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这个世间的人们,遵守着各自原则,喜怒哀乐地活着。
黑白两条暗流在灵魂与空气中无声流淌,有些人坚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暗流相交的一天,总有一条会改变它原有的颜色。
繁华的W城,夜景流光溢彩,浮华喧嚣,街道车水马龙,行人步履匆匆。
高耸大厦,观光电梯徐徐上升,挤在椭圆电梯间的男女,透过落地玻璃,指向外面灯火辉煌的景色。
站在最内侧的男人,看不清脸,只能从玻璃映出的影中看个大概轮廓,样子似在深思。
不可否认,从低洼平地到鸟瞰全城的过程,充满刺激与惊喜。
不再被眼前楼群遮蔽视线,当越过楼顶,望到远处璀璨的另番光景,有一瞬间动了心。
站在辉煌高处看到的世界,与四壁包围的井底截然不同,有谁愿意舍弃这样的美景与虚荣?
河水湍急,一不留神浮在上游的人,就可能被无情冲到下游,措手不及。
下行的电梯门开启,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独自走入,站定后按下B1。
转身凝视梯外夜色,W城与往日一样祥和,习惯了通明耀眼的景象,纵观大局,感觉一切尽在掌握。
平稳只有一刹,微微一抖电梯快速降落,失重的空虚与难忍,顷刻自身体四面八方涌上。
视线里刚刚还满眼的五彩缤纷,转眼减少消失,最后殆尽在一堵墙壁后。
抬眼望着地面一层的灯光,井底之蛙的滋味,真不好受。
唇角一撇,男人出了电梯,向停车场走去。
有人说,生来一副好皮囊,未来就成功了一半。
如果能将虚伪与掩饰稍加运用,剩下的一半便垂手可得。
灯红酒绿的夜店,俊男美女疯狂舞动,以欢叫发泄情感,以酒水麻痹感官。
帅气、甜美的笑容不过是一张张皮相假面,隐藏在背后的才是不为人知的黑暗与丑恶。
酒吧角落斜靠的漂亮男人,醉眼熏熏盯着手中酒杯苦笑,隔过上浮气泡,一个健壮男人正向这边走来。
寻找着一些词语来形容他们,最贴切的想必就是…
衣冠禽兽、人面兽心。
远离喧嚣,夜风在耳边悲泣,秋风吹乱头发,掀起衣角。
站在楼顶边缘的落魄男人,提着白酒空瓶,空洞望着远处。
灯火辉煌,无法再勾起他眼中任何光芒。
很多时候身不由己,而摆在眼前的办法却少得可怜。
扔掉酒瓶,男人跨过护栏,顶着鼓鼓夜风,身体急速向地面跌去…
自作自受的下场,逃避就是面对。
漆黑室内没有一丝响动,躺在床上的男人此刻睡得并不安稳。
正因为人们生存法则的不同,那些意志外不能改变的,自然不必强行操控。
只是,小我始终改变不了大局,在逼无退路,却还要面对重重阻碍时,不得不舍弃逃避与面对。
人的一生可能因为一件事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然而这种戏剧化,并不值得引以为豪。
被梦魇所困,男人额头冒出汗珠,黑长的睫毛焦虑抖动。
[你对我真好,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像你陪我一样陪你。]
[我给你介绍个医生朋友,虽然不是外科的,但医院有个熟人,看病也方便。]
[呵呵,不好意思久等了,你就是萧拓吗?]
[就怪我看错你!你和他们都是一路货色!满足你的虚荣心去吧!]
[唔唔唔唔唔…]
[我这么做已经仁至义尽了,把过去都忘了吧,从今以后,咱们谁都不欠。]
[你的要求我明白了,所以…今晚的事…我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我知道凶手是谁。我知道凶手是谁。我知道凶手是谁。]
[啊!!!!呜啊!!孩子…好痛!!]
“啊!”
霍地睁开眼,男人瞬间翻身坐起。
安静的房间充斥沉重喘息,冷汗自额头滑落,淌过面颊。
手指深深嵌入头发,仍未摆脱噩梦的男人瞪着发直的双眼,目光呆滞。
美好的一切都不复存在,眼前只剩一条杂草丛生的扭曲窄径。
一旦踏上这条黑暗没有归途的荆棘林,便再也不能回头。
呼吸趋于平缓,恢复镇静的男人此刻已毫无睡意,望了眼蒙蒙亮的天空,起身走到桌边,抽起一支烟。
梦里纠缠的人和事,犹如昨天的故事一样清晰。
冰封记忆回到四年前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