘴动了一动，『难怪……』

难怪？『难怪什麽？』他不解。

『难怪你刚才吃饭的时候一直露出悲伤的眼神……』端木似玉喃喃自语般的低吟。

路青云微微一怔。

臭小鬼竟然发现了？

他掩饰的很好，但是却被臭小鬼看出他心情？

内心情感被看穿，让他觉得有点不自在，但是，又有点……令人窃喜。

『喂！』端木似玉瞪著眼，古怪的看著他，『干嘛不说话啊？』

路青云故意露出暧昧的笑容，一手撑著头，笑呵呵的开口，『小四啊』

『干嘛？』干嘛笑得那麽诡异？怪人……

『你偷偷观察我？』呵呵，被他逮到了……

『呃！』糟糕，露馅了！『呃……没……我……』

『没想到我这麽幸运，竟然能得到端木家小少爷的青睐……』他故作害羞的以手抚胸，『好像做梦一样呢！』

恶心！『你耍什麽烂三八！我哪有！』害他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那你为什麽要观察我？』他挑眉质问。

『我只是恰巧瞄到而已！』讲得他好像是偷窥狂似的！！

『这样啊？』他眯起眼盯著端木似玉，摆明了不相信。

『对啦对啦！！』烦死了，不然他想怎样啦！！

鬼扯。『那你瞄的还真仔细，真准确，真透彻呢……』路青云奸奸的笑著。

『你够了没啦！』一手不耐烦的拍了拍测验卷，一手握著笔，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快点！不是要教我英文的吗？！还在那边罗嗦什麽！！』

该死的，真应该把这个画面录下来给大哥看看……这可是他长这麽大第一次主动要求学习英文啊！！

没办法，比起英文，他更受不了被路青云那样耍著玩！

路青云轻噱了声。真无聊，这麽快就放弃了……他玩的正起劲呢……

捉弄小动物的确是件相当有趣的事。

『难得小四这麽向学，那麽就直接进入课程吧……』他从纸袋里拿出一叠装订好的讲义，放在端木似玉面前。

『嗯。』来吧！英文！我不怕你！！

握著笔的表情，彷佛随时都准备从容就义。

路青云忍不住勾起一抹有趣的笑容。

臭小鬼听话的时候其实还颇可爱的嘛……难怪大家会那麽宠他……

接下来，琅琅的读书声从书房传出。路青云相当尽职的扮演好家庭教师的角色，以浅显易懂，脉络分明的方式，分析著讲义上的文章句法……

而端木似玉，虽然满肚子不悦，但也相当配合的乖乖听讲，虽然偶尔会心不在焉的想到别处去……

比方说现在，他又在趁路青云写字的时候，偷偷观察他了。

臭穷酸从小没有父母啊……那他是怎麽活过来的呢？是住在孤儿院吗？还是有人领养？他说他没看过父母……是连照片都没看过吗？

盯著那张俊脸的侧颜打量了好一阵。

臭穷酸的父母……应该长得很漂亮吧……

看他就一副迷倒众生的帅样，如果不是个xing太机车又太穷酸，那麽一定…….

『小四，发什麽愣？』路青云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著端木似玉，『又在偷偷观察我了？』

『没有。』有了前次的经验，这回他可以不慌不忙，理直气壮的装蒜，『我在听你讲课。』

『是吗？』才怪，『我还以为你对我有兴趣呢……』他刻意抚著下巴，意味深长的邪笑。

『嗯，的确是有兴趣。』

『啊？』路青云的下巴猝然从掌上滑落，帅气全失。『你说什麽？』

『我还颇想知道你父母是长什麽样子的。』他对他感到好奇极了！『还有，为什麽你会做这麽多家事？为什麽你会煮那些料理？是去哪里学的啊？』

原来是指这方面的兴趣……路青云轻吁了一口气。

『拜托你下次讲话前注意一下措词……』暧昧不明的词语会让人有不当联想，『我说过，我没看过我父母。』

『连照片也没有？』

『他们留给我的只有这个听起来很吉利的名字。』真讽刺，就像臭小鬼说的，他这一路走来的确是步步艰难，并不像名字所说的平步青云。

『你之前是和亲戚一起住吗？』

『不是，我没有半个认识的亲人，』说到这也奇怪，他的身世连他自己都觉得像个谜，『之前照顾我的是一对老夫妇，据说是我爸拜托他们养我的。』

『啊？这麽说的话你父母依然健在？』他还以为姓路的父母双亡咧！

『没有收到死讯，应该是活著吧？』反正他也不在意了。

『死讯？你有和你父亲联络？』

『没有。』这就是他觉得诡异之处，『是领养我的那对夫妇有，不过他们始终不让我和我爸接触。』无奈一笑，『似乎是我爸不想见我。』

『喔……』他好像问到了不该问的话题。

『至於烹饪和家事，那是我在打工时学到的。』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好了，还有什麽问题吗，小四？』

『你有女朋友吗？』他真好奇有哪个女人受得了他这种抠门又寒酸的个xing，还有那张贱到不行的嘴！

挑了挑眉，玩味的看了端木似玉一眼。

『目前没有。』

『喔……我想也是。』

『你想也是？』

『呃，……嗯……我是说，和我猜的一样……』

『这样啊……』哼哼哼，算你转得快，『还有问题吗？』

『目前没有。』

『很好，』路青云满意的点头微笑，『那麽，就换我问你了。』

『啊？』

『为什麽……』他将头往端木似玉的方向靠近，低声醇吟，惹得对方一阵颤栗。

干嘛这样讲话？『有事吗？』端木似玉故做镇定的回应。

『……为什麽你的英文会这麽糟成这样？』哀，惨不忍睹。

『啊啊？什麽？』他是要问这个啊？

路青云边摇头边拿笔指著刚才端木似玉写完的题目，『答对的机率比被雷连续打中两次略高一点……』

『有这麽严重！？』太夸张了吧！！

『简单来说，你的英文就和我的班图语一样糟。』

『你学过班图语？』那是非洲的土语耶！

『没有。』他冷静的否定。

『那干嘛说的像是有学过一样！』

『那麽，你学过英语吗，小四？』

『当然有！』

『嗯，但是看起来像是没学过一样。』

『你！！！』可恶！为什麽臭穷酸总是爱找他的碴！他还以为他们两个人可以好好沟通一下！

刁民！真是刁民！互乡之人难与言！！

『我看今天就上到这边吧。』路青云不在意的边收东西，边说道，『虽然是件艰巨的工作，但是我还是尽力让你的英文有些起色的。』

『你给我出去！！』

『正在出去。』拎起纸袋，走向门口时，回眸一笑，『明天晚上继续啊，小四。晚安啦。』

『哼！』

路青云进入端木家半个月，端木似玉也准时上学半个月。

这让许多下注赌他撑不过一周的同学，损失了不少赌注。

赢最多的，是身为庄家的颜琮熙，通杀，狠狠的海削了一票。

当然，这件事身为主角的端木似玉丝毫不知。依旧是懒洋洋的被路青云送来学校。

午餐时间的下课铃声响起，端木似玉死命撑著的眼皮终於得到自由，瞬间阖起，身子一晃，像是被处决的犯人一般，咚的一声往桌面倒下。

终於可以睡了……

两周下来，他极度缺乏睡眠，除了每天七点准时被路青云用广播吵醒之外，单数日的晚上还得上两小时的英文，外加路青云三不五时的恶意调侃，气得他脑细胞大量死亡，体力严重耗损，精神重度衰竭，内分泌连续失调……

『小玉，怎麽一下课就倒啦？』荷包满满的颜琮熙好心的前来关切，毕竟，对方可是他敛财……嗯，赚取外快的关键人物。

『……别吵……』趴在桌上的人闷声回应。『让我睡……』

『中午这间教室还有人要上课，你等一下还是得醒。』傅尔祺淡淡的开口，『别睡了，去吃午餐吧……反正明天是周末，你可以睡个过瘾。』

桌上的头沉默了一会儿，接著发出不悦的呻吟，几秒後，头颅心不甘情不愿的抬起。

『乖孩子。』傅尔祺拍了拍他的头，『走吧。』语毕，像是母鸭带小鸭一般，牵著端木似玉走出教室。

『嗯……』端木似玉双眼涣散，一脸还没睡醒的样子，呆愣愣的被牵著走。

尾随在後的颜琮熙啧啧称奇，直呼不可思议。

『为什麽你总是有办法让小玉乖乖听话？』简直就像是哈曼鲁的吹笛者……『难道你学过催眠？』

『怎麽可能……』傅尔祺回过头，勾起一抹浅笑，『只是帮人办丧事时，我总是负责牵魂的工作……』家族世业，经验传承。

颜琮熙差点跌倒。

算你厉害，傅尔祺。

***

熟悉的餐厅，熟悉的座位，还有熟悉的菜色。

走了一小段路，端木似玉清醒了不少。

一醒来就忍不住开始抱怨数落起路青云的不是，将自己描述的像是童养媳一般，歹命孤苦。

『真的有这麽恶劣？』

『当然！』端木似玉愤愤不平的开口，『而且他还仗著我哥撑腰，肆无忌惮，嚣张的要命！』

『是喔？』颜琮熙轻啜了口杯中的液体，凉凉道。

『对！』喝了口水，润润喉，『还有，他讲话超刻薄的！』尤其是在嘲笑他英文的时候，讲的话总是可以让他气得想撕烂那张贱嘴！

『嗯哼。』傅尔祺不与置评。

要说刻薄，端木似玉刚睡醒时的每一句措词，也是恶毒到足以让原本含笑九泉的往生者气的睁眼，死不瞑目。

『总之，他真的是一个恶劣到极点的讨厌鬼！』他下了个肯定句当作是结论。

『你讨厌他？』

『废话！谁叫他要一直恶整作弄我！』

『那，他讨厌你吗？』

『废话！要不然他干嘛一直捉弄我！』简直变态！

『那可不一定……』说实在，他听到现在，完全感觉不到路青云对端木似玉的恶意……

与其说是刻意欺负……不如说像是在逗弄宠物……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什麽？不一定？『那个姓路的明明就……』

『好啦好啦……』颜琮熙笑著安抚，巧妙的转移这乏味的话题，『既然生活如此苦闷，不如周末一起出去走走，四处逛逛，散散心，你觉得呢？』

『喔，好啊。』端木似玉嚼著杯子里剩下的冰块，『那，要吃什麽？』

『你只想得到吃而已吗……』

『没办法，』唔，好冰，『我的兴趣就是吃和睡，不吃东西，难道要约我出去睡觉？』

『说的也是……』

『呐，琮熙，最近有什麽新片子吗？』他懒懒的对著右方的好友开口，『借我几片周末在家看……』

『有新上架的日韩惊悚片……』颜琮熙偏头想了一下，『你要借的话等会儿放学到我家拿吧。』

『好啊……』打了个呵欠，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先说好，不要给我那种像是在开烹饪教室的B级惊耸片……上次你借我那什麽德州电锯小厨师，看得我差点吃不下饭……』

颜琮熙抽动了一下嘴角，『是德州电锯杀人狂吧，先生……』

是吗？管他的。『反正借我几片就是了。』

『没问题。』他笑著转过头，对著傅尔祺开口，『尔祺，你要看吗？』

收集dvd是他的嗜好，特别是恐怖片，对他而言更是爱不释手！

相信家里开葬仪社的傅尔祺，必定也是同好。

『不，不用了……』

『为什麽？』他还以为傅尔祺会对这种神神鬼鬼的恐怖片感兴趣的说！

只见傅尔祺淡淡的勾起嘴角，『我在公司兼职的时候已经看到腻了……』

端木似玉和颜琮熙的表情顿时僵硬，一阵yin凉凉的风从背後吹过。

『……这样啊……』他乾笑了两声。

天晓得他是看到什麽东西。

总之，有些事还是别问清楚会比较好。

话说今夜是丽苑饭店周年纪念的第三天，正逢星期五小周末，端木集团特地花了大手笔施放烟火，以为庆贺。

身为端木集团现任总裁的端木彤，前认总裁及其夫人势必到场主持晚会。而路青云，也以贵宾的身份，被邀请一同前往会场。

盛妆打扮的段苑华，锐气千条，风姿绰约，明豔绝伦，展现出贵妇的名媛气质。

她站在客厅，朝著二楼唤道，身旁的丈夫，端木傲，正帮著大儿子拉领带。至於端木敛，则早就搭著唐彧文的车，先行前往会场了。

『小玉~今天晚上饭店有烟火表演，要不要一起去呀！！』

回应段苑华的是一片的死寂。

『这小子又在搞什麽鬼……』段苑华蹙起秀眉，双手环胸，不悦全写在脸上。

『小少爷似乎还在睡……』路青云抬头望了一下二楼，『他下午一回家就窝在房里。』

『这孩子真会给人找麻烦。』

看了看表，『要等他吗？』时间已经快到了，身为兄长的端木彤，相当了解小弟磨时间的能耐，就算现在就上楼去叫人，至少要花二十分钟才能让端木似乎真正清醒，花三十分钟给他整装梳洗，大工告成之後，还得要花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能把他那张下床气的臭脸收起来。

乾脆放弃。

『算了，反正小玉也不是非去不可的重要人物……』端木傲沉思了一会儿，提出中肯又准确的决定，『不如就让他睡吧。我们自己去就好。』

『嗯，说的也是。』众人对於这个提意相当赞同，纷纷点头，露出了一副“老爷英明”的表情。

非常好。『彤，去开你的车。我们出发吧！』

*****

几点了？……

双眼惺忪的端木似玉，抬起头，发现窗外原本是夕阳的风景，现在已是一片幽阒的漆黑。

看看手表，萤光的指针指著八点的方位。

睡了三小时……难怪有种饱足的感觉……

抓了抓头，走下楼，发现整栋房子安静的异常。

『人都跑去哪儿了……』眼角的目光一瞥，发现了餐桌上有张字条，便顺手拿起。

几秒後，他领悟到，自己被家人放鸽子的事情。

大家都出门了？

也就是说……现在家里没大人？！

简直是天堂啊！！

端木似玉的眼睛绽放著兴奋的光茫，开心的冲去厨房，捧了一堆饼干零食和饮料，像是愚公移山一般的放到电视前的茶几上，接著，兴冲冲的奔回房间，把从颜琮熙那儿借来的片子整袋拎下楼。

终於可以享受一下美好的个人时光了……

好久没用客厅的高画质液晶电视和四声道音响设备看电影了啊……每次要看的时候总是被端木彤威胁把声音关掉，说是会打扰他的睡眠……

那样看了还有什麽意思！恐怖片如果少了音效，就和儿童餐没插上小旗子一样，整个不对味了啊！

端木似玉兴致勃勃坐在光碟机前面挑选片子，试图从片名中挑出最惊耸恐怖的影pian。

鬼杀人？嗯……哪部鬼片不杀人了？老套……咒怨再起？算了，他已经看腻那对强占民宅的母子继续搔扰人了……yin风怒号？听起来有点岳阳楼记的感觉……

翻览著收置在影pian夹里的dvd，端木似玉边挑选边在心中嘀嘀咕咕。蓦地，一张没标注片名的光叠，吸引了他的目光。全白的外表，说明了它是张烧录片。

这啥啊？

出於本能的好奇心，促使端木似玉将影pian从袋里抽出，端详了一会儿之後，决定将这身份不明的影pian放入光碟机中，一窥其中奥秘。

抱著兴奋的心情，坐回沙发。一手抓著抱枕，一手握著摇控器。

到底是什麽影pian……这麽神秘，不知道会不会很恐怖！真是令人期待得血脉奔张呀！！

按下播放键之後，画面跳出，大块面的肉色跃入眼中，让人一时无法辨识是何物体。

“啊…….啊！！啊嗯！！”

女子的尖叫声从高级音响传出，听起来相当具有临场感。

只是……为什麽这个叫声听起来有点怪怪的……有点缓慢……有点煽情……有点色……

“嗯啊！！！”

又一阵叫声传出，端木似玉此时可以肯定，这不是尖叫，而是呻吟。而萤幕逐渐拉远的镜头，让他清楚的看到画面中央两个正在疯狂xing交的男女，其中一个被黑色的皮绳困缚，双手双脚被固定在墙上，下半身还插著奇怪的道具……

耶！！不是男女，是两个男人！

握著摇控器的手陡然一松，掉落到沙发上。

『这什麽鬼东西！！』该死的！颜琮熙怎麽会把这种片子夹在里面？还有，为什麽他会有这种影pian？！难道他有这种癖好？！难道他喜欢被人用鞭子抽打？！不不不，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拾起摇控器，准备将这部令人“血脉贲张”的影pian关掉。

“啊啊！！！”

音响传出了激情又高昂的叫声，声音中带著浓浓的欢愉。

端木似玉的手停在半空中，目光情不自禁的被吸引住。盯著电视，忘了要关机的动作。

好激烈啊……

画面中的两人，囧囧不知道何时早已交合在一起，墙上的人岔开双腿，挂在另一人的腰上，任由对方抽动贯穿。

……这样子真的会舒服吗？,……看他叫成那样……好像很愉快似的……

咽了口口水，端木似玉像是被勾了魂一般，双眼离不开画面，就这麽呆愣愣的看下去……

……那个主角……看起来有点像臭穷酸……

……尤其是欺负人时的表情……

不知不觉间，盘在沙发上的两腿，正中央慢慢的起了变化……

……为什麽他会对这种片子有反应呢……

囧囧传来的肿胀感，让端木似玉不得不去正视它。

他将手伸到下方，轻轻的将裤头解kai，像是在偷做坏事的小孩一样，悄悄的把手伸到到nei裤里，缓缓的抚弄自己变硬的囧囧。

可以吗？可以在客厅做这种事吗？

『啊……』

颤栗的快感从下方传来，加上视觉上的刺激，使他加快了手部的运动，双腿也放肆的打开，整件裤子褪到了小腿边。

反正大家都不在，没有人会发现的。端木似玉肆无忌惮的倚在沙发上，手掌恣意的满足自己的囧囧。

『啊嗯……』

眼看即将到达高峰，释放欲火的前一刻，一个带著戏谑意味的醇厚嗓音从後方传来。

『小四，你似乎玩得很开心嘛……』

端木似玉顿时被震惊的差点从沙发上跳起，他回过头，看见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臭穷酸！！！』为什麽他会在！？不是全家都出门了吗？为什麽好死不死给他看到这样的场面！！

『小少爷不和大家去看烟火，没想到……』他邪笑，『自己却一个人躲在家里玩得很不亦乐乎……』

『你你你！！』他张口结舌，结结巴巴了好半晌才吐出个完整的问句，『你什麽时候回来的？！！』

『回来？』路青云边笑边缓步走向沙发的前方，『不，我一直都在家……』

该死的！！『你为什麽不和其他人一起去看烟火啦？！！』端木似玉看见路青云移动到他面前，直觉的将双腿合起，手掌挡在并拢的两腿中央。

这个举动，引起路青云一声嗤笑，『当然是为了你呀，小四。』

呵呵呵，留下来果然有好处，这比烟火有趣多了！

对他而言，烟火那种东西，和windos的萤幕保护程式是差不多的东西。

『放任一个臭小鬼在家里，谁知道你会不会趁著家里没大人做什麽坏事……』目光朝端木似玉的两腿间扫了一下，勾起一抹奸笑，『果然是在做坏事，而且还被逮个正著呢！小四，你未免太嚣张了吧……』

『闭嘴！你这个变态！』该死的，为什麽这个臭穷酸讲话要这麽刻薄！为什麽这个臭穷酸总是爱欺负他！！

『我认为会窝在客厅看这种影pian做这种事的人才叫变态。』背後的电视相当适时的发出了一声高分贝的吟叫，像是在应和他的话一般，『啧啧……小四，你的口味还真重咸啊……』

『那片子不是我的！是琮熙的！』

『嗯哼，』他不以为然的挑眉，『物以类聚。』琮熙？那是谁？他不知道。他也不需要知道那是谁……

转过头看了看电视营幕，在转回头，带著轻蔑的笑容，『你该不会……常和你的同伴这样玩吧？小四？』扬起的尾音，虽然是问句，但是充满了威胁和恐吓的意味。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很不悦。

有种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的感觉。

『闭嘴闭嘴闭嘴！！』端木似玉发狂般的大吼，『闭上你的烂嘴！！滚开！！』

『我马上就离开，小四。』轻轻的讪笑一声，『你确定不需要帮忙吗？小少爷？』

『你！！』

『好好好，我马上走，省得你到时候自己不举还把责任怪到我头上……』语毕，转身准备上楼。

呵呵呵……虽然逗弄小动物很有趣，但也要适可而止……

毕竟他可是人家的家庭老师啊……

『站住。』

一声细微但却清析，心虚却又故做坚定的叫唤声从路青云的背後响起，停止了他的步伐。

『站住。』声音加强了点，透露著主人似乎下了某些决心。

『你在叫我吗？小四？』路青云微笑著回过头，『难不成真的要我帮忙？』臭小鬼，八成是怕他去告密，打算用些小手段让他闭嘴……

『没错。』端木似玉勉强自己看起来很镇定，高傲的对著路青云开口，『你……给我过来！』

『小四？』

『过来！』

路青云微愕，迟疑了几秒後，乖乖的走到端木似玉面前，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看你想搞什麽鬼……小四……

『跪下。』他下令。

『啊？』路青云再次愣愕。

『我叫你跪下！！』

这什麽态度！『小四，你……』当路青云正打算狠狠的教训端木似玉的时候，後者接下来吐出的话，却让他僵怔在原地。

『跪下，』端木似玉的吸了口气，『然後……舔我。』

『你说什麽？』

『闭嘴！』』

『小四？』

『你是我家花钱请来的佣人，对於主人的命令只有听从的份！』瞪了路青云一眼，战战兢兢将双腿打开，『给我舔！满足主人的要求是下人的责任！』一口气把话说完，惴惴不安的看著路青云。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不知道为什麽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或许是为了维护他那残存不多的尊严，用著最後的筹码，主人的身份，来胁迫路青云听从他的命令，让他至少还持有命令他人的尊严。

也或许只是单纯的受影pian影响，下半身的原始囧囧主导他的理xing，海绵体取代左脑成为控制判断力的器官，促使他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有可能是因为其他不明的种种因素包括鬼上身、精神分裂或是受到宇宙意志呼唤等各种原因。

总知，他只知道一件事──不能让路青云就这样走掉。

路青云直视著端木似玉，不发一语。端木似玉虽然心情紧张的要命，但也逞强的回瞪著路青云的眼。

片刻，俊脸再度漾起笑容。

『知道了，小四。』说完，迅速的单膝跪下在端木似玉的两腿间，一手握住他双腿间的根部，并且在对方企图把双腿并起来前，用手肘将之抵开。

『你……』端木似玉睁大著眼看著路青云，虽然说这是他要求的结果，但是对於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也不免退缩。

『你真是个活宝啊……小四。』

路青云看了端木似玉一眼，然後低下头，将手中带著湿溽的硬物含入嘴中。

4

『啊！……』

一股温暖包覆住他最敏感的地方，他可以感觉的到路青云温暖的舌头贴在那上方，来回的，舌头上粗糙的舌苔，刮弄著顶端的孔，刺激著神经，灌输著快感…….

『啊啊……』

为什麽路青云会愿意做这种事呢？

真的只是由於他是雇主的缘故？

有种不甘心的感觉……

迷茫的双眼望向前方，正视著尚在播放的萤幕。

“啊……啊啊！！呀……”

『嗯……唔……』

音响里夸张的吟叫声，和他的喘息声像是在互相应合一般的此起彼落。

电视里的两个人，正难分难舍的交缠在一起。猛一瞬间，他有种和片里人物交错重叠的感觉。

意志几乎要飘离躯体，双手攀住埋在自己双腿间的头颅上，有如陷溺的落水者，企图抓住绳子，使自己免於被名为囧囧的湍流给冲走，冲到深不可测的潜意识之海……

……怎麽会……这麽舒服……

搭在头颅上的手，不自觉的摩挲了起来，长长的指头若有似无的轻抓著浓密的黑发，划过涨红的耳蜗。

『……路青云……啊啊！……』快感达到巅峰的端木似玉，猝然将背给弓起，纤腰颤栗了两下，在对方的嘴中射出了温暖的浓浆……

路青云抽离自己的嘴，随手抽了几张卫生纸，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嘴。

『满意了吗？小四？』他奸笑著看著无力的摊在沙发上的端木似玉。

『呼……呼……』端木似玉急促的喘息著，双脸酡红，嘴唇被唾液漆得朱滟水嫩，白皙修长的两条腿依旧敞开著挂在沙发边缘。

豔色诱人。

路青云的身子微微一震，不著痕迹的将目光移向墙上的时钟。

『时间不早了，彤大哥他们也快回来了。』抬头看了一下尚处於迷蒙状态的端木似玉一眼，『你还想要继续的话就回你房间自己玩。』

『那你呢？』他呆愣愣的开口。

『总得要有人帮你这个臭小鬼善後吧！』他恶意的拧了拧端木似玉软软的脸颊，『看你把客厅搞成这样，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还以为家里遭贼光顾呢！』而且，是个囧贼……

『喔……』端木似玉应了声，但是却没有动作。

『还愣在那里干嘛？小四！』路青云站起身，两手已经开始收拾起散乱的零食，『不快点回房间，是打算让全家的人过来观赏你的壮举吗？』

『我……』他低头小声嗫嚅，『我走不动……』

路青云愣了一下，轻笑出声。

『小四……』大手贴上端木似玉的脸，用力搓揉拉扯嫩颊，『你真的是很会给人找麻烦呢……』

『不要捏啦……啊！！』抱怨声被路青云突然的举动给打断。

他被路青云一把横抱起，身体顿时被腾在半空中，吓得他两眼惊慌的瞪著对方。

『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这……』这怎麽会这样？！没想到臭穷酸的臂力还颇强的……不不对！重点不是这个！『你在干嘛！！』

『帮你善後啊！』他没好气的哼了两声，『要不然放你在那边碍手碍脚？』边说，边朝二楼的房间走去。

『你你你！！？？』

『可不可以请你不要乱动？』停在楼梯中央，两手不稳的晃了一下，『要是你不小心掉下去，摔了个头破血流，我就……』

『就怎样？』就会内疚一辈子？就会不忍心？

臭穷酸会关心他吗？

『就要重新拖地啦！』他狞笑。

端木似玉的脸色骤变，非常想直接甩两个巴掌在路青云讨人厌的笑脸上，但又怕路青云真的重心不稳把他扔下楼，只好气呼呼的咬著牙，将目光撇向另一侧。

狗嘴吐不出象牙！哼！

看著端木似玉幼稚的举动，路青云扬起淡淡的微笑。

刁蛮任xing的臭小鬼……像只耍脾气的幼猫一样……

越是作弄他，越是将他逗的哇哇叫就越有成就感，越觉得他……

可爱至极。

走到端木似玉的房间，一脚将半掩的门踢开，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喂，放我下来啦！』都已经到了，干嘛还抱著他不放啦！

『我知道。他恶意的奸笑了一声，『准备好罗！！』趁端木似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像是丢铅球一般的，一把将他往那双人大床让扔去。

『啊！！！！』

“轰！”正中床铺中央。

端木似玉弹了两下，陷入了棉被堆中。

不亏是席梦思出品的床垫，弹xing以及耐震xing都是一等一！

『Yes！』手掌握起拳，兴奋的对空挥了一下，『进门得分。』

该死的！！『臭穷酸！！！』端木似玉奋力的从棉被堆里爬起，正打算发飙开骂的时候，才发现路青云早已离开房间。

『哼！』

气冲冲的爬下床，吓然发现自己脱xia的裤子还留在客厅，下半身光溜溜的，未著半缕。

想要冲下楼去捡回裤子，但是又怕见到正在清扫的路青云。

走向衣柜，准备拿出乾净的裤子更换，视线却被衣柜门上嵌著的镜子给吸引。

曝露出的肌肉晕染著绯红，两腿间的根部，沾点著水亮剔透的黏液，身上穿著的衬衫皱乱不已，领口大开，失去了蔽体的功能……而那张移传自母亲，如花似玉的脸……

他惊的倒抽了一口气。

媚豔，娇色万千。

全身散发出撩人的光彩。

这个人是他吗？

伸出手，贴上冰凉的镜面。

……路青云是抱著什麽样的心态看著他的身体呢？

或许……那个总是欺负他的刻薄家教……并不像想像中的讨厌他？……

那又怎样！

别人怎麽怎麽想囧囧屁事！臭穷酸就是臭穷酸！专门以整人为乐！越去想只会让人越生气罢了！

用力的把衣柜的门甩开，泄恨般的随手抽出裤子穿上，接著往床上一倒，眼睛睁得大大的望著天花板的纹路。

……叫住路青云原本只是为了逞强。因为他不想让路青云带著轻蔑的笑容离开，不想让自己总是在路青云面前表现出无用的样子，不想总是出糗的那一方，不想总是任人耍……

不想让路青云把他当小孩子。

他要受不了这种羞辱的感觉，於是他采取了行动，挽回残存的尊严的行动，以命令挽回尊严，以诡异的手段挽回尊严。他反其道而行的要求路青云跪在他面前，用嘴为他解决生理的渴望，以证明自己有主宰局面的能力，以展现自己有使人臣服的能力。

原本他以为会被狠狠的修理一顿，没想到路青云竟然愿意照做。

……看起来……对方似乎不排斥他任xing的要求，不讨厌触碰他的身体……

这意味著什麽呢？

思绪纷杂不断，想破头也找不出答案。

乾脆将所有烦人的杂念抛诸脑，翻个身，闭上眼，继续眠，或许在梦里能找到解答的灵感。

这是他的强项，也是他的优点。从小到大，只要遇到恼人的事，他就跑去睡觉，睡一觉醒来就像重生了一次，所以的烦恼都烟消云散。

明天还是去找琮熙他们吧……

待在家里只会让人觉得尴尬。

***

这厢的小少爷睡的香甜，那房的路管家辗转难眠。

因为有个人让他梦萦魂牵，有幕香豔刺激的画面在他脑子里盘旋。

简单的清完客厅之後，路青云折返回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睁著眼，回想著某些东西。脸上时而叹息，时而窃笑，时而涨红。

『该死……』这下可好。他帮别人发泄生理囧囧，现在谁来帮他解决生理需求？

片刻，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恼怒的低咒了一声，接著冲向浴室。

都是小四害的……

……磨人的臭小鬼……

今晚，丽苑饭店此刻正火树银花，满天烟火灿烂。

而端木府内，某个小小的火花，以惊人的速度迅速燃起，在无人知晓的地方，默默的窜上天，迸出漫天花火。

本来打算隔天一早，趁著大家未醒，天还朦朦亮的时候溜出门，避免和路青云处在同个屋檐下，见面时彼此尴尬。

但是端木似玉错估了自己的能力。

九二一大地震时睡的不醒人事，隔天还若无其事的跑去上学的人，怎麽可能凭著自己的意志，或是一两个廉价电子钟就能唤醒？

正午时分的太阳耀眼而灿烂，带著秋季时独有的金光。可惜，床上的人闭著双眼，忙著作梦，无暇欣赏这个美景。

『吃午饭啦，小四！』

路青云站在门外，用力的敲著门板，对里头叫唤。

要是之前，他总是大刺刺的登堂入室，直接把端木似玉摇醒。但，今天却不。

潜意识里隐约的在逃避，逃避见到端木似玉，逃避令人困窘的场景。也有可能是在逃避他自己。

人心难以预测，无法驾御。

他担心自己会丧失掉某些东西，比方说自制力或是其他更深层的情绪……

『喂！！起床啦！』

叫唤了半天，房内始终是一片沉静。

真是够了……怎麽有人能睡死成这样……

转开房门，迟疑了一会儿，接著走向端木似玉的床边。

熟睡的端木似玉，长长的羽睫覆著双眸，微启的朱唇轻吐著气，胸脯随著呼吸而缓缓起伏，看起来像个沉睡天使……只是过於豪迈的睡姿，破坏了整个安详的画面。

宽松的睡衣下襬被卷起，露出洁白的小腹，两腿则是大大的岔开，有如即将蹬上马背，驰骋於大漠的游牧民族……

小鬼头……

路青云忍不住在心中暗哂。

『喂！小四！！』伸出手搭上端木似玉的肩，大力的摇动，『醒来啊！！』

『嗯……』喉头发出一阵不满的呻吟，眉头因噪音而皱起，但是眼睛依旧是紧闭的。

『小四！！』这人是怎样！！一氧化碳中毒吗！！？

为什麽昨天发生那种事还能睡的这麽安稳？

难他根本不在意？！！难道他对这种事……习以为常？！！

心底莫名其妙的燃起一把无名火。

『起床啦！！！』反侧难眠一整夜的路青云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忧简直多馀，简直是脱裤子放屁。

『嗯啊……』端木似玉翻动了一下身体，躲避恼人的噪音。

『臭小鬼你给我醒来！！』双手伸向那张熟睡的脸，像揉面团一般的开始挤捏。『起床起床起床啦！！！』

『嗯啊，不要烦我！』半梦半醒的端木似玉，反射xing的抓住攻击他脸蛋的那双手，然後猝地往身旁一拽。

『喂！』突如其来的力道，半倚在床缘的路青云重心不稳，直接朝床铺的正中央栽进去。

恰巧刚好的扑跌在端木似玉的身上。

好重！『搞什麽鬼！！』被重量压醒的端木似玉，愤恨的睁开眼，凶恶的瞪著那压得他喘不过气的东西。

『小少爷的精神真是好呀……』路青云似笑非笑的看著端木似玉惊讶的脸，『又要下人帮你服务了吗？小少爷？』

『臭穷酸？！！！』怎麽会是他？！！『你你你你干嘛上我的床啊！！！』

『是你把我拉上来的啊，小四。』他斜睨了一下被端木似玉抓在手中的腕，对方赶紧甩掉他的手，『你又希望我舔你了吗？小四……』

『你闭嘴！！！』回想起自己昨天讲出的可耻要求，端木似玉的脸迅速涨红。

『闭嘴的话就没办法舔了唷。』他奸奸的微笑，『喔，还是说……这次你想用摸的？』

『并没有！！！』为什麽会扯到那边去！！

『是吗？』他压低了声音，将头慢慢的靠近端木似玉的脸，『那……』

『那？……』那他想干什麽？！！

『你……可以……』温暖的鼻息拂过对象的嫩颊，令人紧张的寒毛竖立。

『可以？』

不安的咽了口口水，不安又有点期待的看著路青云……

期待？他期待什麽？！

『可以快点换好衣服下楼吃午餐吗。』语毕，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邪笑。『需不需要我帮你更衣呀？小四。』

他又被耍了！！『你给我出去！！！』可恶！！为什麽他总是记不住教训，总是被路青云耍著玩！

他到底在期待什麽？！！

路青云悠哉的走下床，准备离开房间，『别让大家等太久啊，小四……不然人家会以为你又躲在房间里……自己放烟火了呢……』

『滚出去！！』他随手抓过一旁的枕头，向前一扔，可惜还没扔中目标，对方早已关门离去。

路青云带著笑容，从容的步下楼梯。

呵呵呵，对，就是这个感觉！

他就是喜欢看到臭小鬼被他耍得团团转，慌慌张张又不知所措的样子。

还有，因急於辩解却越描越黑的羞愧表情……

真的是……非常可爱诱人。

诱人……

他愣了一下，行走的脚步顿了一顿。

原本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任xing小鬼，原本只是把作弄端木似玉当成是娱乐，原本只是纯粹觉得有兴趣，觉得好玩。

……似乎……在不知不觉间，那份“有趣”和“好玩”，有了质变。

现在让他感兴趣的，不是作弄端木似玉这件事，而是端木似玉这个人。

原本觉得在口头上戏谑端木似玉是件好玩的事，但现在……

他发现另一种“玩”法，更能满足他……

满足他潜藏而不自觉的占有欲。

数分钟後，端木似玉慢条斯理，拖拖拉拉的走下楼，只见那大圆餐桌早已热闹非凡的在进行午餐。

端木信偕著风焕宇回娘家，端木彤旁边坐了他亲爱的小秘书宫千岁，而端木敛则是和唐彧文过份紧密的坐在一块儿……

简直就像在吃岁末的团圆饭。

只差他那对夸张的父母……

端木似玉缓缓的走到餐桌旁，拉开空位坐下。

『爸和妈人呢？』他小声的问著身旁的端木敛。

『去找小舅。』端木敛淡淡的回应，边说边暗暗拉开唐彧文在桌下乱摸的手。

『喔……』这对像风一样的疯夫妻果然一刻也安份不下来……

『那，为什麽大家都回来了？』今天是什麽特别的日子吗？

沉默了一下，『巧合。』

『喔……』巧合。

端木似玉懒懒的撑著头，呆滞的看著满桌的热闹，看著各自找到自己归属的兄长，突然心中有种无奈的惆怅。

什麽时候开始，他这个总是被众人拱在手心，当宝贝疼的小儿子，不再受宠，不再受人注目？

他不喜欢这种被冷落的感觉……

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被孤立一样……

『喀啦。』

身旁的椅子突然被拉开，一个颀长的身形跨入座位。

『你在想什麽呀？小四。』压低的声音从耳边响起，端木似玉一抬起头就看见路青云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臭穷酸！他干嘛坐他旁边！『你──』本想发飙，但是眼角的馀光发现众人的目光不知道何时全朝他们两的方向聚集。

只好乖乖收起气焰。

『青云的手艺真不错。』端木信称赞有加的吃著美食，一旁的风焕宇则很贴心的帮爱妻继续夹菜。『听说你现在是小玉的英文家教？』

『是的。』他浅笑以应。

『真是辛苦你了。』端木信由衷的感叹。『如果觉得工作太艰难，负担太重的话尽量提出，不用客气。』

『您太客气了，虽然端木家很大，但是整理起来并不会很麻烦，不会有负担太重的问题……』

『呵呵呵，我指的是小玉的英文……』

『喂！』搞什麽！怎麽又扯到他！

『噢。』路青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的确是。』的确是很艰难，不过，他还颇乐在工作的。

『你！！』他附和个屁！

『小少爷又有什麽需要“帮忙“的吗？』他语带双关的笑道。

他竟敢威胁他？！

『有“需要”的话尽管下令，青云一定会尽全力为您“服务“的。』听起来俨然是个忠心的下仆，只要主子一开口就照单全收，赴汤蹈火。但是眼底闪烁著的狡黠光彩，却泄了底，说明他是个以作弄主子为乐的奸臣。

『哼……』

『小玉和青云的感情真好啊……』宫千岁笑眯眯的发言，『好像情侣喔……』

『噗！』被点到名的两个人同时被饭和水给呛到。同桌的其他人也同时愣了一下，发出尴尬的怪笑。

『千岁……』端木彤无力的低吟。

『宫先生真是爱说笑……』路青云擦了擦嘴，故作镇定的笑道。

他和这臭穷酸哪里好？哪里像情侣了？！

端木似玉在心中呐喊，眼眶被呛出泪水。

『……我去拿酱料……』用手揩去眼角的水珠，起身前往厨房，逃离这尴尬的场面。

『橱子我上锁了，』路青云对著端木似玉的背影唤道，『需要帮你拿钥匙吗？』

『不用。……』他才不要路青云的帮助。

况且……那种简单的锁……对他而言就像摺纸飞机一样容易……

『青云，你的午餐呢？』端木敛不著痕迹的将话题转移，『怎麽不吃？』

『还在微波。』看了看表，『应该快好了……』

此时，端木似玉双手捧了瓶瓶罐罐的酱料走出，返回座位，像是在叠积木一般的排列在面前。

端木家的其他三兄弟顿时脸色绿了三分。

而路青云则是相当好奇端木似玉是如何拿出那些东西。

『你有备份的钥匙？』

『没有。』他冷冷的回应，动手转开眼前一罐罐的酱料。

『那怎麽……』

“叮！”微波炉发出加热完毕的声响。

『失陪一下。』语毕，起身迈入厨房。

哼，最好不要回来……端木似玉边挖著沙茶酱，边在心里暗忖。

『小玉……』端木彤脸色难看的开口，『你非得这样吃不可吗？』真是视觉和味觉上的荼毒……

『嗯啊……』关上沙茶酱，打开另一罐蒜蓉酱油，倒了些许进他碗里的汤面里，接著又陆续将黑醋、日式美乃滋、葱花、肉松、蕃茄酱、墨西哥酸辣酱、味噌酱、甜面酱……各倒了一点到碗里，最後撕开一包芝司乐起司，轻丢入汤面中。四方的鲜囧囧物体，浮在混沌的汤面上方，有如弭平乱世的开拓者，神圣而凛然的.飘在碗中央。

『噢……』端木信无耐的用手遮住眼睛。

他最受不了端木似玉那诡异的饮食习惯……吃的饭非得加一堆有的没的东西到碗里，搞一锅色香味皆具有攻击xing的大杂烩出来……

『小玉……你真的要这样吃？』端木敛犹豫的开口，他真的很怀疑这碗东西的可食xing……

看起来比他的食验物还恐怖……

『对啊。』拿起筷子朝碗里搅了搅，融化的起司拉扯出美妙的线条，和面条以及那堆无法辨识的混杂物完美的邂逅，交织出一场美丽的错误。

而那场美丽的错误，则让在场的没力的想吐……

『我回来了。』路青云端著一个玻璃制的大碗，坐回座位，惊鸿一瞥的瞥见端木似玉面前那锅混沌的东西，『你在干嘛啊？！』他惊呼。

『吃饭啊……』呼呼呼，真够味……

那叫饭？！『你把酱料都加进去？！』简直在糟蹋他的心血！！『很恶心耶！！』

『你管我！』他斜眼看了一下路青云的碗，『你自己吃的东西还不是一样！』竟敢笑他！

『青云……』坐在一旁的端木敛虚弱开口，『你碗里的是什麽东西？』

透过透明的碗可以见到，一堆花花绿绿的菜混著饭还有冬粉和汤汁，乱中有序的摆放在碗里，看起来随xing中带有缜密，潇洒中带有细腻，豪迈中又带有著不苟且的谨慎。

『喔，这个呀……』他拿起汤匙，朝碗里拌了一拌，『这是昨天中午从学校餐厅打包来的午餐。因为今天突然来了这麽多人，食材有点不够……我就把剩下的材料煮一煮，和昨天的午餐混在一起吃……』经济又实惠，节俭是中国人的传统美德。而他，将这种美德发挥的淋漓尽致。

众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三分。

好样的，没想到出现了一个能和端木似玉互相抗衡的人。

不过，这并不是什麽值得可喜的事……

『你那叫午饭？！』端木似玉冷笑，『根本只是排放整齐的馊水……』

什麽话！『你觉得你有资格说我吗？』心血被糟蹋已经让他心情不悦了，自己的午餐还被恶意嫌弃，路青云不客气的直接和端木似玉杠上，『小少爷，您那锅有如异次元生物的东西，让我联想到晕船者的呕吐物……』

『你说什麽！！』端木似玉拍桌。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在牛肉面里加蕃茄酱和起司……』

『哼！所以说你是乡巴佬！』端木似玉轻笑，『这叫中体西用，学著点！！』然後得意洋洋的吃了一口面，露出幸福的表情。

简直鬼扯！『你那样是在糟蹋粮食！！』

『罗嗦！我觉得好吃就好！你少在那边自以为扮演了厨馀回收桶的角色而沾沾自喜！』

『我是回收桶的话，您就是呕吐袋……』

『你闭嘴！！』

『小玉，青云……你们别吵了……』端木敛幽幽的声音囧囧两人的对峙，『大家都吃不下了……』

『什麽？』端木似玉和路青云回过头，猛然发现原本热热闹闹的餐桌，不知道什麽时候早已人去楼空，变得空荡荡，只剩他们两个人和面色如土的端木敛。

『真是的……』端木似玉无奈的叹口气，『为什麽我们家的人总是这麽挑食……』吃没两下就下桌。

『还剩下好多呢……』路青云惋惜的看著盘中的菜，『真是可惜。』等会儿收一收，晚上拿来当宵夜吧。

两个导致他人逃离餐桌的原凶，有感而发的长叹。丝毫没有反省的自觉。

『你们两个慢慢吃吧……』端木敛喝完杯中的饮料，『我先下桌……』

『敛，你还没吃完呢。』

『我吃不下……』他目前毫无食欲，只想快点离开餐桌。

『啧啧啧……』端木似玉边吃著面，边感叹，『做兄长的还这麽挑食，』真是……大家应该要多和他学学才是……

『就是说……』路青云吞了口饭，『人要感恩惜福啊……』

『对不起，我会检讨的……』

端木敛讶然的挑眉。

这两个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好？还一鼻孔子出气？！

不过，比起探究这个问题……他比较想冲回房间，远离这诡异的气味……

『那麽，我先告辞了……』

『嗯，再见。』语毕，两人动作一至的低下头，吃著碗里的饭，边吃边夹杂著几句攻讦。

端木敛默默的看著端木似玉和路青云，心中暗忖。

这两个人……

就某方面而言，还真是相像啊……

如果他们能好好相处的话……

不知道会不会被对方彼此吸引呢……

5

端木似玉发现，自从那个令人尴尬的夜晚开始，路青云作弄他的癖好似乎有越来越严重，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嚣张的倾向。

在程度上而言，已经可以构成骚扰的罪名。

但是就动机来说，路青云总是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让端木似玉想发飙却无法反驳。

比方说现在，他正在悠閒的泡在浴缸里，享受那高xing能按摩水柱冲击在背部的舒畅感，加上娘亲不久前从日本带回的温泉入浴剂，让他虽身在台湾的住宅中，却彷佛置身於别府的露天温泉里，闭上眼，隐约还可以看到皑皑的雪山，以及野生的猴子…….

但是门外不断传来的拍门叫喊声却硬生生的把他从美梦中打醒。

『喂喂喂！小四！你洗好了没啊！洗这麽久，该不会又偷偷躲在里面制造沐浴乳吧！？』

又来了！

端木似玉杏眼圆睁，不高兴的大吼，『我是在泡澡啦！！』什麽制造沐浴乳！？低级！！

烦死了！他又想干嘛！！

『泡了一个多小时也该入味了吧？快点快点，快点开门。』

急促的拍打声逼得端木似玉不得不站起身，随手围了条毛巾在腰上，气冲冲的甩开门。

『你到底想怎样？！』

『我要刷浴室的瓷砖。』举起手上的菜瓜布，无辜的开口。但是一双眼睛却极不安份的上下打量著端木似玉……

头发上带著湿淋淋著水珠，雪白的皮肤因水温而渲染得樱红，全身只围了条没什麽遮蔽功能的毛巾，比起全囧，更有种吸引人一探究竟的魅力……

真不亏是富贵人家的小孩，只有在优质的基因，优沃的环境，以及悠閒的生活下，才能培养出这样娇贵的丽人。

令人羡嫉，又让人忍不住想疼爱收藏。

不过，就他而言，他比较喜欢把他逗得哇哇叫，作弄得他气质尽失，看他怒气冲冲放肆撒野的样子。

『你看什麽看啦！！』端木似玉下意识的到退了一步，企图躲避路青云那过份炽热的目光。

那眼神烈得彷佛要把他烧穿两个洞！

姓路的在想什麽？他到底想怎样？

虽然说不上来，但是他发现路青云对他的态度，在本质上逐渐改变，这改变从外在看不出来，却在心里隐约可以感觉的到……

除了路青云，他也发现自己的内心有一块地方正慢慢的在改变，变得让他越来越搞不懂自己的内心在想什麽了……

『小四……你都这样随便在外人面前曝露身体吗？』路青云眯起眼，啧啧摇头，『真是不检点。』

『检你个死人头啦！！这是我家，就算我在走廊上囧奔也不甘你的事！』他愤恨的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路青云，『别挡我的路！』

路青云乖乖让开，调侃笑道，『你要准备囧奔了吗？』他拭目以待。

『要奔你自己奔！』到时候他一定拿dv拍下来压成光碟拿去夜市贱价出售！

气呼呼的走了两三步，突然想到了些什麽，停了下来。

『还有，你哪算是外人啊！』当人家管家兼家教都一个多月了，朝夕相处一个多月，就算再讨厌也不得不承认，他已经融入端木家，成为端木家的一份子。

况且……有那个外人敢用这麽嚣张的态度对待屋主？！

路青云讶然的扬眉。

唷？臭小鬼是在关心他的感受吗？是在为他设想吗？

不可能。

迅速隐藏起那猛一瞬间的悸动，若无其事的开口。

『不是外人，那麽是内人罗？小四？』他坏坏的佞笑。

端木似玉脚底一个打滑，差点摔倒。

内人？他还如夫人咧！讲什麽蠢话！！

『闭嘴啦！！』他恶狠狠的瞪了路青云一眼，『再罗嗦就让你变死人！哼！』撂下自认为威胁意味浓厚的狠话，昂首阔步的转头离开。

『我要是变死人的话，那小四就是未亡人了罗？』他笑著缓步踱入浴室。

“咚！”

这回儿真的滑倒了。

端木似玉怒不可遏的回头，凶狠剽悍的对著路青云咆哮，『你给我闭嘴！！滚去刷你的瓷砖啦！！』

混帐东西！姓路的怎麽不去死一死算了！！

不过他最气的还是他自己。

他发什麽神经去和那臭穷酸解释那麽多？！他干嘛主动停下来和臭穷酸讨论用词的章句训诂？！

简直犯贱！

哼！

『他真的非常非常讨人厌！！！』大口喝尽杯中的冷饮，用力的将杯子往桌上一放，发出刺耳的敲击声，引起别桌顾客的侧目。『没品低级奸诈狡猾的穷酸小人！』

『可以换个话题吗？小玉。』傅尔祺一手撑著头，一手搅拌著热茶上的奶精，淡淡的开口，『每次出来都要听你抱怨一次，你讲不累，我听都听烦了。』像台留声机，不断重播同样的东西……

『但是那个臭穷酸真的真的很烦人啊！！』含了几个冰块在口中，愤恨的咬著，『不知道他发什麽神经，最近越来越喜欢整我！三不五时就跑来骚扰一下，几乎一有空就跑来嘲弄我……』简直变态！

傅尔祺挑眉瞥了端木似玉一眼，『你是在炫耀吗？』

炫耀？『这有什麽好炫耀的！！』他又不是被n.u.e狂，『被人欺负又不是什麽得意的事！』

『欺负啊……』傅尔祺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听见了什麽有趣的东西。

『有什麽好笑的？』啧！真没同情心！好友受难不慰问关心就算了，竟然还笑得出来？！

『你觉得你被“欺负”？』从容恬淡的啜著茶，悠閒至极。

『要不然呢？』他没好气的拿吸管戳著玻璃杯里的碎冰渣，『真不晓得我是那里让他看不顺眼，让他这麽讨厌我……』好啦，他承认他的嘴巴有时候是恶毒了点，态度有时候是任xing了点，嚣张了点，但是他又不是故意的！路青云为什麽要这麽讨厌他，一直找他麻烦？

『喔？我倒觉得相反……』

『什麽？』相反？

『听完你的那些悲惨经历，我完全感觉不到路青云对你有任何恶意……』相反的，他觉得路青云似乎对端木似玉有极高的兴趣……

『那他干嘛欺负我！？』

『与其说是欺负，不如说是逗弄……』像是饲主在耍弄自己的宠物。

逗弄？！『我又不是小动物！』

『你是。』傅尔祺冷冷否决了端木似玉的反驳。『而且是那种会让人想不断捉弄的那种。你懒惰、任xing、好辩、情绪起伏大、多话又没重点、单纯又迟顿，别人逗你一下你就会咭咭呱呱的跳起来反抗……』

『我哪有！！』他双手拍桌，震的杯子差点翻倒。

『你现在就是。』呵，当场抓包。『……虽然会反抗，但是反抗的手法笨拙又低劣，让人一下子就能拆招破解。总之……看你气得直跳脚，就像在看耍猴戏一样，让人感到有趣得想笑。』

『你……』端木似玉想回嘴，但是仔细想一想，却觉得傅尔祺说的很对。

的确是那样！他好像越反抗，路青云就越高兴？好像巴不得他越气越好。

『他为什麽要这麽做？』

『这个嘛……』傅尔祺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因为他喜欢你。就像是小学生会故意去作弄喜欢的人一样。

傅尔祺知道句话如果说出来的话，端木似玉一定会尖叫得翻桌。

虽然极有可能是事实，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面对事实，并不是任何时机都适合面对真相。

况且，这种事与其由第三者点破，不如让当事者自己体会感悟，心有所悟之後，在自己做出决定。

端木似玉在感情方面依然相当幼稚，但是在他看来，路青云也成熟不到哪去。

唉……

暗暗的低叹了一口气。

这两个人明明从头到脚都南辕北辙，为什麽却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相似得如出一辙？

沉吟了一会儿，缓缓的开口，『或许是因为某些深层的情绪或是人力无法抗拒心理反应所导致的不可理解之举。』

『原来如此。』嗯，他完全听不懂。但是为了充场面，仍然故作理解的点了点头。

轻啜了口茶，微微一笑，『你明白就好。』呵呵呵……最好是明白。他连他自己在扯什麽都不知道。

让端木似玉主动闭嘴的方式就是扯一堆乍听之下很高深专业的东西。

『尔祺，你好厉害喔……你怎麽能分析的这麽透彻？』端木似玉对好友投以崇拜的眼光，把对方当成是指引人生道路的罗盘，开示迷津的神算。

『这没什麽……』他莞尔，『因为我和琮熙也经常这样耍你。』亲身经历，才能够体会个中乐趣。

『你说什麽？！！』好样的！原来他在家在外都给人当猴子耍！当人的玩具？

『没办法，因为真的很有趣。』他淡笑，然後趁端木似玉企图开始波妇骂街之前，脸色一凛，『既然你要问的东西都问完了，现在换我问你。』

呃？怎麽突然变脸？『你、你要问什麽？』他恶人无胆的小声询问。

『你最近有没有参加丧礼或是经过凶案现场？』

『没有啊。』话题跳太快了吧？

『你有没有去yin庙求过签，或是和教派不明的宗教团体接触？』

『没有啊……』尔祺，问这干嘛？越听越觉得毛毛的。

『都没有？』他沉思了一会儿，『那，你有收到或碰到什麽来路不明的东西？』

『没有……呃，』怪东西？『嗯……今天早上出门前是有收到一个怪东西啦，不过也没什麽……』

『是什麽？』

『我出门的时候发现信箱里有个盒子，没有注明要给谁。所以我就带到公车上，把它拆开来看……那个锁有够难拆的说……』害他差点搭公车坐过站咧！

『里面有什麽？』

『什麽也没有，只有一张白纸啊。』真是的，不知道是谁乱放在他们家……『後来我到学校之後就把它扔到回收筒去啦！』还按照资源分类呢！

『这样啊……』傅尔祺双手环胸，默默沉思。

『尔……尔祺……』端木似玉战战兢兢的开口，『你问这些要干嘛啊？很恐怖耶……』

傅尔祺抬眼盯著端木似玉，笑道，『没什麽，只是听说最近有诈骗集团会用些诡异的手法骗钱，看你这麽笨，想说提醒一下，免得你受骗……』他避重就轻的扯了个谎，转移话题。

『我哪里笨啦！』臭尔祺，又再开他玩笑！

端木似玉气呼呼的低头啃起下午茶的蛋糕。

傅尔祺浅笑，悄悄的用手指沾了点杯壁外缘凝结的水珠，朝端木似玉的斜後方弹去。

水珠划过空中，完美的抛物线在触及到空中的某个点，瞬间像是蒸散一般的消失。

他举起茶杯，继续悠閒的喝著杯中的茶，彷佛刚才什麽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小玉，琮熙之前卖给你的黑曜石坠子还在吗？』他悠閒的询问。

『在啊？干嘛？』

『戴著。』

『啊？』

『二月生的人最近会比较倒楣，戴黑曜石的饰品有开运功效。』他随口掰了个听起来极有说服力的理由。

『喔喔，这样子啊……』端木似玉点点头，『我一定会记住的。』开运！他现在最需要好运，帮他把路青云赶走！

『嗯……』他满意的浅笑，支著颐，看著窗外的景色。

诈骗集团？开运？

呵……他发现他越来越会哄骗小孩了……

毕竟，总不能直接对端木似玉说，站在他旁边那位从进门就一直跟著他的仁兄，让人看了很碍眼。

准会吓得端木似玉哇哇叫……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麽沾上那些怪东西，但是那东西看起来似乎对人无害……

可能只是碰巧吧。

真的有问题的话……到时候就见招拆招。

俊美的脸勾起自信的笑容。

恰巧最近閒到有点发慌了呢……

入秋之後太阳下山得特别早。不到五点已是黄昏。

偏黄的橘色阳光，将大块面的白云糊染成豔澄澄的一片，云和云交接的隙缝间，露出带了点青紫的天，看起像是天幕的睁了只眼，静静的窥伺地面上的凡尘。

『天气转凉了呢。』路青云悠閒的走在返家的路上，边走边仰头看著天。『秋季的天空真漂亮。』

『是啊。』端木敛走在路青云身侧，在好友差点撞上电线杆之前，拉了他一把，『看路。别看天。小心跌倒……』

『谢谢。』他微微一笑，继续行走的脚步。

两人默默的走了一小段路之後，端木敛突然开口。

『青云……』

『嗯？』

『快要年底了，今年你还是一样不回家吗？』话说自从上了研究所之後，他似乎从来没见过路青云返回他的老家过。

虽然是寄养父母的家。

『当然是不回去啊。』他事不关己的开口，『我早就和那对夫妻脱离关系了。』

『什麽？！』端木敛微愕的猛然停下脚步，差点撞上一旁驶过的机车。

『看路，别看我。小心撞到……』路青云浅笑。

『什麽时候的事？』他怎麽都不知道？

『我去年休学了一年，就是在努力赚钱，把过去几十年来欠他们的一次还清。』一笔勾销，从此不相往来。

『为什麽，他们对你很不好吗？』

『他们没有对我不好，也没有对我好……』路青云看著路面沉思了一下，『我长越大，越觉得他们不像是在养育我，而是在执行一件工作……』机械化的执行任务，不带感情。

执行抚养他长大的这件工作。

『嗯……』端木敛不语，从小就生活在双亲关爱的环境下成长的他，无法理解路青云的感觉。『那，你觉得是谁拜托他们照顾你呢？』

『我爸。』他笃定的开口，『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与其说是委托……他到觉得是命令……他可以感觉的到，那对夫妻总是战战兢兢的照顾他，深怕他出什麽意外……

出於恐惧的关切。而非因爱而生的关心。

他很好奇他父亲到底是什麽人，他试著找出答案，但总是不得其解。

『你擅自和他们脱离关系，他们答应吗？』端木敛很好奇，毕竟是照顾了十几年的人，难道都不会留恋？

『一开始他们还有写信来挽留，但是後来就没消息了……大概是放弃了吧。』说到这，他心底萌生了一丝酸楚。

虽然不是亲生父母，也从未感受到对方的爱，但相处了十几年，总该是会有感情吧……

没想到对方真的说断就断，连个见面也没有。

『青云……』

『这样也好，一次断个乾净！省得日後藕断丝连。』他故作愉快的轻笑了几声。

端木敛听的出好友不愿再聊这个话题，便很有默契的不再多问。

『小玉的英文有长进吗？』他淡淡的问。

『喔，你说那个臭小鬼呀！』路青云暗淡的两眼顿时又迸出了光彩，『他的英文真的是有够烂的！读和写恶补一下虽然有改进，但是发音方面啊……』他忍著喷笑出声的囧囧，『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真的有这麽糟糕？』端木敛讶然扬眉。

『该怎麽说呢……』路青云偏头想了一下，『他的腔调很怪……就像……』

『就像？』腔调怪？是澳洲腔还是菲律宾腔？

该不会是日本腔吧！？

『像韩国人学日本人说英语。』嗯，对，就是这样。

『啊？』那还叫英语吗……

『总之，听那个臭小鬼说英语简直会笑死！』他愉悦的弯起嘴角，『真是个活宝……』

端木敛盯著路青云的脸好一会儿，狐疑的开口。

『青云……你似乎经常捉弄小玉？……』

『是啊！』他爽快的承认，『谁叫他的反应那麽有趣！』一想到端木似玉张牙舞爪、气得跳脚的样子，路青云的表情顿时柔和了起来。

有趣？

端木敛挑眉。

青云不是因为讨厌而作弄小玉？他什麽时候对小玉改变观感了？

看著路青云愉悦的表情，端木敛在心中暗忖。

青云对小玉……似乎不只是“不讨厌”而已……

那个笑脸，就和端木彤提到宫千岁时的表情一样……温柔的像是可以掐出水来……

难道说青云对小玉……

端木敛愣了一愣。

不会吧！？

『敛，你发什麽呆啊！』路青云拍了拍端木敛的肩，『到家了啦，还不进门？』

『喔喔！』端木敛赶紧回过神，准备迈入铁门。

经过大门口的信箱时，他停下了脚步。

『青云，信箱里有东西耶。』他将手伸了进去，拿出了一个方形的小木盒。

『那啥啊？』路青云将头凑过去，『是恶作剧吗？有没有注明要给谁？』

『好像没有……』端木敛用手掰了掰木盒，『打不开。』他把木盒递给路青云。

『我看看喔……』路青云端详了一下木盒的外观，接著用手轻轻一扳──

木盒子就这样轻松的被打开了。

『敛，你的力气未免太小了吧……』路青云笑道。

『耶？』奇怪，他刚才明明就很用力的说……『里面装什麽东西？』

路青云看了看盒子，把手伸入盒中，『什麽都没有，』举起从盒中抽出的手，『只有一张白纸而已。』

晚餐过後，端木似玉的宽敞的房间内，朗诵英语文章的声音，和振笔抄写的声音交错响起。

端木似玉将头侧放在桌上，懒懒的动笔写著路青云准备的测验卷。

每天晚上吃完晚餐，路青云就会到他的房间内教他英文，每次两小时，而在这两小时之内，大约有半小时的时间是花在彼此斗嘴争吵上。

虽然一开始他很排斥路青云当他的英文家教，但是不可否认的，随著时间过去，他已逐渐习惯这样的生活模式。

习惯，真的个可怕的东西。

『喂！小四，你这什麽姿态！坐正坐正！！』路青云把讲义卷起，拍打著端木似玉的背，『智能已经像猴子了，不要连姿态都像猴子！』

『你才是智力像猴子咧！』端木似玉轻哼了两声，然後得意的把答案卷举起，塞到路青云面前，『那，写完了！快点改吧！』哼哼哼！让你见识一下人类的超高智慧！

『唷？这麽有自信？』

路青云低下头开始核对答案。出乎意料的，答对率相当的高。

『怎样怎样！』端木似玉好奇又兴奋的把头凑过去。

『嗯哼……目前还不错……』

『哼哼哼！』他得意的不断从鼻子发出哼笑，窝囊了这麽久，终於让他等到扬眉吐气的一刻了！

看著端木似玉的举动，路青云忍不住莞尔。

呵呵呵，这个臭小鬼还真是有趣，情绪全都写在脸上……

真是个活宝……

路青云继续低下头批改著问卷。

而端木似玉，则是无所是事的晾在一旁，一手撑著头，悠哉的閒聊了起来。

『喂，为什麽你都用那麽细的笔写字啊？』那麽袖珍的字和他的外形一点都不配！

『笔头细的话出水量就小，这样一支笔芯才可以用很久……』他略为得意的开口解释。

这种省钱的小秘方他可是知道一大堆，多到可以出成专书……

端木似玉在心底冷噱。

真是穷酸鬼！抠钱抠到这种地步！

『喂，你来当我家工作之前都在做些什麽呀？』

『什麽都做……』只要能赚钱，他都肯做。

『什麽叫什麽都做？』

『只要是你走在路上看到的各种零工、临时工、非专业xing工作，我几乎都干过……』

这麽厉害？『你有去工地扛过沙包吗？！』哼哼哼！他才不信咧！

『我不仅去工地扛过沙包，我还去灾区扛过尸体……』薪水不错，但是气氛让人受不了……

不过，不知道是天赋还是运气，他的“业绩”总是特别好……别人找半天找不到的罹难者遗体，他总是很快就能找到……

命中率高到让人毛骨悚然。

『是喔……』他故作冷静的点点头，但是心里却偷偷咋舌。『那你觉得哪一个工作最好赚啊？有没有工作轻松，薪水又很高的工作呀？』他超好奇的！

『有啊……』路青云头也不抬的淡淡开口。『只要躺著就能赚呢……』

『是什麽？！』他兴奋的盯著路青云询问。

他狡黠一笑。『囧囧。』路青云停下了手边的动作，回头看了端木似玉一眼，『小四，你不是最爱整天没事躺在床上磨时间了吗？这工作很适合你啊……』

『你才适合去囧囧咧！』可恶！他就知道！臭穷酸又再作弄人！

『谢谢夸奖。』路青云不在意的浅笑，继续低头阅卷。

呿！脸皮真厚！『哼！！』端木似玉冷哼了一声，闭上嘴不再讲话。他玩了一下手中的笔，接著便觉得无聊，索xing继续撑著头，开始边观察起路青云的一举一动。

臭穷酸其实长的很帅啊……和他的兄长是不同类型的帅气……

虽然和敛一样都带有种读书人的书卷气，但是却又不如敛那麽斯文，反而多了点外向活跃的亲切感……刚直的脸型，带点棕色的短发，两撇有著完美弧度的浓眉……看起来俨然是个充满男子气慨的俊脸，但是偏偏生了双囧囧的桃花眼，大大的分散了那股刚锐之气。

啧啧啧……要是这个臭穷酸个xing好一点，家境好一点，出手阔一点的话……保证一堆人就算是倒贴也强著要！

真可惜啊……

呃！他干嘛帮臭穷酸感到惋惜！？

暗暗在心底嘀咕了几声，赶紧将目光移开路青云的脸，却发现他颈後的衣领上沾了一团毛球。

端木似玉直觉的伸出手，贴上路青云的脖子，打算把那团毛球取下──

『你干嘛！！』路青云突然猛地跳起，一手迅速的盖上自己的颈部，像是受了惊吓的猫，龇牙咧嘴，瞪大了眼，怒视著端木似玉。

怎麽了？！『呃……』端木似玉呆呆的看著路青云，手上还捏著那团毛球，『……你的脖子上有脏东西……』有必要反应那麽激烈吗？！

『不要随便乱碰！！』该死的！他全身上下惟一的弱点就是他的颈後！

敏感到只要轻轻一碰就受不了！让人想跪地求饶！

『我只是……』端木似玉突然灵光一闪。

难不成，脖子是臭穷酸的弱点？！

他咧起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小四，你笑什麽笑！』路青云怒喝。

『嘿嘿嘿……』端木似玉猝然站起，伸过手，一把揪住路青云的脖子。

『啊！！』一股战栗感从颈部传来，让他忍不住惊叫出声。

阿哈哈哈哈！果然没错！『臭穷酸，你也会有今天啊！！！』端木似玉得意的看著路青云，有如武侠片中的反派角色，总是要先大放厥词一番，然後才动手扁人。

该死的！『你要是敢再动一下，我就──啊！！』

真过瘾。『就怎样啊？！』哼呵呵！他才不怕咧！！

死小孩！『你会後悔的。』路青云狠狠的瞪了端木似玉一眼。

『要是现在就停手，我才会後悔。』哈！风水轮流转，他要把之前受的屈辱一次讨回！

很好！『死小孩，你以为你真的有办法控制我吗！？』路青云双眼迸出yin骘的光忙，趁著端木似玉疏忽的一瞬间，猛地将他往床上一堆。

『啊！』突然被推倒的端木似玉，还来不及爬起，接著就被一股重重的压力给压制在床上。

『很好玩吗？小四？』压在端木似玉身上的路青云，笑眯眯的开口，虽然脸在笑，但是却寒气逼人，让人直打寒颤。

端木似玉猝然一愕，接著伸出手打算揪住路青云的脖子。但是双手还未到达目标，就被路青云拦截，然後用力的压回床上。

『既然小四这麽想玩……』他瞪大了眼，露出邪佞的笑容，『那麽我们来玩点刺激的游戏吧。』语毕，大掌一翻，将端木似玉宽松的上衣高高掀起，接著用力一扯，裤子的拉链应声解kai……

6

『你想干嘛！？』端木似玉惊呼，双手企图从箝制中挣脱。

『你不是想玩吗？』路青云yin恻恻的笑著，一手在端木似玉雪白的身躯上游移，『上次看你一个人在客厅玩，似乎不过瘾啊……』

『我没……啊！！』.胸前的粉乳被修长的指头狠狠地拧了一下，令他吃疼的叫出声。

『好歹我也是你的家教……』路青云不顾端木似玉惊恐的眼神，自顾自的说著，自顾自的将手伸入了已解kai的裤头里，『今天我们来上点不一样的课吧，小四……』接著，一把握住两腿间的根部，大掌开始有节奏的搓揉滑动了起来。

『啊！！』他倒抽了一口气，双腿猛力合起，想要躲避那陌生的触感，却反而将路青云的手紧夹在自己最私秘的地带。

『啧啧啧……』路青云没辄的轻叹，『这麽急吗？小四.？上了这麽久的课，只有今天最积极向学……』姆指向下一扣，正好压在那敏感的出口上，引起身下的人猝然一颤。

他继续用指尖搔刮著和手部紧密贴合的根部，并且感觉到它逐渐在自己的掌中涨大、发热。

而根部的主人，也随著他手部的律动，呼吸转为急促，浑身摊软，在他的身下战战喘息。

路青云勾起玩味的笑容。

小鬼头……『腿张开。』他下令。

『嗯……』他才不要……

路青云不在意的微笑，伏在下方的长指陡地向後一勾，浅浅的刺入柔嫩的软囧内。

『啊！！』

『腿张开，小四。』他低醇的嗓音听起来无比温柔，但却有著让人不容反抗的威势。

端木似玉扭动了一下身子，并拢的大腿战战兢兢的打开……

『乖孩子。』他笑弯了眼，两片桃花顿时变成两弓新月。

端木似玉觉得自己被那绽著幽光的新月给蛊惑，觉得自己像著了魔。

路青云的手继续在他下方游移，捏弄。肿胀的硬物，前端因欲火被撩拨，而丝丝汩出稠稠的晶莹剔透。

压制他双腕的那只大掌，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转移到他胸前，戏谑著粉嫩的蓓蕾，恶意的用指尖抠弄，将粉白的身躯，捏的一块一块红，一块一块肿。

但是他无力反抗，或者说不想反抗。

没了桎梏的手，依然呈高举状，搁放在上方，呈现撩人的姿态。

『真听话啊……』路青云嘲讽的笑声从他耳边响起，但他却无法反驳。只能不断的喘气。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整个身体变的好像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东西……他想要反抗，但却又乖乖的顺从命令，任由路青云在他身上肆无忌惮的作弄。

为什麽会变这样呢？怎麽会演变成这种局势？

尔祺说臭穷酸喜欢逗弄他，那现在也是逗弄吗？

那麽，他应该要反抗才对吧？

但是……如果臭穷酸真的停手的话……

他反而会觉得有点……失望。

路青云看著视线涣散，满面潮红的端木似玉，奸奸的勾起笑容。

也该是收手的时候了，他的目的只是要教训一下臭小鬼，让他知道乱开玩笑的下场。

缓缓的将手抽离，轻笑道，『得到教训了吗？臭小鬼。』

端木似玉默不吭声，没有反应。

路青云在心底轻笑。

呵哼哼……瞧他惊吓得呆若木鸡的样子……

果然是臭小鬼。

『喂！小四！还愣在那边干嘛！？』他怪笑了一声，『难不成你还想继续？』

啊？结束了吗……

端木似玉呆呆的将视线移向上移，正好对上路青云的眼。

水瀁湿润的秋波直勾勾地和他四目相接。

相接的那一刻，路云觉得彷佛有人拿针用力扎他的背，使得他猝然一震，震得脚步微微向後一退。

臭小鬼的眼睛会摄魂！

为什麽他之前没发现？

『结束……了吗？』他讷讷的开口。

『不然呢！？』路青云粗声粗气的回应，掩饰自己失控的感情，也拉回自己的情绪。他刻意将身子背对著端木似玉，坐在床沿，整理自己的衣衫。

他心动个屁！端木似玉只是个臭小鬼！只是个乳臭未乾的死小孩！他又不是那个从黑人变白人的美国歌星，怎麽可能对这种死小孩产生兴趣……

『喔……』端木似玉低声的咕哝，『……可以继续吗……』

路青云差点从床上跌下。

『你说什麽？小四？』他转过头，恶狠狠的瞪了端木似玉一眼。

『……不可以……继续吗？』

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他只知道自己正在忠实的面对自己内心的囧囧。

他期待路青云那样碰他。

他好奇接下来会怎样。

『你！！』路青云愕然。

该死的！小四刚才不是呆若木鸡，而是意犹未尽！

看看他做了什麽！辣手摧花？妙手生花？

混帐！怎麽会变这样！！

『你这个死小孩，为什麽总是喜欢做些让人措手不及的事！』路青云厉声开口，声音里充满威胁意味，但是身体却依著端木似玉的希望，重新爬回床上，压在那纤瘦的身子上。

『死小孩！你就不能有一点大众化的反应吗？就不能庸俗的大哭或是跑出去向爹娘哭诉吗？就不能自以为是的逞凶斗狠海扁我一顿吗？！』他边说，边拉开方才穿好的衣服，连解扣都懒得解，乾脆一把扯开，『这是你自找的！你会後悔的！』

这是你自找的，你会後悔的。

他对著端木似玉低吼，也在心中对著自己咆哮。

『现在不做，才会後悔。』

『很好！』正合他意！该死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鬼！『是你放纵我的！』

气氛是千钧一发，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路青云将身子一俯，正要将唇贴上端木似玉红滟的朱唇时──

『叩叩叩！』

不识时务的敲门声，突兀的出现。

像根钓竿，将两人抛到九霄云外的理智狠狠拉回。

『小玉，』端木敛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接著扭转门把的声音随之传来。

路青云赶紧跳开，在房门要被打开之前冲到门边。

『有事吗？』他撑起虚假的笑容，挡在门边，应附著来人。

『青云？』端木敛瞪大眼，盯著衣衫不整的路青云，『你的衣服？』

『喔，这个呀……』他故作燥热的举起手扇了两下，『天气有点闷，这样子比较凉爽……』他乾笑了两声，『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吹冷气。』

『喔……』端木敛点点头，『小玉呢？』

『他在用功念书。』他微微侧头，瞥了端木似玉一眼，看见对方也很有默契的，早已端坐在书桌前，俨然是认真向学的乖小孩模样。『你有事要找他就直接跟他说吧！』语毕，大步一跨，准备离开房间。

『你不是在上课？』

『刚刚下课了。』他巴不得赶紧离开那尴尬的场域。

『等等，青云，这件事和你也有关。』端木敛阻止了路青云的脚步，接著转过头，对著端木似玉认真念书的背影开口，『小玉，後天晚上杜伯伯在他家的别墅帮他小儿子办了庆生会，麻烦你代替爸妈出席一下吧。』

『喔，知道了。』端木似玉头也不回的应了声。

这麽认真？『青云，後天晚上家里的人刚好都有事，所以请你陪小玉出席，宴会结束後再带他回来，可以吗？』

『呃！？……』

『不行吗？』

『……可……以……』他硬著头皮接下任务。

『嗯，那就交给你了。』言毕，顺手将房门带上。

路青云愣在原地，犹豫不决的盯著端木似玉的房门。

『青云，不是下课了吗？』端木敛狐疑的开口，『还有事？』

『没……有。』唉……『我这就回房间……』

踩著无力又沉重的步伐，拖著被自责感压著弯下腰的身体，缓缓的踱回自己的房间。

唉……重重的叹了口气。

明天或许还躲的了，但是後天……

後天他要用什麽态度去面对端木似玉呢……

冲动，真的是会害死人……

第二天在两人有意的互相闪躲下，很快的过去。

也不知道该说是默契还是运气，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人竟然真的能彼此不见面一整天。

但是再隔一天，就算默契在好，也不得不碰面，除了碰面，还得一起去参加别人的生日宴会。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现在的状况到底是福还是祸，连他们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端木似玉坐在後座，静静的看著窗外；路青云坐在驾驶座，默默的开车。

一路上气氛沉寂到极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要去给人庆生。

简直就是要去参加丧礼……

路青云边开车边在心里暗忖。

难得臭小鬼安份不捣蛋，表现出符合年龄的稳重……

但是他讨厌这样。他不喜欢这样的气氛……

他不喜欢这样安安静静的端木似玉。

他喜欢那个聒聒噪噪，动不动就大呼小叫，心里想什麽就全部展现在脸上的臭小鬼……

呃！喜欢！？

一个闪神，差点撞上转弯的车辆，车子因闪避而猛地向右甩了半圈。

『好险！』他心有馀悸的低吟了一声，接著从照後镜偷偷看了一下後座的端木似玉一眼，发现对方毫无反应，始终静静的偏著头，看著窗外。

该死的……

臭小鬼到底在想什麽！

要是对他有不满的话就直说啊！干嘛闷不吭声！

该不会是在对他冷战吧！可恶，那晚明明就是他自己主动开口要求的！生什麽气！耍什麽大牌！装什麽忧郁！

话又说回来，端木似玉年纪小，不懂事。而他，自己身为家教，竟然和臭小鬼一般见识……人家要，他就给。什麽时候变得这麽慷慨，这麽有求必应？！

心里莫名其妙的恼怒焦躁了起来……

他後悔了。

心情不快的开著车，抵达了位於阳明山上的目的地。

将车子停好，熄火。回头一看，发现端木似玉依然维持著原貌，动也不动。

『到了，小少爷……』因自责而产生的愧疚，使他异常恭敬的低声叫唤。

没有反应。

『小少爷，该下车了……』

还是没有反应。

路青云忍不住皱起眉。

搞什麽，耍脾气也要有个限度吧！

『你闹够了没！』他怒声咆哮。

『啊啊啊？！！』

只见後座的人有如惊弓之鸟，身子猛然一震，然後慌慌张张的一跃而起，头部直直的往车顶一撞，接著吃痛的跌回座位。

『阿唷！好痛！』端木似玉抱著头蜷在椅子上。

看著这一连串的动作，路青云傻了眼。

『你发什麽神经啦！叫什麽叫啦！！』端木似玉愤愤的瞪著路青云。

『你刚刚睡著了？』他愕然。

原来不是在生闷气啊……

『要不然是死了？！』神经病！！

他一手抚著发疼的额角，气呼呼的走下车，将车门用力甩上。接著，回过头睨了愣在驾驶座上的路青云一眼，『还不下车？！快点啦！』

路青云回过神，嘴角不自觉的扬起，『马上好，小四。』

『哼！』神经病，干嘛笑得那麽恶心……『动作快点！我肚子饿了！』他不耐烦的边走边催促，一心悬挂在杜家准备的高级料理上。

『是是是。』将车子上锁後的路青云，跟上端木似玉的脚步。

端木似玉边走，边简单的和路青云介绍宴会主人的身份。

『杜伯伯是粮恒食品公司的老板，和端木集团合作多年，算是我爸的世交……是个人很好的长辈……』不过，他的小儿子杜子矜却很讨人厌，总是爱找他麻烦。

『这样啊……』路青云淡笑著跟在端木似玉後面，『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呢……』

『哼哼，今天让你开开眼界！』端木似玉闻言，得意的哼了两声。『人家可是大公司的老板，等一下会场上一堆政商名流，可别在人家面前丢脸啊！』

『小四是在提醒自己吗？』他窃笑，一如往常的以调侃端木似玉为乐。

『我是在提醒你！』他怒哼了一声，『收好你的穷酸相！不要让别人以为端木集团是街友救助中心！』

『小四也快把自己的蠢相藏好，别让人家以为端木家是精神疗养院……』

『闭嘴！』该死，为什麽他总是说不过路青云！

在前往会场的路上，两人吵吵闹闹，一路斗嘴斗到宴客厅。

就和以往一样，彷佛前天晚上什麽事都没发生过……

***********

进了宴客厅，路青云第一次体会到什麽叫“八面玲珑”。

他震愕的愣在原地。到不是因为场内极尽铺张之能事的奢华派头，也不是那令人无从下箸的豪华餐点，更不是因为到场的人尽是资产雄厚，地位崇高的名流士绅。

而是端木似玉在那票叔伯婶婆间的超强人气！

『阿呀，小玉，好久不见啊！最近过得怎样？』珠光宝气、体态丰硕的老奶奶，笑呵呵的开口。

『托王阿姨的福，过得不错……』端木似玉故做含蓄的点了点头，『许久不见王阿姨不仅一点都没变，反而看起来更有精神，更年轻了呢。』

『阿唷！！小玉的嘴巴真甜啊！！』那句阿姨可真是切重她心坎儿里了呢！

『小玉从小就这样，最会说话，最会逗人开心了。』另一名穿著华贵的妇人轻笑道。

『陈姐姐误会了……』他睁著大眼，无辜又天真的开口，『我不太擅长表达……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唷唷唷！！小马屁精！！』她伸出手拍了拍端木似玉的嫩脸，『竟然叫我姐姐呢！』

『还说你不擅表达？瞧你把我们这票老太婆子哄上天了呢！』哎，要是他家的臭小鬼有端木似玉的十分之一的贴心就好……

『关阿姨还这麽年轻，千万别说自己是老太婆……这样太谦虚了……』他诚惶诚恐的发言。

只见几分钟下来，在场的婆婆妈妈们全被他逗得心花怒放，笑得花枝乱颤，乐不可支。

好不容易应付完那群太太军团，端木似玉略为疲惫的走回路青云身边。

『饿死了……』他随xing的抓了路青云盘子里的面包，丢到嘴里。

『你的人气真旺啊……』令人咋舌，『没想到你装傻拍马屁的技术如此精绽……』简直拍到马囧囧里了……

『没什麽……』他继续伸出手，捞了路青云盘里的鲑鱼肉往自己嘴里送。

看著盘里的东西不断减少，路青云忍不住蹙眉，『喂，要吃自己去拿！』

『我懒的走过去。』理直气壮。『要不然，你去帮我拿。』

『懒鬼……』他没好气的轻嗤了一声，接著用手肘轻轻的顶了顶端木似玉，压低了声音，『喂，小四，那个站在墙角的人是谁啊……』

他从一进门就注意到那个人的存在了。

一身黑的劲装，在这奢华的场合里显得相当突兀。而那颀长的身高顶端，有著张冷峻的俊脸，yin骘沉郁的表情和欢愉的气氛格格不入。

但是却没有人在意。正确来说，大家彷佛都没看见他一样，自顾自的在场内移动，欢腾。

端木似玉顺著路青云的视线看去，接著若无其事的开口，『喔，他好像是某个公司的总裁……』接著继续转回头吃著路青云盘里的东西。

『你不觉得他很突兀吗？』

『会吗？』端木似玉疑惑的挑眉，『不会啊，他看起来很正常啊……』

『正常？』这样叫正常？路青云不死心的追问。『既然他是总裁，为什麽都没人理他？没人和他谈话？』简直像像空气一样。

端木似玉偏头想了一下，『对耶……你不说的话，我完全不会去想到这件事耶……好奇怪喔……』

这样想想，他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个人……

那，之前的那些认知是从何而来？

面对这样的状况，路青云的心底突然浮现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现在的情况……简直和之前的第四实验室一样……

只是这次被忽略的对像是人……

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

忽地，静默在角落的黑衣人突然转过头，凌厉的视线朝两人扫来。

路青云和端木似玉立即低下头，将目光转移到别处，故作自然的朝另一个方向移动，以躲避那人的视线。

『吓死我了……』怎样有人的视线可以凶狠成那样，彷佛可以杀死人。

『嗯……』路青云若有所思的沉默不语。

『唷！这不是端木家的小玉吗？』一个惹人厌，带有浓浓嘲讽味的声音从路青云的身边响起。

一名年龄和端木似玉相彷，长像俊秀，但是却充满富家子弟放荡傲慢气质的少年，笑著朝两人走来。

端木似玉脸色一沈，嘴巴像是在咒诅一般，不甘愿地低喃……

『杜子矜……』

『好久不见啊，小玉。』杜子矜挂著虚伪的笑容，吊儿郎当的走近。『近来过得怎样？』

『到前一秒为止都还不错……』他低声咕哝。

『哼，你还是一样伶牙俐齿……』杜子矜不屑的轻哼，『下个月我要和陈氏金控的长子到美国的贵族学院当交换学生……』他高傲一笑，『我们是在留学时认识的。』

囧囧屁事……『喔，恭喜啊。』最好别回来……

『对了，小玉。你在那间老学校和你的平民朋友过的如何呢？』语言间充满浓浓的歧视意味。

端木似玉不耐烦的嗤声。

又来了……他真不晓得杜子矜到底是看他哪里不顺眼，为什麽总是喜欢跑来嘲讽他，喜欢在言语上踩人……

是想表示自己财力高人一等，展示自己人脉广阔吗？这样的话，应该去找别人炫耀吧？干嘛找财势相当的端木集团比？

莫名其妙。

『非常不错。』他冷冷的回应。『没事的话我先离开了……』

『等等。』杜子矜横步一跨，挡在端木似玉面前，『还没介绍你後面那位先生是谁呢……』他边说，边用好奇的眼光上下打量路青云。

端木似玉不知怎麽著，心底一阵不快。

『他是我哥的朋友，路青云。』他避重就轻的介绍了路青云的身份，『不好意思，我们有事要先离开。』

『原来是令兄的朋友啊……』杜子矜继续开口，完全没有放手的趋势，『那麽，路先生是在哪里高就啊？令堂的公司是经营什麽的？』

虽然知道杜子矜是刻意刁难，但路青云却不在意的笑道，『我还是研究生，目前在端木家兼差当管家……至於家父啊……』他无奈一笑，『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他，所以不知道他经营的是什麽……』

『路青云！』他讲这麽多干什麽！他难道看不出来杜子矜是在故意找碴吗？难道听不出来杜子矜会抓住他的身份，狠狠的嘲讽羞辱他吗？

杜子矜像是发现什麽有趣的东西一般，兴奋的开口『喔？！原来路先生是孤儿啊……啧啧！难怪会需要兼差这种下贱的工作……』他故作惋惜的摇摇头。『小玉，你怎麽会带这种人来……』

『你给我闭嘴！』端木似玉怒声斥喝。『你说谁下贱？！这里最下贱的人就是你！』一把无名火在他的心里炸开，一发不可收拾。

『小玉？』杜子矜完全没想到端木似玉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惊讶的瞪大眼。

『路青云是孤儿甘你屁事！他从小没爹没娘完全凭自己的实力考上研究所，自己兼差打工养活自己，你呢？！』他气势汹汹的一手叉著腰，一手用力的戳著杜子矜的胸口，『你丈著家里有几个臭钱整天好吃懒作，不学无术。在台湾混不下去，就靠你爸的钱送你去国外买了个学位，回来还在那边沾沾自喜到处炫耀！你得意个屁？！你有什麽资格耻笑别人！？』

他生气了！他看到杜子矜瞧不起路青云，心里就莫名其妙的恼火了起来！他知道杜家和端木家有商业往来，他知道不可以得罪杜子矜，不可以破坏两家友好的关系……但是他就是忍不住！

他无法忍受路青云被人轻视，被人羞辱。

他发现，路青云在不知不觉间，占了他心里好大的一块位置。

他在意路青云，重视他更甚於自己。

面对端木似玉一连串的炮轰，杜子矜呆滞在原地。宴会厅里的人隐约感觉到此处的气氛不对劲，纷纷转过头。

『你少在那边狗眼看人低！暴发……』他洋洋洒洒的痛骂声被一只从後方伸来的大掌给止住。

『抱歉。我们家少爷似乎喝多了……』路青云一手覆在端木似玉的嘴上，另一手拉著端木似玉的腰，浅浅一笑，『我带他出去透透气，失陪了。杜少爷。』

端木似玉回头瞪了路青云一眼。

不行，他还没骂够！

他企图挣扎，但是却抵不过腰部那只手的箝制。只能任由路青云将他一路拖出宴客厅，前往中庭的园子。

******

静谧的庭苑内空无一人。幽暗的夜色，将团簇的花丛隐藏在黑影之下。一株株的杉树，看起来像站立成一排的人，从脚底拉出一道道修长的影子。

『放开我！』端木似玉用力甩开箝制的手，狠狠的盯著路青云。

『你刚刚失态了……』路青云冷淡的说著，『你不应该得最杜少爷的……』

他还敢讲！！『你为什麽不回嘴！？为什麽要任凭那个讨厌鬼羞辱你！？』

『我只是比较客观冷静……』正确来说，他在杜子矜的身上看到了他自己的影子。

他看的出来，杜子矜喜欢端木似玉。

杜子矜的刻意刁难，其实是为了引起端木似玉注意的手段……就像小学生总是会去作弄自己喜欢的人……

用拙劣的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

就像他总是喜欢作弄端木似玉……

冷静？『你什麽时後变的和端木敛一样理xing了？！』理xing到不可理喻！『为什麽你能这麽冷静？！杜子矜那样耻笑你，侮蔑你，为什麽你不生气？！』

『他骂的是我，为什麽你要这麽生气？』他淡淡的开口。但是心中却暗潮汹涌，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的心里有个期望的答案。他希望端木似玉会说出他想要的那个答案，但却又有所顾忌……他在害怕。害怕放纵自己的感情，却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因为我在乎你啊！！』端木似玉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但是在话说出口之後，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赶紧为自己辩解，『呃，不对，我的意思是……』糟糕！他刚刚说了什麽！

『小四啊，小四……』路青云无奈的摇摇头，脸上挂著浓浓的笑意，彷佛是压抑堵塞已久的河流突然被输通，沆漭的水流快速的涮过河道，沃腴了大片黄土。

『啊？』干嘛？干嘛突然笑得那麽诡异？！

『你真的是很会折腾人……』语毕，趁端木似玉来不及反应，一把将他拉入怀里，大掌扳起精致的臻首，头一低，狂放的开始卷噬软嫰的双唇。

端木似玉愣住了。

臭穷酸在干嘛？他在吻他？！

怎麽会这样？

他没有多馀的时间去思考。因为唇上那狂野的吮弄，逼得他无暇去顾虑别的东西。

好放肆又霸道的吻。

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好像被推到无尽的渊泉，卷入湍急的漩涡中……名为爱欲的漩涡。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舌头的互相纠缠，也能如此销魂，如此教人悸动……

路青云意犹未尽的停止对那只芳泽的掠夺，轻拥著几乎腿软的端木似玉。

『你还好吧？小四……』

『嗯……』端木似玉倚在路青云的胸前，微微喘息。

真猛烈……

简直让人无法招架。

『你太嫩了……小四……』他轻笑，『回去之後需要加强恶补……』

『啊？』还有下次？

『你不喜欢？』

『并没有不喜欢。』他义正词严的否定。

『那……』

那不如现在就回家继续……

『请问两位聊完了吗？』一阵冷冷的声音从身後的树丛响起。

『谁？！』

路青云警觉的回过头，只见方才在宴客厅里的黑衣人正站在後方，表情yin森的盯著两人。

心里的警钟顿时响起。

危险。

7

路青云抓了端木似玉的手，直觉xing的要往反方向逃离。

但是脚步确移不开半寸。

像是被什麽东西钉住一样。

他心里一惊，抬起头，直视著黑衣男子。

『请问有事吗？』他故作冷静的开口，身子一侧，把端木似玉挡在身後，将自己当成屏障，不动声色的护著对方。

『这句话是我要问你的吧！』黑衣男子冷哼。

『什麽？』

『是谁派你来的……』男子脸色一凛，厉声开口，『谁派你来阻碍我的任务……』

『啥？』路青云和端木似玉一脸茫然。

『青云，你认识他？』端木似玉小声的在路青云耳边低语。

『我可没有这麽xing格的朋友……』路青云悄声嘀咕。

『你叫路青云？』他眯起眼，像是审视一般的瞅著路青云的眼。

『呃，是……』

『路行云和你是什麽关系！』他yin冷的质问。『路家已经打算和逆五星作对到底了吗？！』

路行云？

听到久违的名字，路青云身子微微一颤。

『你认识我父亲？』他愕然。

『父亲？』男子的眼底露出了无法察觉的冷笑，『鬼扯也要有个程度！』

『路行云的确是我父亲的名字。』路家？是他的家族吗？为什麽会和这个怪人扯上关系？

另外，逆五星这个词怎麽听起来有点耳熟……

『两个年龄不相上下的人有可能互为父子？』他轻嗤，接著眼神一凛。『说，你来的目的是什麽！』

『没有什麽目的……』不就……参加生日宴会吗……

『还嘴硬！』黑衣人不悦的斥声。

这人怎麽如此不可理喻！『你到底想怎样啊！』缩在路青云背後的端木似玉忍不住恼火的跳出来开炮。『莫名其妙的跑来问东问西就算了，给你答案你又不满意！你到底想知道什麽啊！？』

『小四！』该死的，他难道就不能安份一点吗？他难道看不出情况不对劲吗！？

『那是因为你给的答案没回答到我的问题。』男子冷冷看著初生之犊不畏虎的端木似玉，yin骘的重覆了一次问句，『是谁派你们来的？』

『没有人派我们来！我们只是受约来参加宴会的普通宾客！既不知道你说的任务是什麽，也没有破坏的意思！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不满意。』

『为什麽！？』

『我不认为“普通”的宾客有能力识破我的暗示……』忽略他存在的暗示。

他从一开始就察觉路青云和端木似玉两人在宴厅中盯著他窃窃私语。整个宴席里也只有他们发现他突兀的存在。

而他今天执行的任务偏偏是不允许被任何人注意到的……

咒杀下蛊。

『什麽暗示啊？』他越来越感到不耐烦了，『不好意思，我想先生你可能是认错人了，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语毕，拉著僵在原地的路青云，准备离开现场。

『由不得你！』黑衣男子眼神一厉，扬起手，空无一物的掌中多了一张燃著青焰的符令，接著，朝端木似玉的方向一挥──

『小四！』路青云惊叫，伸手要将端木似玉拉离火焰攻击的轨道，但是因双脚受制，所以迟了一步。

只见那泛著青蓝幽光符令以高速射向端木似玉，在即将接触到身子的那一刻突然像是被什麽东西给挡开，以尖锐的角度折射到地面，在铺著草皮的土地上烧起一片火光。

『啊！！』端木似玉惊叫出声，迟顿的他终於感觉到气氛不对。

『还说你是普通宾客……』男子哼然冷嗤，『普通宾客有办法抵消焰符的攻击吗？』

端木似玉根本听不进对方在讲什麽，只能惊恐的盯著地上的火焰，不可置信的愣在原地。

『我没时间和你们耗！既然路家打算和逆五星正面宣战，那麽我奉陪到底！』他扬起手，又是一张燃著蓝焰的符籙飘在掌中。

『就跟你讲不是这麽一回事了！』路青云焦急的辩解。

『来人啊！！失火啦！！！』端木似玉不知哪来的勇气，奋力的扬声大吼，企图让屋里的人注意到他们。

『闭嘴！』噪音让黑衣男子不悦的蹙起眉。从厅内闻声而出的人群更是让他脸色难看到极点。

『啊呀！失火了！』

『快灭火啊！』

宾客门的惊叫声此起彼落，场面相当混乱。

『纵火犯在这边！！』端木似玉再次高声呐喊，成功的将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了他们的所在地。

黑衣男子愤恨的咬著牙，『没想到路家人会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素质真差！

他转头看著朝他们趋近的人群，再转回头瞪著端木似玉两人。『你以为这种用小计俩就可以开脱？！』只好这样了！

他心一横，收起焰符，口中快速的低吟了一段咒语，接著举起指，往空中一划──

空间彷佛被一把刀割开一般，出现了一道裂缝。

『那是什麽东西！』端木似玉为眼前的景像震愕不已。

『走！』他大掌一挥，站在原地的两人彷佛是被钓线勾起的鱼，朝著裂缝吸去。

『啊！！』

黑衣人转过身，从衣中抽出数张符籙，呈扇形展开後，对著逐步靠近的人群仍去。轻薄的符纸顿时变成数千根细针，刺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脑中。

『记忆消除。』他低语。接著，大步一跨，跃入裂缝中。

既然在这里讲不清，乾脆全都带走。

抓回逆五星本部，慢慢审问！

“砰！”

被推入裂缝中的瞬间，有种从高处摔下的掉落感，接著是背部重重一击。

『啊！』好痛！！

强烈的光线让人睁不开眼，只能从眼角的细缝窥看外在的空间。

这是哪里？

『啊呀，今天晚上还真热闹……好久没客人来访了呢……』一个明朗而熟悉的声音从路青云身旁响起，『其中一个还是熟面孔……』

睁眼习惯光线後的眼睛，映入眼中的是那张熟悉的笑脸。『教授？！』

『路同学是对期末成绩有所不满吗？』殷睿洹双手环胸，笑眯眯的询问。

『不……不是……』突然看到熟识的人用熟悉的语气和自己对话，路青云有种时空错置的感觉，他想举起手揉眼睛，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像是被绳索紧缚一般，动弹不得。

『青云？』

端木似玉微弱的叫唤声抓回他的注意，回过头，发现端木似玉和他一样坐在地上，双手双脚一颤一颤的抖动，像是想要挣脱某个看不见的束缚。

『小四！』

『这位看起来也有点眼熟呢……』殷睿洹走到端木似玉面前，弯下腰，细细的审视了他一会儿，接著勾起嘴角，『你是端木敛的弟弟对吧？』

端木似玉瞪大了眼，惊恐的看著殷睿洹，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个人的眼神好可怕！

明明是在笑，但是双瞳却像是看中猎物的猛兽，闪烁著残酷的光彩。

殷睿洹看著端木似玉的反应，冷笑了一声。

『虽然外表长的像……但是里子显然比不上哥哥……』

『洹，你废话说够了没……』黑衣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里，满脸的气急败坏。『快点问出他们到底是什麽来历！』

该死的！这是他第一次任务失败！也是逆五星第一次失手！

完美记录中的唯一污点！

简直是耻辱！

『人家好歹是客人嘛……韩炜……』呵呵呵，瞧他气成那样……八成是被癸朔给训了……

『哼！』韩炜yin狠的瞪了僵坐在地的两人一眼，怫恚开口，『总之，在我回来之前你最好问出结果，不然……我会用我方式逼供出答案的！』语毕，怒然转身。

『你要哪儿？』

『善後！』去完成未完成的任务……

逆五星不允许有失败的记录！

『慢走！』殷睿洹笑著朝韩炜的背影挥挥手，接著缓缓的转回头，对著路青云，『好，师生面谈的时间到了。路同学，可以乖乖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你想问什麽……』今晚发生太多事，太多超出他想像的事……他有满肚子的疑问，却被要求回答别人的问题，脑子有种茫无头绪的混乱感……

『别紧张……』殷睿洹从容的拉了张椅子坐下，悠然的翘起脚，『你照实回答就好……』

『我就是照实回答才被带来这边……』不管他说什麽，那个叫韩炜的怪人就是不肯相信……

『放心，我和韩炜不一样，如果你真的照实回答的话，是不会有事的……』殷睿洹轻笑了几声，但是眼里毫无笑意，『第一个问题，唐门里有会解暗示的人？』

『我不知道……』

『那你上回潜入实验室昏迷之後是怎麽醒的？』

『我是几个小时之後自己醒来的。』

『喔？』殷睿洹质疑的挑眉，沉思了一会儿之後开口，『好……第二个问题，路行云和你是什麽关系？』

『他是我爸……』路青云回想起韩炜说过，路行云和他的年龄差不多，迟疑了一下，开口，『不过我也没见过他，可能只是和你们要找的人同名同姓……』

『没见过？』弯著的双眼闪过一丝寒气。

『我一出生就被他抛弃，是由一对老夫妇养大的……』他小心的回答著殷睿洹的问题。

『这样啊……』殷睿洹一手支著头，指尖细细的摩挲著下巴，笑吟吟的开口，『青云啊青云……要不是下在你身上的咒没反应，我真的会一点也不相信你说的话呢……』

是的，他从一开始就在路青云的耳里扔了蛊虫，如果路青云说谎，妖虫就会刺穿耳膜，直接钻入脑内，操控意识，让他吐出真相。

『看来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他无趣的站起身，拍了拍衣袖，朝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里？！』该不会是要拿家伙杀了他们吧！！

殷睿洹回眸一笑，『时间很晚了……就算是反派角色也要休息吧……』接著弹了下指头，僵硬的两人身子顿时得到解脱，『晚安。明天见。』

房门关上後，屋里的灯也跟著熄灭，只剩墙上那小小的气窗，隐隐透入月亮的光晕。

『小四，你没事吧！』路青云拖著酸麻的脚，一拐一拐的爬向端木似玉身边。

『……没事……』端木似玉心有馀悸，声音还带著颤抖。

路青云一把将他拥入怀中，『对不起，似乎都是我的缘故……害你遇到这种事……』

他任凭路青云抱著，不发一语。

……好奇怪的感觉……照理说，现在正处於危机中的他，应该是相当紧张焦虑才对……

为什麽他一点都不惊慌，反而有种安心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和路青云在一起的关系？

只要跟在路青云身边，他好像什麽都不怕了。

暖燠的温度包围著端木似玉，隔著外衣，他可以感觉的到路青云狂烈的心跳，鼻息间传来对方独特的男xing气味，让他不知不觉间给了他安全感，减低了恐惧……

接著，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悸动。

这是心理学所说的吊桥效应吗……

书上说，一对男女在恐惧的环境中，容易彼此产生情愫，原因可能是将因为害怕环境的心情误以为是对彼此心动的感觉。

但是他好像更早之前就对路青云有心动的感觉了……

『小四？』见怀中的人一动也不动，路青云担心的摇了摇端木似玉，『小四，你没事吧？』

身为端木家最受宠的小少爷，几曾见过这种光怪陆离、非常理能判断的场面了？好端端的参加生日宴会，最後竟然被掳到奇怪的组织里……内心想必相当惶恐无助……

都是他害的。

他心疼的看著端木似玉，歉疚的拥著对方。

『对不起……』

『嗯……』端木似玉靠著路青云的肩，软软的应了声。

『你还好吗？』怎麽声音怪怪的？

『很好。』好温暖……令人松懈，令人沉迷……

他好喜欢路青云这样碰他……

他好喜欢路青云。

其实他早就发现自己对路青云抱有异样的感情了……虽然他口口声声的说自己讨厌总是被路青云作弄，讨厌被纠缠不清。

但是在这打打闹闹的过程中，他得到了被人重视，被人关注的感觉。

从小就被爸妈和兄长宠爱的他，长大之後得到了另一种名为“自由”的宠爱方式。

父母常年不在，兄长也一一找到所属的人。最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知道家人还是爱著他的，只是，他已经不是大家最关心的那个人。

路青云的出现对他而言是个转折，虽然一开始相处的不愉快，但是随著时间的过去，他渐渐习惯这个人，渐渐喜欢上这个总是以他为中心，绕著他打转，缠著他打闹的讨厌鬼。

他喜欢他。他喜欢他！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啧！反应有点不对劲……该不会是撞到头了吧……

『有。』

『哪里？』

『这里。』

他指著嘴，接著将指头移向胸口，『这里……还有……』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著，边说，边将手指移向下方的隐密部位……

『小四？！』这是在干嘛？！

『……这里』……他舔了舔乾涩的嘴唇，犹豫的开口，『可以帮我……变舒服吗……』

路青云呆愣在地，彷佛对方说的是突尼西亚语，只觉得有声音钻进耳里，但是却完全听不懂句子中的含意。

『小……四？』这家伙是发烧还发疯？

『青云……』端木似玉睁著水汪汪的眼，月光的朦胧照应著眼，眼里波光流转，转出琉璃似的光彩，形成深邃而璀璨的漩涡。

将路青云的灵魂吸入他的世界。顿时明白了怀中人的思维，了解到对方想要的是什麽……

很好，是发情。『小四啊……』他无奈的轻叹，『你这是在干什麽……』

端木似玉像条蛇一般，贴著路青云，缓缓的将整个身子黏上……

『继续刚才在庭园里做的事……』

『我们现在正处於危机之中……』为什麽这臭小鬼总是不按常理行事……

『但是我现在就想要……』他抱著路青云，下半身不知道何时已跨坐在对方的腰上。

『你好歹也选一下时间和地点吧……』这可是敌方的大本营啊……唔！『不要乱碰！』

『可是我想要。』他任xing的开口，『我想要，现在就要。』他捧著路青云的头，直勾勾的盯著他。

『你不怕等会儿逆五星的人进来？』啧！该死的，他应该要保持警觉才对，为什麽会和这臭小鬼一样……莫名其妙的浑身开始不对劲……

『那就和他们收门票。』他捧著路青云的脸，轻啄著刚毅的薄唇。

『你够了没！发神经也要有点限度吧！你可不可以理xing一点，不要这麽任xing！』臭小鬼怎麽做事全凭冲动，毫不考虑结果？！『那有人在这种时候还满脑子那档事……』

『因为我喜欢你啊。』他毫不隐瞒的直述。

『什麽？！』

『我发现我好喜欢好喜欢你……』端木似玉边说，边动手解kai路青云的衣扣，『……好喜欢你那样碰我……』

『啊？！』怎麽会这样？！

端木似玉是什麽时候，什麽原因喜欢上他的？

脑子一片混乱，无法做归纳演绎。跳过所有理xing推论的程序，直接得到答案。

管他过程怎样，现在的结论是──他们两情相悦。

他爱小四，小四也爱他。非常好。完美的连结！

『青云……』水瀁的明眸瞅著对方，端木似玉拿出身为么儿的必杀技─撒娇，『我想要你……可不可以……』

冲著那句话，路青云的理xing顿时像滴到火碳上的水，瞬间汽化，成为大气中的一个分子。

任xing的小少爷……『小四……』他揪住了那双在他身下放肆游移的手，轻笑道，『你真的是很会折磨人啊……』

而他，被折磨的心甘情愿。

他轻抚上端木似玉的後脑杓，将唇覆上，缠绵吮吻，汲取著软嫩里的芳泽，像是解kai束缚的囚鸟，放纵的在天际振翅遨游。

一切随他去吧！搞不好以後也没机会了，天晓得逆五星会不会杀人灭口。不如趁现在把握时机，完成生命中最後的梦……

至少进了地府之後还可以向人炫耀说嘴！

『小四……』他彻底迷恋上这磨人的小妖精，迷恋到无法自拔，迷恋到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他将手由後方伸入了端木似玉的裤里，恣意的揉捏著瘦削的臀部，另一只手则是从前方探弄著那早已蠢动的分身……

『啊……』端木似玉用手捂著嘴，阻止因快感而引发的吟叫声从口里迸出。

强烈的快感由囧囧传来，令他骨颤心惊。随著路青云的撩拨挑逗，原本挺直的腰，变得软而无力，像是没了骨的皮，绵酥酥的摊在路青云的怀里。

『小四……这样不行喔……』路青云佞笑，『还没开始呢……』

靠在胸前的佳人不住轻喘，细声嘟嚷，『那就快点开始啊……』罗唆那麽多干嘛……

『小四啊……』他轻噱，『那就如你所愿吧……』

大掌拖住纤腰，将怀中人平躺於地面，接著拉开皱乱的衣襟，用舌头挑弄，用牙齿啮咬著敏感的著胸前的粉蕊。

『啊嗯……！』长指突窜入了端木似玉的唇，压抑住放荡的呻吟，指头按弄著嫰软的丁香，产生另一种不同的刺激……

原本啃蚀著胸口的嘴，不知何时已溜挞到了下半身的两腿间，下一秒，敏感的硬物被一个温热湿滑的东西给包裹住，接著被一阵一阵的。

『唔嗯！』他想叫，但是舌头却被掐捏著，只能从喉头发出呜耶。他忍不住了！

就在即将宣泻的前一刻，囧囧顶端的出孔却被那狡狯的舌头给抵住，欲火不得释放，硬是被闷涨在体内。

『嗯！！』塞郁的感觉令人无法忍受，端木似玉扭动著腰，眼眶泛著晶莹泪光。

不要再作弄我了！

无法言语的他，用眼神表达心里的渴望。

路青云轻笑，接著将嘴猛地抽离那闷涨到极点的根部。

滞碍物移开後，端木似玉弓起背，颤动了一下，喷射出半透明的黏液。

他无力的摊在地上，急促呼吸。路青云将手指抽出嫣红的双唇，上头被唾液沾染的水淋淋。

『小四，没力了吗？』

『……嗯……』

小孩子……

路青云浅笑，『但是还没结束喔……』

语毕，趁著端木似玉放松的时候，猝地将湿润的手指窜入他後方的隐密幽囧中。

『啊！！』异物入侵的陌生感，使他身子猛然一弹，紧绷的肌肉，将手指捆住。

『这样子不行……』路青云微笑，『等会儿这里还得装入更大的东西呢……』

『啊……』可以不要吗？他用眼神询问。

『不可以。』

要做，就要做到底。

他抬起端木似玉的一条腿，往旁边拉开，让对方的囧囧大刺刺的展现在他的面前。

『等一下……』从未有的体验，从未经历过的感觉，让他感到不安。过於激烈的欢愉，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迷失了自己……

『别紧张……』他露出和煦的笑容，『等一下就会舒服的……』

『青……啊！！』冷不防又挤入後囧的指头，令他倒抽了一口气。此时，那从未被人探访过的小径，正塞了两根长指。

异物入侵体内，令他感到一震颤栗，绷著身子，不敢妄动，双手抓著路青云的肩，惊慌的看著对方。

『放轻松……』路青云凭著专业的医学常识，探入体内的长指熟稔的压按内壁的每一处，当指头的关节触压到那敏感的点时，身下的人儿像是触电一般，差点弹跃了起来。

『啊！！』端木似玉反射xing的要坐起，但却被路青云的身子压制在地。

……好奇怪的感觉……为什麽那里被触碰会这麽舒服……

意识简直要飞了一样……

他不自觉的开始扭动起自己的腰，像是渴求那两根在自己体内骚动的长指更加深入。双颊染上绯红，双眸涣散迷离，微启的朱唇沾上晶莹的唾液，丰滟囧囧，并随著喘息而呼出诱人的颤音；精致的脸，同时融合痛苦与欢愉……

妖媚撩人。

看著怀中人娇豔的模样，路青云体内恶作剧的因子开始蠢动。

停留在体内的指头，像是再测试那嫩壁的张力一般，突然朝两边分开，抵著敏感触的指节则戏谑般的旋转。

『啊！！』端木似玉伸手抓住了那只不安份的大掌，『不要这样……弄……』不行……太刺激了……

『好。』路青云爽快答应，嘴角却勾起不怀好意的微笑，『那就……这样弄吧。』他倏地抽出长指，趁著幽径尚未紧缩时，用力将自己的硬物抵入。

『啊！！』好痛！！

『放轻松点，小四……』

『不要，我不要了……』他抓著路青云的肩，细声嘤咛。

『不行……』路青云扶著端木似玉的腿，将之高举，让那紧密的能更容易的纳入自己，『是你先要求的呐……』

但是他现在後悔了……『青云……啊！』

路青云将平躺在地的端木似玉抱起，让他呈跪坐在自己的腰上。姿势突然改变，使的那原本就停留在径内的硬物，又深入了几分。

好难受！！

端木似玉扭动身子，想挣脱，路青云可不允许他这麽做。有力的双臂箝紧了怀中人，接著，将他用力的往下一压──炽热的巨物，猝地刺入了秘囧内。整个没入了端木似玉的身体，将两人紧密嵌合。

『啊啊啊！！！』痛死人啊！

又痛又烫的灼烫感，从後方传来，令他忍不住惊叫出声。

『小四……』路青云紧抱著端木似玉，『别紧张……等会儿就好了……』他一边安抚，一边亲吻著那两片软嫰的唇，尽己所能的降低怀中人的恐惧，给予他安全感。

『唔嗯……』端木似玉急促的喘气，好半晌，终於能控制自己的呼吸，适应後方那入侵的硬物。

『小四……』

『嗯……』

『可以了吗？』他快忍不住了……

柔韧而温润的甬道，圈著自己的欲火，像是在挑逗般的缩放，但他却什麽都不能做，只能停留在那里……

简直是酷刑……

可以什麽？是说可以结束吗？真是太好了……『嗯……可以……』

『那就不客气了。』

『啊？』

得到谕令的路青云，像是脱缰的马，放纵的驰骋自己的囧囧。端木似玉来不急反应，原本停滞在後囧内硬物突然开始狂烈抽动。

『啊！！！』

『小四……小四……』他扶著纤腰，将自己的分身向外抽出，就在快要离开体内的时候，猛地用力灌入。

『啊！青、青云.……别……啊！！』别这麽激烈啊……

狂野的突刺，蛮悍的翻搅著深谷幽径，激盪著他的灵魂。

随著一波一波的撞击，端木似玉逐渐习惯了那巨物的存在，原本滞涩肿胀的不适感，渐渐变成另一种微妙而愉悦的快感……

『啊……嗯……青云……啊……』原本的呜咽，转为酥骨的娇吟。原本僵硬的身躯，如今，也主动的迎合硬物的进出，享受著那随著磨擦带来的蚀骨销魂。

……真是个教人疼爱的小妖精啊……

『小四……』他的小四……他的任xing四少爷……

『青云……』不行……他快失去意识了……

娇躯抽搐了两下，火热的囧囧，喷洒出白稠的种子，沾染在路青云身上。

『……小四……唔嗯！』

到达至高点的欲火，从肿涨的硬物中宣泄而出，射入了幽径深处。

『啊啊……』一股暖流注入体内，令他打了个颤。他无力的摊在路青云的怀里，听著对方的心跳，虚弱的呼吸。

『小四……』路青云紧抱著怀里的人，用温柔而醇厚的嗓音，在他的耳边低声诉说，『我好爱你……』

8

长夜寂辽幽阒。

静谧昏暗的空间里，传来断续浅促的喘息声，良久，才归於平稳。

『小四……』

『嗯……』

『我好喜欢你……』好喜欢这个只属於他的任xing四少爷。

『嗯，我知道……』双手搭上那换在自己胸前的臂膀，柔柔的开口，『我也是。』

路青云从後方拥著端木似玉，像是抱著一尊珍爱的大玩偶一般，亲腻的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品嗅著对方那属於少年的淡淡清香，闭上眼，沉醉在和爱人相处的最後时光，短暂的刹那变为永恒。

他满足了，长久以来一直觉得空虚的心灵，终於得到满足了。

这是赚了再多的钱，取得了再高的学位，都无法得到的满足感。

过去的日子，他孑然一身，独自走过那崎岖而孤寂的人生旅途。但是此刻，他不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他找到了生命中的归属，找到了灵魂的纤绊，往後的日子，他不再孤单，他有伴，有伴陪他走完皆下来的路。

要是他们能够早点理解彼此的心意就好。

『小四……』他低喃，声音里带有一丝悲伤，『如果我没参加那场宴会就好……』这样的话，就不会被逆五星盯上，也不会被囚禁在这诡异的地方……

囚在这里等死……

『喔。』端木似玉听不出路青云语气中的哀伤，以为对方是为了杜子衿的事感到自责，爽朗的开口道，『没关系啦……反正他天生就个xing乖僻，不用去多理，就当作是被疯狗咬到，过一下就好……』

『嗯哼？』这小子未免也太超然从容了吧？疯狗？比起疯狗，他觉得逆五星的成员比较像豺狼……

随便一咬，都足以至人於死地。

『喂，青云……』

『嗯？』

『为什麽你会喜欢我呀？』他好奇死了。

路青云忍不住挑眉。

这家伙为什麽总是喜欢说些不符合场面的话……总是喜欢不按牌理出牌……

现在……似乎不是细说爱语的时候……

身後人闷不吭声，令端木似玉忍不住出声催促。『快点说啦！』

路青云迟疑了一会儿。

……或许小四是打算用乐观的态度来化解对死亡的恐惧吧……

真是令人心疼……

他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其实，我一开始很讨厌你，觉得你是个目中无人，不知好歹，刁钻任xing，口无遮拦，放肆无礼的纨絝子弟……』

『哼哼……彼此彼此，我一开始也认为你是刻薄寡恩，寒酸抠门，鲁莽鄙陋，欺善怕恶，媚上凌下的乡野刁民……』怎样，是在比赛成语接龙吗？他的中文可不像英文一样烂！『哼哼，那你现在觉得我怎样？』

『还是一样。』路青云莞尔，『目中无人，不知好歹，刁钻任xing，口无遮拦，放肆无礼……喔，还有，精力旺盛，欲求不满……』

『你说什麽！』怀中人勃然转头，正要发飙的时候，路青云又加上了一句。

『……但是这些却变成了我喜欢你的理由。』

端木似玉愣了愣，接著喜孜孜的转过头，乐呵呵的得意开口，『哼哼，算你有眼光……』

『那你呢？小四。』他好奇反问，『我一直作弄你，为什麽你会喜欢我？』

『这个嘛……』端木似玉灵活的大眼转了转，『虽然你一直作弄我，但是却让我有种被关心的感觉……』听起来有点犯贱，但却是事实。

『小四是被n.u.e狂啊……』

『还不是被你调教出来的！』他反斥。

『可惜……』他长叹，『好不容易明白这段感情，但是却没机会延续下去了……』

『为什麽？』端木似玉停顿了一下，『难道你想始乱终弃！』

『你的脑子到底在想什麽……』始乱终弃？就算他想弃也没机会弃吧……

『要不然呢？』

……难道天真和愚蠢真的只有一线之隔？『小四，逆五星可不是慈善团体啊……我们看到了他们的脸，破坏了他们的任务，还进入了他们的总部……你以为他们会轻易的放过我们吗？』

『嗯，不会。所以呢？』

『所以呢？！』他不悦的扬高了声音，『所以我们很有可能会死啊！』

『喔……』端木似玉点点头，轻笑了两声，『所以你打算坐以待毙是吧？』

『你以为我想？！』

『呵呵呵哼哼……』端木似玉发出了诡异的怪笑，接著转过头，露出胜利的笑容，『接下来就交给专业吧。』终於……他终於有派上用场，好好表现的机会了……

端木似玉拔下外衣上的别针，拆下路青云西装上的领带夹。在月光的照射下，两根金属制的长针看起来格外耀眼。接著，站起身，走向深锁的门板。

『小四？』他打算做什麽？

『你上次不是问我怎麽打开厨柜的门吗？』他回眸一笑，『现在我来告诉你答案吧……』语毕，转过头，开始解锁的动作。

『你会开锁？！』他讶然开口，完全无法想像，身为端木集团的少爷，竟然有这种和身份不合的隐藏技能！『谁教你的？』

『没有人教，纯粹是个人兴趣。』他从小就喜欢把家里的各种东西分尸之後拿来研究……再拆解过每样家具之後，他发现，解锁对他而言最有吸引力，也最有实用xing……

他小时候就是用这门技艺，挖到兄长藏腻的囧囧光碟，大饱眼福了好一阵子……

虽然後来还是被端木信发现了……不过，端木家也只有他二哥知道这件事。

他一边冷笑，一边将两根细棒囧囧锁孔中，熟练的撬弄拆解。姓殷的说他比不上敛……还用轻蔑的笑容鄙视他……

那麽，他就让他见识一下，连神偷怪盗都忘尘莫及的开锁技术！

他可是解kai清风尘封百年的藏宝窟钥匙的锁匠呐！

亮著鹅囧囧烛火的厢房，光线昏暗幽昧。

一名男子从容慵懒的坐在桌边，两腿自适的交叠，一手支颐，另一手搁在膝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玩著指头上的白玉板指，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被逆五星带回本部了是吗？……』他悠然开口，嘴角噙著微笑，倨傲的看著恭敬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是的。跟在身边的纸式传回了这样的消息……』少年顿了顿，『似乎被逆五星误认为是您指使的……』

『指使？』

『……他好像无意间阻碍了逆五星的任务……』

『哈哈哈……』男子狂笑了几声，声音中充满了得意，『所以就被带回去了？……』他摇摇头，『小鬼头不成气候……』

『您是指谁？』

『两边都是。』一个无能，一个无脑。

可笑。

『……还有别的消息吗？』男子打了个呵欠，看起来百般无聊。

『……没……』少年迟疑了一下，『等等，有新的回应……』

『嗯哼？』

少年挥袖，一个面色苍白，扁平如纸的人形倏地出现，紧抿而僵硬的嘴，发出闷闷的呢喃声。

『如何？』

『纸式说……他们正准备逃离逆五星的牢狱……』

『是吗？』男子的脸上闪露出玩味的喜色。

『但是不太顺利……』

当然不会顺利了，逆五星的总部怎可能让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呵呵呵……事情似乎变的比较有趣了……』男子停止手部的动作，正坐起身。『霜，准备一下，咱们今晚必须出门一趟……』他目光凝视著空中，意识飘反回数十年前的记忆里……

二十三年……也该是时候了。

『您的意思是？』

『上逆五星本部。』男子露出愉悦的笑容，『讨回我那久违的笨儿子。』

***

『小四，怎麽样？』十分钟过去，端木似玉依旧站在门前，悉悉簌簌的撬弄。路青云忍不住开口询问。

『快好了……这锁真难开，光线又不清楚……』真是个大挑战！

几分钟後，门锁迸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里听起来格外响亮。

『可以了！』

『真的！』路青云兴奋的趋步向前，彷佛抓到一线生机，顿时冲满了干劲。『趁现在快走！』

『等等……』

『怎麽了？』

『我们这样出去，如果碰到逆五星的人怎麽办……』端木似玉突然犹豫了起来。

路青云拍了拍端木似玉的头，『放心，不会碰到他们的。』

『你怎麽知道？』

他浅浅一笑，『反派人物也是需要休息的啊……』他狡黠的引用殷睿洹所说过的话。

况且，反正横竖都是死，与其待在牢里等死，不如出去放手一搏！

『走吧！』他牵起端木似玉的手，暖暖的掌心缓和了对方不安的心情。

『嗯……』

他小心翼翼的转动门把，缓缓的将门往外推，接著将头悄悄的往外探。

门外是一道幽暗的长廊，左右两边各向深处延伸，尽头隐没在黑暗之中，看不见底。

『要往哪里走？』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丢到迷宫里的实验白鼠，完全搞不清楚方向。

路青云沉思了一会儿，闭上眼，体内有股异样的能量感应著他，『走左边。』

『你怎麽知道？』

『直觉。』他的第六感异常准确，而且总是发挥在奇怪的地方。比方说，找尸体。

方才，那股奇异的牵引感又出现在他脑中，指引他正确的选择。

直觉……『喔……』听起来不太可靠。但也没得选择。

俩人牵著手，蹑手蹑脚的朝长廊左方的尽头走去。走到底部时，又出现一个分岔，路青云再次毫不迟疑的做出了决定。

走了许久，转了数个弯，穿越了数个长廊，但使终未看到类似出口的东西。

『青云……现在是不是迷路了……』端木似玉紧张的开口。

『正确来说，我们从出了房门开始就在迷路……』完全陌生的地方，怎麽可能知道地图。『走一步算一步。』

『那边有个门！』端木似玉指著长廊一隅细声道。

昏暗墙面，嵌了一个具大的白色金属门板。门板上镌刻了一整面密密麻麻的符文。最奇怪的一点，在於整片门板上没有任何看似把锁的东西。

『……看起来应该不是卧室……』路青云沉吟。

『这个门板和我们房间的门不一样，搞不好是出口！』

『也搞不好是客厅……』然後一打开门，就看见逆五星的成员围在电视机前看鸟来伯与十三姨的重播……

端木似玉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倾听了几秒，『里面没声音……』

『那就试试看吧！』

『嗯』他推了推门，接著往各个方向施力。门板却文风不动，完全没办法开启。『打不开……』

『大概是力道不够……』路青云将手贴上门板，正准备使劲时，门板却顺著他的手，嘎然朝内打开。

两人同时愣了愣，对看了一眼。

诡异至极……

路青云透过门缝，窥伺著内部。『里面好像没人……』

房内是一片幽漆，透过月光，隐约可以看见里头的空间相当宽厂。

『……要进去吗？』

『不然呢？』他把门推到底，让房门整个敞开，『走吧。』

『嗯。』

路青云执著端木似玉的手，率先进入房间。

就在他的脚步落入地面的那一刹那，幽暗的室内瞬间灯火通明，陡然迸设强烈的光线，刺得两人睁不开眼……

被发现了！？

下意识的反应让路青云旋踵就要往外逃，但是过於宁静的气氛，使他的停止脚步，定眼环视四周。

『好奇怪的房间……』尾随进入的端木似玉轻轻的关上房门，讶然出声。

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间巨大的储藏室。

四面墙两两相对，隔得老远。靠著墙，整齐的排列著五道长长的柜子，五道柜子像是五面厚墙，将房间隔成四个狭的走道。

『要往前走，还是要出去？』

『往前。』路青云站在柜与柜的中央，直视著彼端，『前面有门……』

和入口截然不同的黑色门板，因距离的关系，变成了一个小方格，嵌在对面雪白的墙上，看起来突兀而显眼。

出口就在那道门後。

像是预知者有双看透世事的双眼，直觉所告诉他的答案，强烈的在脑内盘旋。

握著端木似玉的大掌，因兴奋而加重了力道。

『走吧！』他笔直的朝最中间的通道走去，进入柜与柜之间的通道时，一股异样感油然而生，令他打了个颤，下意识的抬头张望。

高耸的柜墙，上面有著一格一格四方形的抽屉，抽屉的小门上同样印著和入口一样的密麻符纹。

不知道为何，那一格一格的抽屉，对他而言就像是一个一个的人头，静寞冷滞的瞪著入侵的两人。

『怎麽了？』见路青云停下脚步，端木似玉关切道。

『没什麽……』他压下心中的不安，撑起微笑，『只是觉得这个柜子很……特别……』

『嗯，的确……』端木似玉顺著路青云的目光，定睛在离自己最进，和视线同高的抽屉上，『不知道这是什麽字……』他习惯xing的将手举起，贴在那印有符文的木板上。

这时，奇怪的事发生了。被端木似玉的手抚过的文字就像是被抹布擦拭过的污渍一般，变淡了不少。

『耶！？』他惊奇的睁大眼，『掉漆？！』举起手，前後审视一翻，但却没看到任何的脏污。

路青云略微讶异的看著符文产生的变化，好奇的把手也贴上自己面前的抽屉,

“唰！”

当他的手轻触到木板的那刻，那一格抽屉上的符文迅速消失，变成空白。

看起来就像是被磁铁牵引的磁粉一般，吸入他的掌中。

『呃！』不妙！

两人愣了一愣，感觉到情况不对劲，变转身疾速往前方跑。

“喀啦……喀拉……”

身後的柜子发出了挤压的声音，似乎从某个点开始颤抖，最後两排柜子皆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不久地板也随之微微震动。

『啊！』端木似玉叠了个踉跄，双手搭上了柜子，支撑住身子。接著，柜子的震动猝然增强，整个仓库像是地震一般，激烈的晃动。

『小心！』路青云拉起端木似玉的臂膀，脚步颠簸的勉强站力，『小心跌倒，扶著柜子走。』

『嗯！』

他牵著端木似玉，两人面向其中一面长柜，像是攀岩一般，小心翼翼的扶著，稳著脚步往黑门移动。

目光注视著出口的两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被自己的身驱一路拂过的符纹，就像是被板擦擦拭掉的粉笔字一般，消失无踪。

而震盪，也随之增强。

『快到了！小四！』只见门板近在眼前，只差几步即可触及──

『闹够了吗？两位……』一个yin冷的男音像是鬼魅一般，从背後传来。两人猛一回头，只见一名半边脸被长长的浏海盖住的男子，面无表情的站在後方，露出的那只眼睛，竟有著妖异的深紫色。

被这样的眸子给盯著，端木似玉和路青云两人顿时像是在蛇面前的青蛙，无法动弹。

『封印毁了二分之一以上！』走道的彼方，两人刚才所经之处，传来了愤怒和惊愕的咆哮。『枢，快在入口布结界！』

『来不及了，已经有祟从艮方逃走！』

『混帐！』

长柜间的走道传来怒斥声，路青云认出其中一个是殷睿洹的声音。

出口就在後方，但是他却动也不敢动，只能看著眼前那不断散发出令人颤栗气息的男子，强迫自己面对恐惧。

『路家的走狗……』紫眸男子yin恻恻的低语，对身後的喧嚣混乱置若罔闻。『来我这儿胡闹完之後打算拍拍屁股走人？』

他一步一步走向惊愕的两人，每向前一步，周围的空气就抽掉一分，随著他的趋近，路青云感到呼吸困难，彷佛有双手正紧掐著他的脖子。身旁传来的猛烈呼吸声，告诉他端木似玉的状况和他一样。

小四！

他想叫，但是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像是被绳索紧咬一般，让他感到窒息。

『逃走的祟就用你们来抵代吧！』语毕，目光一凛，深紫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殷红的光。

死亡的恐惧袭上路青云的心头。

他们会死在这里！

当男子准备将手扬起时，空中突然出现迸射出浅蓝色的火焰，像根巨柱一样横在他和路青云之间。

接著，只见一名年约二十来岁的男子，後方跟著一名少年从幽蓝的焰柱中走出。而那名男子的长相，竟与路青云有七分神似。

『时机正好。』他回过头，对著紫眸男子浅笑，『看来又给你添麻烦了呢，癸朔……』

被挡在青焰後方的癸朔，紫眸露出yin骘的怒意，愤愤的低吟出敌人的名字……

『路……行……云……』

路行云？

『路行云？』那不就是……青云的爸爸？

『是的。』路行云对著端木似玉浅笑。

『所以说……你是……和我爸同名同姓？』路青云试著用比较委婉的语法得到答案。

『我是你爸。』

『喔，原来如此。』嗯，看起来的确是那麽一回事。

『嗯……』

『嗯。』

场面顿时陷入了沉默。

气氛有如相亲时男方女方找不到话题而落入的冷场状态。

端木似玉和路青云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又闭口不言。数种念头瞬间闪过脑中，紊乱纷杂，不知如何启齿。

青云的爸爸？好年轻！好像青云！

他该说什麽？需不需要问安？说『伯父您好』会不会太唐突，太生疏？

端木似玉直视著路行云，完全忘了此时此地他们仍身陷敌营，处於危机，一心只想著要如何讨公公……嗯，讨长辈的欢心。

他是我爸？

路青云愕然。

为什麽看起来和我年龄相当？为什麽他会操弄和逆五星类似的咒术魔法？为什麽他知道他在这儿？

为什麽二十三年来对他不闻不问，为什麽当年他要抛弃他？

众多疑问在心头打转，他想问明白，但是又担心听见令他恐惧的答案。

路行云轻笑，对著身後的少年道，『看来父子重逢的震撼太大了呐……瞧他愣的不知所措……』

『是的。……』一副痴呆相……一点也没有路家人的气势……

霜不屑的在心底冷噱。

『你应该有很多话想问我对吧？』路行云一派从容的转回头，笑著开口，『虽然说现在不适合叙旧……但是有些问题必须先厘清……』他弹了一下玉板指，背後的焰柱顿时又增强了不少，将癸朔挡在後方，无法靠近。『说吧，时间有限。』

『你真的是我爸？』

『这个问题我一开始就回答过了。』他蹙眉。

『但是你看起来没比我大多少！』太荒谬了！『还有，为什麽你会这些奇怪诡异的咒术？』

『啊呀呀……这要解释起来的话可得花不少时间呢……』他苦笑的抚了抚下巴，『简单来说……路家和逆五星其实是类似的组织……路家是源自东北萨满巫的一支，擅长以咒术役使鬼神，扭转自然……』

力量最强大的一个家族，但却被其他派别视为异端……

『扭转自然？』

『比方说……』路行云用手掌轻抚脸颊，『我这张脸。』这是拜路家独有的返时术所赐。

『另外，』他头也不回的对身後的少年下令，『霜，把那难看的纸式收回吧，一直伫在那里还颇碍眼的……』

『是的。』霜恭敬的从怀中掏出一只木盒，正准备打开的时候，端木似玉突然讶异的惊呼。

『信箱里的盒子是你放的呀？』

闻言，霜脸色一凛，『你碰过这盒子？』

『呃！……是的……』他嗫嚅道，『我看它放在我家信箱，就把它拿走了……』顺便，拆了它。

『原来第一只纸式下落不明是因为你的关系……』他打开盒子，只见一张白纸从路青云的背後飞出，像枝箭一样射入盒中。『你是术者？』

『不是。』他只是单纯的富家子弟。

『那你怎麽开得了盒子？』

『呃……』端木似玉尴尬的抓了抓头，『用铁丝、发夹……』还有一点点的暴力。

嗯，一点点……

霜愕然，而路行云则是乐不可支的狂笑。

『哈哈哈！！青云，你的朋友真有趣！！』

面对父亲的从容，路青云一点也笑不出来，沉默了四五秒，薄唇动了动，吐出喑瘂而低沉的问句。

『为什麽……你当年要抛弃我？』

『抛弃？……』路行云无辜的浅笑，『我从来都没有抛弃过你啊……青云……』，倏地，语气一转，眼底露出yin狠的光彩，『是生你的笨女人不知好歹的把你带离我身边。』

『什麽？』生他的女人，『你是说妈妈？』为什麽要用这麽生疏的称法？

『我不喜欢听到你那样称呼她，青云……』路行云脸上依旧挂著笑容，但双眼却毫无笑意，『当年她生下你之後就连夜带著你逃走，还布了结界，想让我找不到你……』

愚昧又自以为是的女人。

自以为路家是不祥的血族，自以为路家是逆天而行的存在，自以为怀了路家的子嗣就可以任意妄为，自以为逃避就能斩断和路家的关系，能给予孩子一个她所谓的“幸福自由的人生”。

这就是愚者。

愚者总是对未知的力量感到恐惧，永远只能任由命运宰割……

路家人则是宰割其他人的命运。

最愚蠢的……就是无法克制自己情绪羁绊……

既然要逃离他，为什麽给孩子贯他的姓，甚至取了个和他相似的名字……

『那……她现在在哪里？』他想见她，想见他的母亲！

路行云扬起了嘴角，『死了。』

9

『死了？』质疑冲口而出，『是你杀的？』

路行云剑眉一挑，『很可惜，不是。』他惋惜的轻叹，『那女人为了藏匿你，用尽全力施咒，一年前生命衰竭而死……』可笑，又可悲。『要不是她死了，我也不会这麽容易找到你……』

『那，抚养我的夫妇……他们……』

『也死了。』路行云笑意更深了，『是我杀的。』凡是阻碍他，敢和他做对的人只有一个下场──死。

『为什麽！！』他终於知道为什麽後来那对夫妻对他离开的事都不闻不问了……

『谁教他们要帮那个女人藏匿你呢？』路行云无辜的苦笑，『青云，我一直都好想见你啊……』

路青云愕然，无法置信的盯著眼前的男人，和他有至亲血缘的男人，身为他父亲的男人……

让他不寒而栗，悚惧惊惶的男人。

『轰！』

一声巨响从後方传来，只见屋顶和身旁的墙面被炸掉了一大块。

『路行云……』癸朔yin郁的脸从烟尘中出现，愤愤的低吟，『我要杀了你！！』

唷，为了突破结界竟然把房间都炸了啊……『啧啧……看来癸朔气疯了呢……』面对情势的转变，路行云面不改色的从容开口，『只好换个地方了……霜。』

『是！』

霜咬破指头，用血在地面迅速的画出符纹，接著，符文中央，缓缓出现个裂缝。

『进去吧，青云。』路行云朝著儿子的背部用力一推，让他跌入缝中。

『小四！』在失去重心之前，路青云即时抓住了端木似玉的手，两人双双掉入地面的缝里。

『那麽就在此告辞了。』路行云优雅的对癸朔拱拱手，『有机会也来寒舍逛逛。』语毕，在癸朔的攻击碰到身子前，纵身跃入阵中。

****

跨越了裂缝之後，眼前是另一番不同的景象。

看起来是某座山林。而隐隐的晨曦透过叶丛撒落，说明了此刻已是清晨。

『逃出来了……』端木似玉心有馀悸的开口。

『是啊，小四……』路青云紧握著对方的手，为自己死里逃生感到庆幸。

『既然现在没有外人打扰……』低沉的男声从两人的身旁响起，『那麽我是否可以厘清些问题呢？』

路行云似笑非笑的站在一旁，双手环胸，眼神森冷的停留在端木似玉的身上。

『青云，这位少爷和你的关系……似乎不只是朋友啊……』

端木似玉和路青云同时打了个颤。

才从一个危机里逃出来，现在却又陷入了另一个险境……

『我没记错的话，这位应该是端木家的小少爷，是吧……』深邃的双眼转移到路青云脸上，和他四目相对，『可以解释一下你们的关系吗？青云？』

路青云想闪避那对幽暗的视线，但却转移不了自己的目光，双眼像是被钉住一般，只能回视自己的父亲。

『青云？怎麽不说话呢？』路行云勾起嘴角，『如果你不想说的话……那我只好去问那位端木少爷罗……』眼神一凛，狠厉的射向端木似玉。

『小四是我最爱的人！』担心父亲对端木似玉不利，路青云脱口而出。

『喔，是这样啊……』路行云点点头，『但是青云，你可是路家的传承者呀……不仅要继承我的志业，还要传续路家的血脉……不能和他在一起……』

『我不要！』那什麽鬼东西！他才不要继续那莫名其妙的家族！

他有他的理想！他有自己的人生！

『啧啧啧……』不悦的摇摇头，『才第一次见面，你就学会如何忤逆父亲了呢……』路行云冷笑，『是这位小少爷教你的吗？』

猝地，长臂一振，一道凌厉的疾风，像支箭一般朝端木似玉射去。

『啊！！』凄惨的叫声响起，端木似玉顺势向地面倒去。

『小四！』路青云想转身，但却动不了。『你杀了小四？！！』他恶狠狠的瞪著父亲，眼底充满了悲愤与哀凄。

『碍事者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路行云低吟，『现在，和我回本家去，青云。你需要再教育……』

『我不要！！』他用力的狂吼，把心灵深层的悲伤给吐出，『为什麽你这麽残忍！为什麽你要杀了他！』

『当然是为了你呀，青云。』路行云柔声开口，『你是路家最有潜力的传承者，你从我这儿继承的灵力无人能及，最有可能担任路家的下任神判。到时候整个路家都归你管辖，任你使唤……』

『闭嘴！』他咬牙，像是失控的野兽一般咆哮，『那些屁东西我都不要！还有，我不承认你是我父亲！』

『你说什麽？』低沉的声音透露出愤怒的情绪，『为了那个无用的少爷，你连爸爸都不要了？青云？』

脸上仍挂著从容的微笑，但是却带有一丝受伤的神色。

『我什麽都不要！我只要小四！我喜欢小四，我爱他。爱他甚过我自己！』震耳的咆哮，到最後转为哽咽。『但是你却杀了他……』杀了他的小四……他最爱的小四……

面对儿子的哀恸，路行云不发一语。

为什麽……他的儿子会和那个笨女人一样呢？

为什麽他儿子会和那笨女人一样执著於某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那，对儿子的恨意感到忧悒的他，是不是也和那些愚昧者一样了？他陷入了沉思。

『嗯，听到你这麽说还真让人感到不好意思。』熟悉的声音从路青云耳边响起。

猛一回头，只见原本倒下的端木似玉，不知何时已站起，面带羞赧之色的看著他。

『小四？！』路青云愕然，一旁的路行云也露出诧异之色。

『嗯。』啧！干嘛一副见到鬼的模样啊！

『你没死？』

像是要确定眼前的景象是否为幻觉一般，伸手上下拍打著端木似玉的身躯。

『呸呸呸！你少在那边乌鸦嘴！』他只是被狂风扫到跌了一跤，才没那麽容易就嗝屁！

『真是……太好了……』心情整个放松，失而复得的喜悦使他忍不住将端木似玉拥入怀中，紧紧的锢著，像是怕再次失去一样。

路青云默默的看著两人，思考一会儿。

『你们……交合过了？』

『呃！』相拥的两人尴尬一震，不打自招。

他无奈的轻笑。『难怪我的术起不了作用……』

他的咒术，对和自己相同血脉的人无效。

若是路青云的种还留在端木似玉的体内……那麽他所做的攻击，皆化为无用。

真是天意啊……

他看著互相依偎的两人苦笑。

『你那麽想和他在一起？』

『对，我这辈子只要他一个！』

『要是我杀了他呢？』他yin冷的开口，『这次可是不会再失误了呢……』

『小四死的话，我也会随他而去。』路青云将端木似玉护在怀中，坚毅的直视著父亲。

『我能让人死，也能让人不死。』路行云淡道，『你以为你可以掌控自己的生命？』

『如果你那麽做的话……我会恨你一辈子，直到死！』

『哈哈哈……』路行云突然狂笑，『算我怕你了，青云……』

他相信路青云会说到做到。

因为他是他的儿子……

路青云狐疑的看著父亲，抱著端木似玉的手不敢移开半分，深怕自己的爱人再次受到攻击。

『罢了。』就随他去吧。『霜，开阵。』

『主人？』

『回府。』

『您不带少爷回去吗？』始终毕恭毕敬站在路行云身後的霜不解kai口。

从小就跟在路行云身边的霜，非常理解路行云对儿子的执著，对从未见过面的儿子抱著深切的羁绊。

现在好不容易见面了，却不带他走？

路行云率然一笑，『我发现我似乎不太适合父亲这个角色……』

他打算放过他们？『你……为什麽……』

他回眸看了路青云一眼，『我可不想被自己的儿子怀恨一辈子……』

『但……』但是，他就这样走了？

他虽然惧怕这个男人，但他毕竟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啊……

『走吧！霜。』路行云倨傲的猛一甩袖，潇洒的旋身。『和逆五星的梁子还没解决呐！』

『是。』

霜听从命令，抽出符咒，吟咏咒语，接著，出现一道光将两人包围，随著渐渐的消失，路行云和霜的身影也跟著变淡。

心口一阵感动，一股酸楚，有种压制已久，渴望的情绪，从路青云的心底漫延。

『爸爸！』他对著逐渐消失的身影，喊出自己期待二十三年的名称。

而路行云始终背对著他，在最後一丝光线消失之前，没有回头。

漫长的一夜过去了。

风起云涌，惊天动地的一夜。现在却归於平静，彷佛昨晚的事全是一场梦。

『有种被狸猫骗了的感觉……』下山的路上端木似玉喃喃自语。

『嗯……』路青云淡淡的应了声，若有所思。

端木似玉看著他，心理明白了几分。

『我说，青云啊……』

『嗯哼？』

『其实你和你爸很像呢……』

『呵呵……』乾笑两声，『是啊，他年轻的时候长的简直和我一模一样……』当然，那家伙似乎从来没有老过……

『不不不，我不是说长相。』

『喔？』

『我是说你们在个xing上有某些地方颇相似的……』

『你又知道了？』路青云挑眉。

『当然……』他故作老成的开口。『你们爱一个人的方式都一样……』

『一样？』

『一样笨拙。』

『小四……你是想逗我开心还是想找我吵架……』他顿时有种无力的感觉。

端木似玉自顾自的继续开口，『之前你一直作弄我是因为你喜欢我，但是又不知道怎麽表达，只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来吸引我的注意……』

『小四……』这家伙什麽时候变成心理分析师了？『现在可以别提这个吗……』他没这个心情……

『你父亲也爱你，但是不知道怎麽表达，所以只能给你他认为是最好的东西。』他停下脚步，直勾勾的望著路青云，『他不爱你的话就不会找你找了二十三年，他不爱你的话就不会听从你的意愿，放你自由。』

『听起来还真像那麽一回事……』他不置可否的讪笑，『走吧，快点回去……大家一定都在担心我们……』

『嗯！』

路青云表面云淡风清，悉如平常，但内心却因了端木似玉的话语而动摇。

……那有人用这种方式表现自己的亲情啊……

……简直蠢到极点……

既然要当坏人为什麽不乾脆当到底……干嘛在临走前露出那种悲伤的表情……摆明就是要让人不舍，让人自责……

假借拨头发的动作揩掉眼角的水珠。

没看过这麽笨的父亲……

****

在宴席里被莫名其妙的人凭空拐走，端木似玉和路青云本以为回到家会被焦急的众人给包围，没想到大家却一如往常的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看报纸。

『我们……回来了。』端木似玉故意以一种劫後馀生的口气宣布。期待众人像众星拱月一样围著他关切。

哼哼哼，他已经迫不及待把昨夜的经历加油添醋一翻，比照王小玉说书说一遍给大家听，然後坐著的接受众人崇拜的目光。

『喔。』端木彤头也不抬的喝著咖啡，随意的翻著早报。

耶？这麽是这个反应？

大哥一定是担心到神志不清了……『大哥，我们回来了。』他很好心的再次提醒，『我和青云昨天去参加了杜子衿的宴会呢！』

『嗯，我知道啊……』他头也不抬的应了声。

这是怎样？『大哥，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什麽啊？』端木彤不耐烦的瞥了小弟一眼，『担心你在会场上撒泼胡搞？还是担心你又吃太多东西泻肚子？』

『我们彻夜未归耶！！』真是人情似纸张张薄！他的兄长怎麽会如此的冷淡！

『嗯哼，所以呢？你想表示你精力过人吗？』

『大哥！！！』他不敢置信的扬声。

『拜托你闭嘴安静一下……』他不悦的蹙眉，『爸和妈又溜出国了，丢下一堆滥摊子要我处理，我已经够烦了，没时间去听你废话……』

『你！！！』好，好样的，这就是他的家人！算他看清楚了！

『彤大哥，杜家的人昨天晚上有和你联络吗？』站在一旁的路青云出声询问。

『没有啊……』端木彤迟疑了一会儿，『你们到底是在别人家干了什麽？』

『没什麽。只是随口问问。……』他微笑带过，『那，不打扰了。』

『嗯……』端木彤低下头，继续一脸不悦的吃著早餐。

看来，他的压力的确非常大。

『耶？』这样就问完了？

『小四……』他附在端木似玉的耳边低语，『回房里再谈……』

语毕，拉著端木似玉的手，走进自己位於一楼的房间。

『杜家那边没和你大哥联络……应该是逆五星的人动了手脚……』

『你怎麽知道？』他相当自动的直接朝路青云的床上一屁股坐下。彷佛是他自己的房间似的。

『要不然你有更好的解释吗？』这种见不得光的组织闹出了这麽大的骚动，世人怎麽可能不闻不问不讨论？

『原来如此……』他点头，假装很进入状况的沉思，『所以，你的意思是指……逆五星可能用咒术破坏电话线路和手机的发讯台？』

路青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我是指……他们可能对在场的人下了咒……』

要是逆五星听到端木似玉说的话，一定会认为他在羞辱他们的智商……

『喔……』他恍然称是。

『八成是那个叫韩炜的操控了大家的记忆……』

这样也好，省去他解释说明的时间……

『你说的很有道理……』端木似玉一副了然於心的样子。

又在装懂了……

路青云在心底轻笑，但是脸上仍摆出严肃的表情，『此外，小四……』

『嗯，怎样？』他认真的回答。

『从昨晚到现在……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不寻常的事？』

『嗯……』端木似玉抚颚，凝眉，沉思，『你是指那方面不寻常？』

『你都没有发现吗……』他讶然而正经的走向端木似玉，『你……』

『怎样？』他忘了什麽很严重的事吗？端木似玉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你都没发现……』路青云伸出长指，朝下方一指，『你的拉鍊一直都是开著的……』

『啊？！』端木似玉愣了愣，顺著长指往下一看──

吓！不知道是昨夜太过激烈还是裤子穿太久，拉鍊的金属部份整个断裂，裤裆呈现门户大开的情景。

『小四……』路青云无奈的啧声，『你怎麽又穿那件怪里怪气的丑nei裤了……』啧啧！昨晚太暗，看不清楚，现在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啊……

瞧那只大老虎还从拉鍊的缝探出一只眼，彷佛在窥伺猎物一般。

『真是虎视耽耽啊……』

『你！！！』可恶！又在耍他了！！『我们才刚从死里逃生耶！你难道都不会心有馀悸？！』

竟然还有閒情逸致开玩笑！？

『既然已经死理逃生了，何必把自己搞得那麽紧张？』路青云悠哉的开口。

事实上，他当然也心有馀悸。发生那麽大的事，怎麽可能隔几个小时就谈笑风声？

只是，面对焦虑不安，他是以开玩笑的轻松态度来调整自己的心情。

当然，作弄端木似玉不失为一种相当好的解压方法。

『你难道不能正常一点吗！！』端木似玉怒目相向，『尽会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他大义凛然的训斥。

『呵哼哼，我们连不三不四的事都做过了呢……』像无赖一般的将头靠在端木似玉肩上，『你说的正常……是指体位吗？小四……』

下流！！『体你个头啦！！！』混帐东西！！

端木似玉勃然将路青云推开，气呼呼的跑回自己的房间。

『哈哈哈……』路青云放松的大笑，头一仰，往床上倒去。

一切都结束了……

虽然经历了那麽多不寻常的事，发现了自己那不寻常的身世，但现在却全都回归於平静……

他依然只是穷研究生，依然只是个为了生计而在端木家兼职的管家。

不同的是，他不再望著别人的父母，为自己感到凄凉。因为他也有个强悍的父亲。

不同的是，他不再觉得自己是孤单一人，因为他有小四。

那个最爱他，也是他最爱的人。

在小插曲不断、大事件偶发的状况下，一个学期就这样过去了。

正值隆冬，天寒地冻。太阳的存在仅剩下照明的作用，毫无升温的效果。

令人懈怠僵化的天气。让人一进了被窝就不想再爬出来。

『这种天气窝在家里喝咖啡最舒服了……』端木彤坐在餐桌旁，一脸幸福的喝著路青云泡的蓝山咖啡，甚是悠哉。

『嗯。』端木敛翻了翻报纸。一旁的唐彧文则是相当体贴的帮他搅拌茶里的奶精。

『如果你会冷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夏威夷避寒。』他热心献计。

温度虽然低，但是却挡不住唐彧文的满腔爱火，就算触风雨冒寒暑，也硬是要跑来端木家做客。

『我还有研究所的课要上……』他淡淡回绝。『而且日向那边又有新的方案要试验，我必须在场。』

自从端木敛兼任帝唐的技术顾问之後，生活较以往忙录，加上课业，两人见面的时数大大减少，几乎只剩假日能见面。

早知道就不让他去了……都是日向那票小日本鬼子害的……

很明显的，这是迁怒。

唐彧文闷闷不乐的低下头，啜饮著杯中的液体。

看了看唐彧文，端木敛浅浅一笑，将头靠过去，凑在他耳边低语，『如果你会冷的话，我可以用身体帮你驱寒……』

唐彧文愣了一下，接著双眼露出愉悦而满足的光彩。

『这麽的话可能会热过头呢……』他得意的窃笑。

端木彤虽然听不到两人在说什麽，但也猜得到七八分。他无奈的摇头，俨然自己是循规蹈矩的长者。

『真是不成体统……』

唐彧文斜睨了端木彤一眼，凉凉的开口，『我听说端木集团的总裁办公最近好像不太平静……』

『嗯哼？』不平静？

『听说闹鬼呢……』

『听你在鬼扯！』那他每天待在办公室里怎麽从没见过！

『喔，听说是巡逻的警卫发现的……』他奸笑，『他说总裁办公室晚上经常会出现凄厉的哀号声，还有东西碰撞的声音呐……』

『咳！』端木彤猛然一呛。杯中的液体溅出了些许。

什麽闹鬼！

那是他和千岁晚上留在办公室激情时发出来的声音！！

『荒唐！怎麽可能有鬼！！』他作贼心虚的怒斥。

唐彧文当然知道那些怪声是怎麽来的。毕竟他也曾经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干过相同的事。但他却故做无辜的关切。

『我想也是，我觉得很可能是小偷。但鬼神之事还是宁可信其有』他沉思一会儿，『不然这样，你在办公室里装个摄影机吧，到时候就影pian见真章啦！』

『装你个头！！』端木彤勃然咆哮，『你何不在自己办公室也装一个！让大家看看唐副裁每天晚上都办公室里做些什麽！』

『哈！很抱歉我最近都准时下班，摄影机拍不到任何东西！』唐彧文像是抓到对方小辫子一般击掌大笑，『况且……最近我喜欢把事情带回家做呢……』他若有所指的瞄了一下端木敛一眼，对方的脸上瞬间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真是够了！』端木彤不与置评的重叹几声，此时，走廊边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抓住了他的目光，『小玉？』

『喔，大家早安啊！』他神色从容的转身走向餐桌，彷佛一开始就打算过来吃早餐似的。

『你怎麽这麽早就醒了？』现在不是冬天吗？他记得他的小弟和熊一样，温度下降到某个点就会开始冬眠。

『喔，我前几天睡太多啦……』他故意展现出落落大方的样子，还很自动的抓了个三明治来吃，『而且我和尔祈有约，等一下他们会来找我……』

『这样啊……』

『嗯嗯……』他咬了几口三明治，张大了水汪汪的双眼，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开口，『青云，可以帮我泡杯奶茶吗？我好渴喔。』快，快点走！快点离开客厅！

经过他一个月的观察，在过五分钟邮差先生就会来按他家的门！在那之前，他必须把路青云支开！

为什麽他要这样大费周章？理由还是和去年一样。

他的英语又考砸锅了……

并不是路青云教的不好，也不是他没有准备，而是在技术上出了点小失误……

他在期中考试的时候睡著了……交了半张白卷。虽然期末考企图努力挽回，但是仍然拉不回平均，最後还是被死当。

路青云静静的看了端木似玉一眼，心里思考了一会儿。几秒後，嘴角瀁起和善的笑容。

『当然可以，小玉少爷……』

『谢谢你！』他朝对方挤出了个天使般的微笑。目送路青云进入厨房後，全神贯注等待门铃响起。

还有两分钟……一分钟……

『叮当！』

『喔，八成是尔祺他们来了。』端木似玉保持著自然不迫的态度，作做的看了看表，『我去开门……』他站起身，打算直接朝门口奔去。

『站著。』

『呃？！』离座的姿势还停留在半空中，端木似玉紧张的回过头。

『小少爷，您的奶茶泡好了。』路青云似笑非笑的将杯子轻置於端木似玉的面前，『慢慢喝，开门这种事教给我去做就行了。』

『但是！！』

路青云浅浅一笑，压低了声音开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吗？小四』

『什麽！！』端木似玉猛然一惊，正好看见路青云眼底闪过yin狠的光彩。『你……』

他都知道了？！

路青云自动的把僵直站立的端木似玉压回座位，接著不顾对方哀求的眼光，迳自走去开门。

三分钟後，他拿了一叠信件返回。

『这两封是给彤大哥的，这个是寄给敛的……』端木似玉面色如土的看著路青云一封一封的分配信件。

『这封……』他的手停顿了一下，『喔！是小少爷的学校寄来的呢！』他惊讶的开口，『看起来像是成绩单啊……』他晃了晃手中的薄纸，笑呵呵的看著端木似玉。

『喔？成绩单？』端木彤好奇的抬起头，『拿来让我瞧瞧。』他接过路青云递来的信，期待的说著，『有青云这麽好的家教，小玉这学期的英文成绩一定不会被……』笑脸僵在脸上。

完了……

端木似玉头也不敢抬的盯著杯子，等著接下来的炮轰。

『怎样怎样？』唐彧文好奇的把头凑过去，惊讶的开口，『唷！不错嘛！有五十五分呢！之前都低於四十分的说……青云果然厉害！』

唐彧文由衷的赞许声听在其他人耳里却隔外刺耳，端木彤怒视了他一眼，冷冷的开口。

『小玉……这是怎麽回事？你期末考不是有八十几分吗……』

『呃，这是因为……因为……』因为他期中考只拿三十分啊……

『彤大哥请别责怪小少爷……都是因为我教导不周。』路青云突然插嘴，满脸歉疚。

『青云？』端木似玉诧然的看著路青云。

他还以为路青云会和大哥一样发飙呢！

『青云，这不是你的错啊……』端木彤不忍的开口。

『所以，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他突然话锋一转，笑眯眯的看著端木似玉，『我会把所有的时间都拿来补强小少爷的英文的！』

『什麽？！』

『小少爷吃饱了吗？』他有礼的询问，也不等端木似玉回答，就把他面前的盘子收走，『看来是吃饱了。那，时间宝贵，我们现在就回房去加强您的英文吧！』语毕，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

『等等……等一下！』糟糕！糟糕！四面楚歌！

『还有什麽问题吗？』路青云笑道，但是语气间充满威吓意味。

『……没有……』他悻悻然的低下头，为自己等会儿的命运祈祷。

『那就走吧。』

接著，在场的人只见路青云半拖半拉的把端木似玉带进房间，关上房门。

『青云真是认真又上进的好青年啊……』端木彤感慨的赞许。

『是啊……』唐彧文喝了口茶附和，『现在很少有这麽负责的年青人了呢……』

只有端木敛，不发一语，窃笑著瞥了眼楼上的房间。

补强英文？呵呵呵……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看来，端木家小少爷的房间，等会儿也会和端木集团总裁办公室一样“闹鬼”了呢……

端木似玉战战兢兢的跟在路青云後方，边走边思索著要如何向路青云解释。

要怎麽讲，听起来会比较顺耳呢？……

嗯……他不打算说谎，只是想用些华丽的辞藻来包装一下过於愚蠢的真相……

房门关上，端木似玉正打算开口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朝他袭来，将来压制在门板上。

『青……唔！』

甫将开口的嘴，被另外两片唇给封住，欲语之言，硬是被撬门入关的舌头给勾缠到失去自主能力。

『嗯唔……』怎麽……突然……

放肆的舌嚣张的入侵他的唇内，狂野恣意的矍取著他的湿润，扼制著他的呼吸。令人窒息。

霸道的唇在芳泽里肆n.u.e够了之後，缓缓的移开，细细绵绵的吻到他的耳後，呼出暖暖的气，喷洒在他敏感的耳後。

『小四……』路青云低声的呢喃，具有磁xing的嗓音震得端木似玉耳朵一阵麻，『可以解释一下你那惨不忍睹的分数是怎麽一回事吗？』

端木似玉被吻得七荤八素，无力的倚在门板上，喘息半晌，好不容意才找回说话的能力，『那是……因为……期中考我写到一半睡著了……』

脑子一片混沌迷茫，连原本想出来的华丽措词全都忘了讲，只能呆呆的把理由毫无文饰的吐出。

『原来是这样啊……』考试也能睡，算他厉害……

『我会睡觉是因为……因为考前太累了，连上好几天家教，害我没睡饱……所以才……』

『这麽说，是我的错罗？』路青云挑眉。

『嗯』没错……『喔，不、不是……』意识到自己失言的端木似玉连忙改口，但已经来不及了。

『小四也这麽认为呀？』路青云苦笑，『看来我的教育方式要改一下了……』

『改一下？？』是说要改成时下最流形的“多元化教学之零压力快乐学习法”吗？

『虽然我反对暴力……』他诡异一笑，『但适当的体罚似乎有助於学习呐……』

『什麽！！』不妙！

他急忙想转身奔离房间，但路青云的动作比他快一步，一把揪住他的手，顺势往那张双人大床上一甩。

路青云悠哉走向床边，看著连忙爬起，似乎企图逃跑的端木似玉。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他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睥睨对方。

『呃……』他是这麽以为的。但，看来是没指望了……

『坐回床上去。』路青云瞪著条搁在床缘蠢动的脚，冷冷的发令。

『是……』端木似玉乖乖的收回脚，坐回床中央。

悲哀啊……

他终於可以体会古时末代君王的心情了……在自家的国土上任人宰割……

真是……一旦归为臣掳，沈腰潘鬓销磨……

正当他慨然万千地与古人心灵相通时，路青云不知何时已爬上床。

『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发呆……』他啧啧称奇，『难怪你考试时会睡著……』心不在焉。

『喔……』他又不是故意的……

『果然需要好好调教一下。』

语毕，猝地将端木似玉压倒，并且相当顺手的开始解他的衣扣。

『喂喂喂！等一下等一下！』怎麽突然就……？！

『嗯哼？』路青云头也不抬，专注的将目光滞留在那从衣衫间透露出的躯体。除了用眼睛看，那双略为粗糙的大掌也不安份的降临在身上四处游移。

『青云！！你……啊！』

胸前的粉嫩被用力一揪，令他忍不住惊叫。

『你……你……嗯啊……唔……』

长指戏谑的搓捏著敏感的，时而弹弄，时而轻拧，一阵一阵的挑逗他敏感的神经。而合拢的下半身，则被介入的长腿分开，脆弱的根部，在膝盖的顶弄磨蹭下，渐渐起了反应。

伫足在胸前的手，悄悄的潜下，滑至松开的裤裆里，熟练的压按推挤，他可以感觉得到那灼热的东西在自己掌中逐渐肿胀，愈发烫热，前端的出孔汨汨的渗出黏稠的液体……

而他，自己也是……

『啊……哈啊……』愉悦的快感从囧囧传来，端木似玉不住的从喉头迸出细微的呻吟。

这是处罚吗？……这样的话……会让他想再交一次白卷…….

以换取这“愉悦”的处罚……

看著显然相当乐在其中的端木似玉，路青云在心底轻笑。

小妖精……

握著硬物的手，突然朝顶部的口刺了一下，重重的压按那最敏感的尖端，引起端木似玉猛然一颤。

『嗯啊！……』

突如其来的快感，让欲火达到极点，眼见就要迸射出浓稠的种子──

『不行唷……』路青云邪佞一笑，抚弄硬物的手揪住根部底端，硬是将欲火圈锢回体内。

『啊？』端木似玉不解的盯著路青云。

『这是处罚，不是嘉奖……』边说，边用力的掐了一下胸前的粉乳。

『怎麽这样……』简直是恶魔！！

无法宣泄的不适感令他不住扭动身躯，他伸手抓著箝制自己囧囧的大掌，企图将之移开。

『把手收回去，小四。』他淡道。

不要……他好难受……

端木似玉依旧试图把那只大掌扳开。路青云看了摇摇头。

『坏孩子。』

语毕，将另一只手移到下方，指间沾了些从顶端泌出的粘液，接著朝後方的幽囧，狠狠的刺入。

『啊！！』突然的入侵使端木似玉身子一震，双手更加用力的抓著路青云的手腕。

『把手收回去，小四……』他柔声说道，潜入秘囧内的手指像条虫一般，抠弄著紧窒的内壁。并且凭著经验，很快的找到了对方最敏感的点。

『啊嗯！！……』他狂烈的弓起背，『那边……啊！！』

强烈的酥麻感不断从後方袭来，带给他猛烈而狂暴的快感。

但是欲火的出口始终被禁锢，熊熊的火焰在体内奔放，而无法得到解放。

『啊……』他焦躁的扭著腰，双腿因快感而不住颤栗，『不要这样……啊嗯……』他细声嘤咛，泛泪的水眸无助又可怜的瞅著路青云，『……青云……』

瞬间，路青云有种想就此罢手的冲动，但随即回复冷静。

啧啧啧，真是蛊惑人心的妖精啊……差点就心软了……

『我再说一次，把手拿开……』他温柔的微笑，『乖乖听话……就让你射……』

『嗯……』端木似玉缓缓的把手移开，路青云满意的勾起嘴角。

『非常好……』他倏然抽出停留在幽囧内的长指，引起对方猛然一震，『现在，把你自己的手伸进去……』

『啊？！』

『自己把手伸进去，』他邪恶一笑，『用我刚才弄你的方式，自己弄……』

『怎麽……』怎麽这样！！欺人太甚啊！！

『快点……』他用力的掐了掐肿胀的根部，『你想慢慢耗时间的话也可以……』

端木似玉怨怼的瞪了路青云一眼，将手举到面前舔了舔。

绯红的丁香来回扫过纤指，在上方留下晶亮的唾液，看起来甚是撩人。

他迟疑的将手探到身後，犹豫了一会儿，接著一点一点的将指头往自己的体内挤去……

『啊……』内壁温热的体温包复著指头，第一次触碰自己那麽私秘的地方，让他有种异样的新鲜感。

『很好……再进去一点……』

『唔嗯……』端木似玉听话的照做，将指头深深埋入自己的体内，『啊……』

好……怪的感觉……

怎麽会这样呢……

他轻喘著，像是要查证什麽似的，停在囧内的手指自动地开始一下一下的抽动了起来。

『啊……』撩人的呻吟声从嘴角逸出，说明了主人相当自得其乐。

路青云轻笑出声，『你怎麽自己玩起来了……』真是败给他了……

『青云……青云啊……』端木似玉一边玩弄著自己的後囧，一边叫唤著爱人的名字，『我想要……』

『想要什麽？想要解放吗？』也差不多了，再作弄他一下吧……

『我想要你……啊嗯！』他轻颤了一下，『青云……』

这一唤，成功的勾起路青云的欲火，打散了他的理智。

『你啊……』他放开箝制的手。『真的是很会折磨人呢……』

『啊！』束缚解kai，积蓄已久的欲火倏地迸射出体外，飞溅了路青云一身。

『真拿你没办法……』他捧起摊软无力的腰，将端木似玉的一条大腿架在腰间，接著，将自己的巨大对准那湿润的後囧，猛力一挺。

『啊！』端木似玉勾起双腿，紧夹住路青云的腰。

『小四……』

他稍稍撤离，接著又狂力推进，深抵入幽囧的最里层。

『啊……啊！』他下意识的拱起腰，微微颤抖。『太……太快了……等一下……』

但路青云却置若罔闻，一次又一次的拔出，再刺入。强烈的撞击，将怀中的人顶的几乎要昏了过去。

『小四……』柔靭的内壁裹覆著他的硬物，每一次的进出都带来极至的欢愉。

『啊……啊……青……青云……啊！』瘦若的身子猛然一僵，抽搐了两下，再次喷洒出炽热浓浊的液体。

『小四……』

随著抽送律动，路青云的快感也即将达到最高峰，眼见就要在怀中人的体内宣泄的时候──

『不好意思。请等一下。』

第三者的声音突然介入，使得路青云愣愕了一下。接著，他感觉到一股力量将他往後拉，滞於端木似玉体内的硬物也顺势一并被抽出。

『啊！』

白浊的液体在空中画下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再掉落地面之前，被一个从旁伸出的玻璃瓶装个正著。

『嗯，任务达成。』不速之客将瓶子栓起。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开这种夭寿玩笑！！

路青云勃然大怒，凶恶的抬头怒视来者。

『是你？！！』映入眼中熟悉身影，令路青云又是一愣。

『幸会。』少年恭敬的点头示意。

『霜？！！』他不是路行云的跟班吗？！『你怎麽会在这里？！！』

『这是主人的命令。』霜面无表情的解释。

『命令？！他命令你来干嘛！！』

『取精。』

『取精？！！』路青云扬声。

他以为自己是唐三藏啊！！还取精！！

『是的，』霜继续开口，『主人说，为了避免路家绝後，也为了堵路家那票大佬的嘴，所以需要少爷的种子……』

把他当种马是吧！真是够了！！

慢著！既然霜在这里出现……那麽……

『我爸他人在哪里？！』他急切开口。

『在楼下。』霜顿了顿，『正在和屋主聊天，他……』

『砰！』

霜的话还没说完，只见路青云像阵风一样，咻的奔出房间，直冲客厅。

『爸──』

『青云？！！』端木彤惊呼，『你的衣服怎麽了？！』他诧然的看著那身凌乱不堪的衣服。

『青云大概是办事办的太投入了吧……』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影，正悠哉从容的坐在端木家的沙发上，惬意的喝著茶。

『你！！你怎麽？！！怎麽？？』路青云又惊又愕，直勾勾的瞪著父亲，眼里充满了疑惑，以及惊喜。半晌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青云，你哥哥是特别来找你的。』唐彧文好心的解释。

『哥哥？！！』他什麽时候变他哥了？！

『青云！』路行云霍地从沙发中站起，走向路青云，将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我们兄弟终於重逢了啊……』

『什麽？！』

路行云将嘴凑在儿子耳边，压低声音开口，『我跟他们说我是你哥……这麽年轻的爸爸，讲出来大家都不会相信吧……』

『你？！！』

『青云，你哥好不容易打探到你的消息，特地跑来找你……』端木彤感慨一叹，『也真难为你们兄弟了，自幼就被分送到不同家庭寄养……』

『啊啊？！！』什麽时候变成这种设定了？！他瞪大了眼，充满疑问的看著自己的父亲，『你不是……你不是离开了吗？！』他以为他再也见不到他了……

『总得先把麻烦事处理好再来享受天伦之乐吧……』路行云窃笑。

『你！！？』

『你以为我会这麽容易离开你吗？青云？』呵呵呵……他可是他找了二十三年的儿子啊！怎麽可能说放手就放手！

路青云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有种被耍的感觉。

『现在是怎样了？！！』端木似玉匆匆从楼上赶来，看著眼前的景象，不可置信的开口，『天啊……』路行云怎麽来了？

『天啊！！！』端木敛以及唐彧文同时也不可置信的惊呼，『小玉，你在搞什麽！！』

『啊？』他呆呆的顺著众人的目光往下看，只见半敞的衣衫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的肌肤上印著点点引人遐想的红晕，而裤子则皱乱的卷在腰间，裤裆前门户大开，露出不知道因什麽原因而异常皱乱的nei裤。

『小四……』毁了。

场面一片死寂。

『嘿嘿嘿……』他尴尬的抓了抓头，想讲出些什麽风趣的话来缓和场面，但是嘿了半天没有下文。

这下，大家都知道端木家小少爷和路管家之间的关系了。

原来路老师不仅教英文……还教健康教育呢……

难怪端木似玉突然变得如此奋发好学啊……

『嘿……嘿嘿……嘿……』

别在嘿了……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