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慌张是骗人的,但兴许这个人只是猜测,纯粹的试探。不可以被骗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双真坦然的望着他。
非遥耸耸肩,径自道:“双真——前天帝座下大将军杨之长子,一百多年前全家前往边界巡查时遭袭,双亲俱亡;而他们在死前将先帝赐予的渡灵交托了出来——双真殿下,您不是会认为我不知道渡灵可以做什么吧?”
他居然……“调查别人的身世很有意思吗?”
非遥耸耸肩,“当然是因为您是双真殿下才会让我费这个心思了。你知道要调查到您的身世可不大容易。”何止是不大容易,历史上的记载,杨将军可是“全家殉职”了的。
双真直觉出这个人的不简单和危险——他显然是冲着他来的。他必须赶紧离开他。
“多谢你相救,我该告辞了。”
非遥突然伸手圈住他,“殿下的警戒心真是强,我明明没有恶意的。”说的无比可怜,加上那一张极可以骗人的秀气脸蛋,好似是双真的错似的。
双真挣扎了一下,轻易就被非遥压了下去。
双真心惊——这个人能力很强。
即使他现在恢复原有的实力。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他有些恼,早知道就该让奇然跟过来的。
才想着,远远竟听见奇然唤他的声音。
“……来的真是时候呢。”非遥咕哝着,语气里全是不满,“那么殿下,我们后会有期啦,我可不想被人发现。放心,我还会来找你的。”临走又在双真唇上偷了一个吻,“记得想我。”
说完便如来时一般迅捷的消失了踪影,让人一点痕迹也捕捉不到,只余轻风掠过。
风炎是个奇怪的男人。留着他们一群后宫还可理解是为了收为己用,连正殿的名字他竟也没改——每个天帝即位时都会有意识的抹除前天帝的痕迹,他竟还留着“崇青”这个名字。青是代表芸的颜色。
双真问过他,他笑他,说,有时候名字什么也不是,就像血统什么也不是。他是叛变,但强者就是王,所有进崇青殿的人都无法否认这一点。他们会永远记得这一点。
双真手里抱着那本又厚又重的《凤遣》,颇无奈的往崇青殿走去。
本来打算让休将书交给风炎就好,他只是做个顺水人情,结果休莫名其妙的让他亲自送过去。怪了,他以为他希望他少些接触风炎的。
走进崇青殿,当初的狼狈早已全无踪影,还是熟悉的摆设,好像一切都没变。
他四处望了望,没瞧见风炎的身影。
穿过正厅,进到中央的花园。芸其实很少进这儿,他来崇青殿通常只在正厅办事。
但这确实是一个相当古典漂亮的地方,种了很多银丝树,有些高耸如天,有些还可以容人攀爬上去……好吧,他看到风炎了。
双真飞身上那棵树,停在风炎身侧的一根树枝上,看那个睡着的帝王。
他躺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面容极尽安详,双手握着一本卷宗,轻放在身上,赤红的发就这么垂下去,任风吹的飘飘荡荡。
那一刻双真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好像不属于这里,却又好像天生是这里的王。
“来了怎么不吭声?”风炎出声问,却依旧闭着眼。
“以为您睡着了,没想打扰。”
“有什么事吗?”
“休说您在找《凤遣》,我刚好知道哪里有,给您找来了。”
风炎睁开眼看身侧的人,却没伸手接过书,“双真看过这书吗?”
这问题……这可是禁书来的,他敢承认吗……
风炎轻笑:“别担心,这书在我这儿不禁。”。
“……看过。”
“感觉如何?”
“血腥,但很真实。”《凤遣》是描写边界的书,著书者用极真实的笔触,通过自己的亲身所见所闻描绘着边界的生活。边界是可怕的地方,所有看过《凤遣》的人都会如是说。
“没有其他了?”
“还有?”
“双真去过边界吗?”
“没有。”双真立刻答道。
“那你怎么知道它真实?”
“……感觉。”
风炎抽过双真手里的书,翻开一页,又放回他手里,“看看。”
双真不解的看他。
“看吧。”
双真低头看这本他看了一遍就不再想触碰的书。
这段描写的还不是边界最底层的地方,大多是一些小魔小怪,潜伏在旅人的路途上随时准备袭击,将人体撕裂饱餐一顿。
但这着实勾起了双真不怎么好的回忆,胸口涌上一股想吐的感觉,忍不住颤了一下。
“怎么了?”风炎体贴的问,“这里就受不了了吗?”
“没有,”他赶紧解释道,“只是有些冷,穿得单薄了。请陛下容许我回宫加件衣服吧。”在呆下去指不定风炎让他把后篇都看了,到时候真的会吐出来。
受不了,这书明明是他自己写出来,居然还让自己看得那么反胃,难怪芸要禁它。
风炎想了会儿,突然手一用力将双真扯过,让他倒进他的怀里。
“衣服就不用了。人体要暖得多。”说完还紧了紧圈住他腰的手。
双真老实的趴着,一动不动,精神有这么一刹那的恍惚。
“……陛下为什么想看这本书?”
“因为……其实我看过它,的确写的极尽真实,只是写书人漏看了一些东西,显得边界太过让人悲伤。”
“不该是这样的吗?”
“要不我有空带双真去走走?”
“……陛下打算放逐我吗?”
风炎好笑,伸手敲敲双真脑袋,“又不是只有被放逐的人才去边界。我们可以去……郊游。”
如果不是现在风炎搂着他,他一定会掉下树的。他还真是有创意。
风炎突然按住双真,低声道:“有人,别动。”